《舍身饲魔》卞九欢

71、黄金乐园71

　　“几年不见，你更漂亮了，小笙。”宿雅堂优雅地坐在咖啡厅里，面前放着一杯完全没动过的咖啡，温柔地看着面前的女孩。

　　祁笙看了一眼窗外拥挤喧闹的人群，又回头看了一眼彻底冷清的咖啡厅，说道：“在我记忆里，您不是一个会夸人的人。”

　　宿雅堂听她这样讲，低头笑了一下，说道：“你变了，我也变了。”

　　祁笙说道：“我还是更习惯您不夸人的时候，那个时候我们不说多余的话，只是讲工作。”

　　宿雅堂把一张照片放到她面前，说道：“这次不见血，只要人。”

　　祁笙诧异地接过了照片，很明显，照片上的人她认识。

　　祁笙说道：“您是来找我去找人的？您应该知道，我不是侦探吧？”

　　宿雅堂并不回答她的话，只是拿起自己面前的咖啡杯，抿了一口，说道：“你家的事情处理好了吗？”

　　祁笙说道：“祁壁被甩了，不会再去纠缠您女儿了，这件事我保证。”

　　“他毕竟是我哥哥，真的动手了，等我以后死了，见了爹娘不好交代。我已经给过他教训了，您不用担心，他日后绝对会好好做人。”

　　宿雅堂笑道：“那他被骗的那笔钱，是你替他填上的？”

　　祁笙说道：“只填了一半，省得他日后反悔，再去惹事。”

　　听她说到这里，宿雅堂终于放心了。

　　祁笙这孩子，自小死了爹娘，自己一个人孤身在外，比起祁壁懂事很多，做出来的事情，也让她放心。

　　过去的事情交代清楚，终于开始谈新事情了。

　　祁笙把手里的照片反过来，对着宿雅堂问道：“宿总，这个人是谁？”

　　宿雅堂见她这样问自己，又一次地笑了出来，说道：“怎么，不认识了？”

　　祁笙反复看着自己手里的照片，觉得虽然眼熟，但是实在是认不出来究竟是谁。

　　她看了又看，最后，才说道：“您能提醒我一下吗？”

　　宿雅堂真是喜欢祁笙。

　　做事稳重，处理干净，从来不会去惹麻烦。

　　若是祁壁有她一半的稳重，也不至于把自己混到如此地步。

　　宿雅堂说道：“林小原。你见过她的。”

　　祁笙低头看着手上的照片，反复看了很多遍，才看出来一点点的神似。

　　她看人过目不忘，不应该认不出来。

　　宿雅堂说道：“整容了，骨头都磨了，我就想看看仅凭上半身，你还认不认得出来。”

　　这刀子动得太过，连最厉害的祁笙都没能把人再次认出来。

　　祁笙说道：“她不是挺老实的一个人，姬若死了之后，我记得她就拿着钱去旅游城市买了栋别墅，准备养老来着。她最近做了什么事，让您忽然来找她？”

　　宿雅堂说道：“她什么事都没有做。”

　　“但是我女儿正在满世界找她。”

　　“为了她，已经跑了三个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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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市的另一头，殷寒坐在车里，只看着车窗外，并不看向宿之灵。

　　她看着窗外问道：“跑出去这么久，怎么还回来找我？李家的事情查清楚了？”

　　宿之灵看了一眼坐在后座上的索夜，又看向殷寒，说道：“查清楚了。之后我也不会再需要任何信息了，也不会再来找你做危险的事情，这次来只是想和你说，之前你帮我的事情，谢谢。”

　　殷寒把手搭在方向盘上，说道：“现在说这些干什么。”

　　宿之灵说道：“我就不能问清楚，你到底为什么忽然决定和我断绝联系吗？这么长时间你躲着我，到底是为什么？”

　　殷寒说道：“因为你的事情，芮又菡很不高兴。”

　　宿之灵说道：“我明白了，她对你很重要，你很在乎她。”

　　终于，殷寒把目光从窗外收了回来，看了一眼宿之灵，说道：“你知道我父亲为什么愿意相信我吗？”

　　宿之灵说道：“你父亲不是一直对你很好吗？”

　　殷寒听了这话，冷笑一声：“那种男人，能对自己一个女儿那样，就会对另一个也那样。他并不是偏爱我们之中的哪一个，只是选择了相信我们之中的哪一个罢了。”

　　“我也不是一开始就像现在那么聪明，我以前也是个被妈妈宠坏的大小姐，被人暗算了都不知道怎么做，被人害了一次又一次还是要低着头往里面冲，我姐比我大那么多，我就算再聪明，小的时候怎么玩得过她？”

　　说到这里，她叹息一声，说道：“我这条命还要感谢芮又菡。”

　　“我母亲为了跟殷明的母亲抢我爹，做了不少亏心事，所以殷明恨我，恨我妈，真的是往死里恨。”

　　“可是我毕竟是她亲生的妹妹，她不能直接动我，那个时候就用各种办法害我死。”

　　“可是我懂什么？我好几次好不容易才活下来，跑去告诉我父亲，我父亲都说殷明是我亲姐姐，她待我就算是不好，我也不能那么想她，那么诬陷她。我没有证据，殷明怎么可能留给我证据？所以那个时候我只能任由她害我，任由她这样对我。”

　　“那个时候我只有一个信得过的朋友，就是芮又菡。她对我说，我们必须要有一些货真价实的证据，如果没有，我们就得造出来一点。”

　　说到这里，殷寒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把后背靠在座椅上：

　　“她的腿就是那么没的，你知道吗？”

　　“我们本来没想做得那么过，可是我们两个毕竟没经验，只想着把殷明动手的证据录下来，没想到殷明比我想的还要狠，直接把我从阳台上推了下去。”

　　“芮又菡为了救我，拉了我一把，结果最后我给救上来了，她反倒摔下去了。她就那么瘫了，十年了，十年坐在轮椅上，十年生活在残疾人学校，如果不是她，我现在已经死了；如果没有我照顾她，她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这些事你能明白吗？”

　　宿之灵不得不承认，她不明白。

　　但是她也能猜到，芮又菡那么阴暗的性格，一定跟小时候的这件事有关。

　　殷寒说了这么多，最后只换来了宿之灵的沉默。

　　她叹息一声，说道：“你走的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情。再找不到宿青问，三个小时，后殷明就会炸毁山庄。”

　　“我希望你千辛万苦找回来的真相，能换你自己一条命。”

　　宿之灵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殷寒，还是沉默着。

　　殷寒见她如此不爱讲话，不由得问道：“你怎么这么安静？”

　　宿之灵看着她，又看着自己手里真相，许久，才耸了耸肩，说道：“这真相太压人了。”

　　“大概谁也不会想到，宿青问她，真的是我姐姐。”

　　说到这里，她想起了过去的一段回忆，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索夜，说道：“你介意我和她说这件事吗？”

　　索夜靠在后车坐上，抱着肩膀，耸了耸肩，说道：“这是你的事情。”

　　听到她这样问索夜，殷寒登时也警觉，说道：“这件事，为什么和索夜有关系？你不是去彻查李家二十年前的大火吗？和索夜有什么关系？”

　　坐在后面的索夜冷冰冰地说道：“大火当然和我没有关系。”

　　“但是你不要忘了，那天在地下组织，你用十字|弩伤了我姐姐大腿的动脉。自己亲手做过的事，总归是不会忘吧？”

　　听她这样说，殷寒再次看向宿之灵。

　　她意识到，这一次的真相，可能已经远远超出她的想象。

　　宿之灵把手里的一份报告递给了殷寒，说道：“宿青问说的没有错。这世间的阴差阳错，竟然精准到了分毫不差的地步。”

　　“当初我和你为了去给梅游买画的钱，伪装成画家姬若和她的助理林小原进入了会所。但是当时的我们谁也没有想到，那时的姬若已经死了，所以她早就不在X的档案之中。已经死去的人出现在系统中引发了警报，索夜和索澜这才来追缴我们，你还记不记得？”

　　殷寒说道：“当然记得，咱俩差点死在里头，这种事我怎么可能会忘？这件事怎么会和姬若有关系？”

　　宿之灵苦笑一声，说道：“你还记得姬若本名吗？”

　　殷寒此人，既然是个黑客，记性好得出奇，简直到了极端的地步。

　　她说道：“当然记得，叫李月华，国粹大学毕业，画画很多年都没成名，一直独身，没有丈夫也没有孩子，怎么了？”

　　宿之灵说道：“这世上姓李的人太多了，以至于我们都忘记了，宿青问的父亲，是姓李的。”

　　“他的名字叫李如，是宿雅堂公司的员工，在公开记录中死在那场大火之中。”

　　殷寒骇然一挑眉，说道：“难不成姬若跟宿青问是亲戚？”

　　宿之灵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只是说道：“你还记不记得，宿雅堂当时处理姬若的最后一件事，是什么事情？”

　　殷寒说道：“当然记得。姬若因为家族遗传病，等器官捐献等了很多年，好不容易等到了，可惜她那个时候已经死在宿雅堂手里了。宿雅堂为了掩人耳目，不让别人知道姬若已经死去的事实，就在地下组织高价拍卖了器官捐献的名额。那个名额因为殷明和宿家置气，反倒是被她花三百万块冤枉钱给拍下来了。要不是因为这个名额的事儿，我也不会查到她改账的秘密……”

　　“等一下。”说到这里，殷寒忽然看向宿之灵，说道：“你之前在医院假死之后，宿雅堂和你会闹成那样，是因为她想用梅游的器官捐献给你，让你做最后的手术。”

　　“宿之灵，你的家族遗传病，造成的后果，也是器官衰竭！”

　　不愧是殷寒。

　　黑客的头脑，同时编织无数秘密的经验，让她一瞬间就击中了核心。

　　这个宿之灵花了好久，好久才整理清楚的秘密，到了她面前，竟然是一点就通。

　　殷寒立刻低头看向手中的资料。

　　那一直就浮在眼前，始终就在眼皮子底下的秘密，直到如今……

　　终于被揭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