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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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隔几天，麦克就会迎来这样的早晨。
他在厨房裡准备他们两人的早餐，边煎着自己的蛋和烫着相泽的青菜，边看着电视上的节目或听着别的电台的歌，从阳台飘进了晨雾的味道，和空气中浓浓的咖啡香融在一起。
不管是晴天还是雨天，他们的屋裡总是很明亮。麦克会算好时间，在刚好相泽快醒的时候，端着食物和咖啡进到他们的寝室，逗他起床。
只是，今天又是不平静的那几天。
寝室裡传来相泽的惨叫，还有大声呼喊麦克的声音。
麦克立刻把火炉关上，抄起早已摆在桌上的洗脸盆，飞奔到相泽的身边。
客厅中的电视还开着，裡头两个主播正对着一个定格的影片兴奋地做着解说，只是麦克无暇注意。
‘你们看，就在今天凌晨两点左右，我们电台的天文爱好者又拍到了更为清晰的照片！打亮过后，我们可以隐隐约约看到像马一样的形状，额头上有一根细长的角。’
‘牠最近出现的次数挺频繁的。’
‘没错，我相信凭我们电台不懈的精神，再过不久便能一窥牠的真面目…’
寝室裡，相泽还闭着眼，从原本的趴睡翻到正面，手朝着天花板胡乱抓着什麽，嘴裡的哀叫断断续续含着啜泣，不停喊着麦克的名字。
麦克用力握上他的手，想让他冷静下来，但是没有用，最后他弯下上半身，紧紧抱住相泽，在他耳边一次一次重複着。
“我在这裡，我没事。”
仍然没醒的相泽紧紧回抱，麦克感觉到他的肩膀好像被什麽浸湿了。
“不要带走麦克，这不是他的错…”
麦克紧闭上双眼。
不要这样说话，消太。
已经习惯了相泽平时的强势和自信，当相泽展现脆弱的一面，麦克总会不自主地发慌心痛。
过了几分钟，啜泣声小了，麦克的肩膀被人拍了拍。他放开相泽，挤出一个笑容。
相泽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我又说梦话了？”
“是啊，叫的很大声呢。”
相泽别过头，看起来全身虚脱的样子。他翻过身，把脸埋进被窝裡。
“是天命又在和你说话了吗？这次又说了什麽？”
躲在被子下的人没回。
“说你如果再不带我回去，祂会把我拽到十二国的天庭，打我屁股？”
“不好笑。”
“消太，这是我们两人的事情…”
“比那更糟。”相泽突然插嘴。
麦克疑惑地歪头，笑容消失。
“祂…”
相泽停下来，好一下子没有说话，似乎在想到底要不要告诉麦克。
这是相泽做了十几年恶梦以来，第一次认真考虑告诉他。
梦境变了，或者是情况不一样了。
最近，消太被恶梦惊醒的次数越来越频繁，醒来后冷静下来的时间也越来越长。第六感告诉麦克，他们两人现在平稳的生活，不会持续太久了。
阳台的门还开着，外面吹进来的风却只剩阵阵阴寒。
虽然麦克很紧张，怕相泽又改变主意，但他只是用自己细长的手指抓住他的手臂，给他支持。
相泽终于开口。
“从十年前开始，祂便一直在梦中对我吼，说在我跪下俯首，认你为王的那一刻，祂会立刻降下天谴。”
“天谴？”
“我会得失道病，一个月之内死亡。我死后，你还能活一两年，它要你以仙人之躯尝尽哀痛之后，死在异郷。没有家人朋友送你走或接你回家，只有一堆白骨，坐在与它不配的王座上。”
麦克紧紧咬着唇，却没意识到自己抓着相泽的手正因为紧张而抓得死死的。
相泽转过身，用手掌轻轻鬆开他的箝制。
麦克苦笑。
“好凄凉的下场啊。”
“总之，去十二国的事情你不用想了，就一直待在这裡当你的 DJ 。只要你在这裡，十二国的触手就碰不到你。你要待在我看得到的、最安全的东京都。”
“好吧。但如果有那一天，有你认我为王就能活下去的那一天，你一定要照做。不当 DJ 、抛弃朋友、抛弃家人、去当我一点也不擅长的王，跟失去你比起来，这些都不算什麽。”
“我不会认你为王的。”
相泽坚定的眼神不容麦克再说下去。
麦克笑笑。他们对对方的体贴早已成了一种习惯，也成了一种信任。真要说的话，可能还可以说是一种强迫症。对方的快乐和安全是首要之务，他们很难想像会有任何事情改变这个优先顺序。
麦克拿起刚刚拿进来的毛巾，沾上脸盆裡的冷水，在相泽的脸上胡乱擦了擦，被相泽挣扎的样子逗笑。
“对了，我记得今年舜国的昇山大典是下个星期？”
开学后没过多久，一年 A 班学生们便渐渐和看起来不太好相处的班导熟络起来。其实在最初的退学风波之后，班导似乎承认了他们都有被教育的价值，开始尽心尽力地在各方面教导他们，这让他看起来没那麽天高远。毕竟是个未来所有人都有可能站在聚光灯下的班级，班上的学生们当然不会怕生怕到哪裡去。
不过，有些人，当真是不怕生到了一个地步。
这是课间休息时，全身粉红、连心也是粉红的芦芦发起的一个话题。
“欸欸，我昨天发现了一个天大的新闻喔！看到的时候还因为我尖叫得太大声，吓得我爸妈拿着锅铲跑上来呢！”
“什麽什麽？”
这句话勾起了大家的兴趣，包括绿谷在内的许多人都聚集到芦芦身旁，竖起耳朵。
芦芦神神秘秘地笑，“你们应该都知道吧？成为正式英雄之后都会有一场出道战。虽然不是官方明文规定，但是每个英雄的出道战都会特意找媒体来拍摄访问，然后传到英雄互联网上留档。这已经是默认的模式了，没有影片的话，那才叫奇怪呢！”
“知道啊！欧尔麦特的千人救援，那是经典中的经典！”一说到这个，绿谷眼睛马上放光。一旁的焦冻也赞同地点头，坐在远处翘着二郎腿放在桌上的爆豪只是吃了一声，但是也想到什麽似的微笑。
“Mt Lady 的出道战那才叫经典好吗！巨大的飞踢，巨大的…”
峰田的话被无情地打断，蛙吹的舌头缠上他的脖子，把他丢到窗外。说实话，除了上鸣电气以外，没人想听他接下来想说什麽。
“难道你们没有好奇过老师的出道战是什麽样子吗？”芦芦问。
众人一阵沉默，然后每个人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惊讶地瞪大眼。
“说起来还真没想过！”丽日手抵下巴。
焦冻转向绿谷，“你应该看过吧？就你对英雄的那份狂热…”
绿谷忽然站起来，手抓头髮，眼睛夸张地瞪大，“我没看过…我竟然没看过…就连开学的时候，我也没有一眼认出老师…”
“嘛，你不用难过啦，绿谷同学，因为老师是少数没有出道影片的人啊，不过这应该不是很稀奇的事。”芦芦拿出手机，在麦克的官网上刷出一条几年前的动态，举起，“但是我很在意，所以一直到处寻找相关讯息，然后我突然想起麦克老师和相泽老师不是同居很久了吗？应该会有类似的动态什麽的，果然被我找到了。”
动态上有一张照片，麦克骄傲的笑容挡在最前面，后面不远处，一个黑色的背影弓着背，正在把手裡被他绑成木乃伊的人交给警察，红蓝的警灯让画面背光，因此相泽的身影看得并不是很清楚。
动态标题写着‘My Honey 的出道战！’，后面跟了一长串文字。
“麦克老师的用字有点累赘，其实整件事大概三句话就可以了结了。相泽老师做晚班巡逻，发现可疑的人于是上前盘问，见对方想跑所以用束缚布把对方拉去撞牆敲昏，就这样。但是如果往下翻评论，会发现一条链接。”
芦芦手机朝着他们，神神秘秘地点开链接，一段只有一分钟长的影片打开，大家好奇地凑近。
拍摄影片的一方举着麦克风，对着两个人，背景依然是黄色的封锁线和忙碌的警察们。
影片开始，面向他们的麦克拍拍背对着镜头的相泽肩膀，指指摄影机。相泽只是微微侧身，没有和他们说话的意思。
‘那个，我们想为 Eraser Head 做个专访。出道三个月以来，大部分的民众都不知道有这号人物，所以身为英雄最热门週刊，我觉得我们有义务要让大众认识这位既不求名誉又神秘的暗夜英雄。不知道您们现在有没有时间？’记者的声音传来。
‘Eraser ——你就摆出个笑脸嘛！出道战的时候没有留下记录我很不甘心耶。好不容易有媒体在拍你，这就当作是你的出道影片了好吗？’虽然是晚上，而且麦克不知为何依然戴着墨镜，但是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很不甘心。
相泽转过身，正面面向媒体，死气沉沉的眼睛和现在没有两样，‘这不是我的出道战，所以採访什麽的都不用了，没事的话退下吧。’
‘啊，等、等一下，Eraser…先生，我们问一个问题就好！’记者明显紧张起来，他们大概还没遇到过这麽排斥媒体的英雄。
‘Eraser！’麦克生气地低喊。
相泽只好无奈转回来，‘问。’
记者开心地递高麦克风，‘听说您小时候神隐过？’
影片停在相泽的眼睛透出亮红、麦克惊恐拉住相泽的瞬间。依照相泽的性格，问这麽私人的问题，那个记者恐怕是被揍了吧，答案是不可能问到的。
看完之后，众人又是一阵沉默。
他们，好像看到什麽不得了的东西。
“很惊人对吧？”芦芦兴奋地说，“头髮…”
“咿呀——，太引人遐想了！”丽日忍不住大叫。
“神隐，就是所谓的不明原因的失踪吧？”焦冻说。
“确实很惊人…”绿谷说着，低下头，忽然想到什麽，“其实这麽一提，我从以前开始，就一直觉得老师身上有一些不合理的地方。”
上鸣挤进来，用力点头，“同感！有时候老师会突然很自然的用奇怪的话语。像是我上次拿作业去教师休息室的时候，他不只让我把作业‘呈上来’，还让我‘退下吧’，像在那个影片裡一样，搞得我现在都不知道应该是敲门直接进去，还是先在门口行跪拜礼再进去才好。”
八百万笑笑，“有点君王的气息，你们不觉得吗？”
“莫非是哪裡来的失落王储？神隐是因为王室的人来接他，然后他又因为某种原因回归了普通人的身份？”蛙吹做出了合理的猜想。
爆豪吃了一声，“什麽原因？国家被灭了吗？”
绿谷拿出他的第八号记事本，摊开其中一页，上面年幼的文笔间穿插了许许多多的问号。
绿谷指向其中一个问号，滑过那行字，“不只是这样。几年前，在东京都商圈裡，不是发生一起列车事故吗？媒体只说欧尔麦特和麦克老师在场，但其实在欧尔麦特到之前，是相泽老师先跑在列车前头，疏散了人群，后来又突然从现场消失。当时我就在场。”
“这不可能吧，我记得报导说列车一开始的时速近两百，相泽老师体力再好也达不到那个速度。”焦冻双手抱胸，右手抵着下巴，眯眼，“你是想说他有多重个性？”
“很有可能。”绿谷点点头，“而且可能三种以上。”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大声发出怀疑的声音。
绿谷让他们看当时他在现场存下的影片，快转到欧尔麦特出现之前。
“这裡。”绿谷暂停影片，放大列车前的人影，“在这裡，他在列车前停下来了。你们看，他伸出的双手前面是不是有个很像防护罩的东西？如果相泽老师的能力只是抹消个性，他在这时候选择面向列车是想做什麽呢？再不济也应该往旁避开啊。还有有人说，列车减速快的像是有某种力量在阻止它，但是司机却说煞车早就失灵了，根本没办法减速。”
“那麽多种个性现在还没有实例，这麽说来很可能和神隐有关？政府的秘密实验对象什麽的？”班长饭田皱皱眉，“但是这种事我们又不能直接问本人。”
“会不会是有其他英雄啊？而且在场那麽多人，说不定就是有人顺手帮了一下。”
大家开始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
芦芦突然生气地插嘴，“谁跟你们神(kami)隐啦！我是在说头髮(kami)！”
众人完全摸不着头脑地看向她。
“头髮怎麽了？”焦冻问。
“老师那时候的头髮竟然长到腰部！你们不觉得惊人的好看吗？啊啊啊，为什麽把它剪掉啊啊啊！”
众人额上冒出无数条黑线。
绿谷陪笑，“呃…好看不好看是其次，但那也姑且算是不合理的地方之一吧，毕竟考虑到老师的工作性质，这麽长的头髮应该很碍事…话说芦芦同学你的着重点是不是有点偏了…”
大家一致点头。
结果因为这件事，一年 A 班一整天都没办法专心上课。
看到相泽的时候，他们就会想到神隐的事，还有那些奇奇怪怪的猜测。芦芦同学除外，她只是痴痴地看着相泽傻笑。
绿谷紧捏着笔，努力专注在黑板上的字，不去理会自己的好奇心。他用力地写下笔记，强迫自己认真思考。
“下一题，绿谷，你来回答。”相泽照常点人起来回答问题，却没得到回应。他有些讶异地抬头，这个学生通常反应比其他人都快的。
只见绿谷低着头，反复用力写着什麽。
“绿谷。”相泽又唤了一声。
“绿谷同学！”饭田小声地叫。
绿谷突然醒过来，刷地站起，“在、在！我没在想神…”
“啊啊啊！”切岛突然大叫，下意识地硬化自己的身体并且直直站起，把相泽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什麽事？切岛。”
“呃…”切岛有些尴尬地站着，他光想着不让绿谷说出来了，没想到下一步，“那、那个，有蟑螂…”
相泽微微蹙眉，“不过是小虫子，就把你吓成这样，坐好！”
切岛尴尬地坐回去。幸好他的大叫还是起了作用，绿谷这下完全醒了。
“绿谷，你刚刚说什麽？”
绿谷抓抓头，灵机一动，“我、我其实在想有关老师头髮的事。”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