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生如梦》一品茶

2、第二话 点灯宵

　　几日后，全国人民热切期盼的元宵节终于来了。
　　苏老爷笑眯眯地对女儿说：“最近有没有偷跑出去？”
　　苏璃也笑眯眯地面不改色地说“当然没有，我很乖”
　　苏老爷又笑眯眯地说：“这么乖是不是该奖励你啊，晚上的元宵灯会破例允许你去凑凑热闹。”
　　苏璃假装欢呼着，心想就算你不允许，我也跟喜儿计划好要偷跑了。
　　一直以来，元宵节以其朦胧的夜晚，昏暗的灯光奠定了自己第二情人节的位置，是提升恋人感情解决家庭矛盾共创和谐社会的重要节日。
　　“炸元宵真好吃，喜儿，再来一袋。”
　　喜儿用丝绢擦干苏璃的嘴，为难地说：“老爷说不能让你在路边乱吃东西。”
　　“不干不净，吃了没病。喜儿，你看那边黑黑的东西丑得多可爱啊，我们买来尝尝。”
　　“小姐！”
　　喜儿无可奈何地跟上去。主仆两人一路吃着诡异的元宵节特产，跟着浩浩荡荡的人流慢悠悠地前进。
　　不需要担心走丢，因为大家的目的都一样——光宇桥。
　　此刻桥上人山人海，每个人手中都捧着一盏莲花灯。淡粉色的纺纶花瓣一层层展开，仿佛正在盛开，外层涂着防水的石蜡，可以顺水漂流几日而不渗水下沉。
　　传说，光宇桥下的河连通着天上的银河，在元宵节对着漂流的莲花灯许愿，愿望会被带到天上去。
　　“喜儿，你许了什么愿望？”
　　“我愿小姐能找个好婆家。”
　　“这么早就为陪嫁做准备了？”
　　“才不是呢！”
　　“你放心，我不是那种霸道的小姐，将来你如果有了意中人，我就放你自由，让你跟他远走高飞。”
　　“那我希望我会爱上小姐爱上的人，这样就能时候小姐一辈子了。”
　　“傻瓜，我嫁的人不一定就是我爱的人啊。”
　　“那我希望小姐能嫁给自己爱的人。”
　　“你改这么多次愿望，神仙都烦了。”
　　“看在小姐貌美如花的份上，神仙肯定会实现我的愿望。”
　　“这拍马屁的功夫是跟我学的么？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嘿嘿，小姐许的什么愿望？”
　　“不告诉你~”
　　…………

　　说话间，苏璃眼里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不是宰相家的南宫玉伶吗？怎么会在这种乱糟糟的地方。她身边还有一个人，一个男人。
　　偷人！宰相千金偷人了！这是苏璃脑中第一个想法。随后赶紧把它赶走。怎么能用这么肮脏的眼光看人？太可耻了。
　　“南宫小姐，为了证明你的清白，让我跟踪你吧！”
　　苏璃拉过喜儿，偷偷跟在南宫玉伶后面。南宫玉伶换了一身朴素的服饰，就像一个小户人家的绝色女孩，与一个少年并肩走着，脸上是难得的笑颜。那少年肩膀很宽，身材挺拔，更衬得南宫玉伶小鸟依人。
　　这两人说是情人吧，又不够亲昵。说是朋友吧，那笑容又是专属于情窦初开的少女的笑容。
　　“小姐，我觉得那个男的有点眼熟。”喜儿若有所思地说。
　　“是吗，你见过的人我应该也见过。”
　　苏璃寻找时机，换了好几个位置，终于看清了少年的脸。
　　“是那天在惠斌楼打架的人!”
　　“那个地痞？南宫小姐怎么会跟那样的人在一起！“
　　“我说那种小毛贼怎么敢在长安地面打混，原来是有南宫小姐给她撑腰。”
　　“想不到南宫小姐是这样的人。”
　　“爹和二姨还总让我以南宫小姐为榜样呢。”
　　主仆两人窃窃私语着，丝毫没放慢跟踪的脚步。人人都有一颗热爱八卦钟情偷窥的好奇心嘛~
　　南宫玉伶与神秘痞子男首先去了元宵节的经典景点光宇桥放莲花灯，又漫无目的地逛了一会儿，神秘痞子男便送南宫玉伶回到宰相府。当然，是后门。看南宫小姐熟门熟路的运作方式，想必不是第一次这样偷偷约会了。
　　苏璃一直淡淡地看着他们，她已经看到若干年后，他们男婚女嫁，只不过马前人和轿中人都不是彼此。两个世界的人终究要会到各自的世界去。
　　痞子男躲在远处一直目送南宫玉伶进府，待再也看不到南宫小姐的身影后，才转身离开，脸上残余的微笑还没消散。苏璃默默地走过去，假装一不小心与他撞了个满怀。看来神秘痞子男心情不错，没有生气，反而扶了苏璃一下。
　　夜空中是一轮皎洁的圆月，却照不亮狭小昏暗的小路。
　　待神秘男走后，苏璃慢慢张开手，里面是一块精致的腰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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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亲爱的无音，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正处在水深火热中被生活折磨得死去活来。为了我的婚事，二姨拜访了所有未婚的王爷，但都被委婉地拒绝了。我可以理解，毕竟没见过我的真人，光凭画像是无法完全体会我的风情万种的。
　　给你寄的药你收到了吗？虽然我没找到天山雪蚕，但我找到了它的粪便，相信会给你的心灵带来些许慰藉。
　　你寄给我的药我都很喜欢，也很有用。但是春药可以先不用寄了，用的地方不是很多，如果爹知道我在房里藏了一整套违禁药品，一定会跟我断绝父女关系。跌打药酒再多给我点，你也知道，我练武的时候周围人很容易受伤。
　　我引以为傲的花满楼姑娘们都还好吗？有没有新鲜血液？寄画像来给我品评品评。思画寄给我的春宫图我暂时还用不上，留在身边后患无穷，所以我烧掉了。让她不要伤心，她的好意我心领了。
　　施爱最近怎么样？有没有努力工作？告诉她不可对现在的成绩自满。要不断充实自己，不能固步自封。现在嫖客的口味越来越叼，我们要勇于接受挑战。也是时候再提高她的身价了，趁年轻多赚几笔准没错。
　　最近我惊奇地发现南宫小姐在外面养了小白脸，还是个空有脸蛋的小痞子。想我堂堂在烟花之地留学七年的苏小姐在这种事上竟然也落于人后，内心深感不安，自觉愧对花满楼诸位，本想以死谢罪，又恐令众姐妹心疼，故大吃一顿，增肥二斤以谢天下。
　　最近可有见到我师父？务必将我艰难的生活状况转告他，让他来救我于水火之中。我每日都按时习武，武功大有进步，一定不会拖他后腿，恳请恩师携我一起浪迹天涯。
　　另附鄙人最新画像一张，交众姐妹传阅，赏心悦目。”
　　正在看信的黑衣男子拿起画像，笑着说：“她竟长这么漂亮了？”
　　“八层是寄错画像了。”秦无音迅速夺会男子手中的信，装回信封里。
　　男子躺在秦无音床上，用充满诱惑力的声音说：“你对我的态度还真差。”
　　“花满楼是卖笑的地方，不给钱就没笑脸。”
　　“小璃儿又说要我带她浪迹天涯呢。”
　　“也许她见到你的尸体，就不会再提了。”秦无音瞪着男子，表情是难得的严肃。
　　“你对我还是充满敌意。”
　　“对于一个什么都无法交代的男人，你自找的。”
　　“你不也一直在欺骗她么。”男人冷笑一声。
　　一声巨响，数把利刃将床刺穿，床上的被子被戳了个稀巴烂，床上人却没了踪影。
　　窗户是开着的，想必那黑衣男子已从窗户逃走了。
　　早料到是这样的结果，秦无音没有追击的打算，只是目光是从未见过的阴冷。

　　苏夫人最近心情不大好。林贵妃把自己的外甥女林楚依接进宫里住了。林贵妃年轻貌美，又善歌舞，很得皇上宠幸。在后宫，除了南宫皇后，就数她最拽了。
　　“哼，太子才十二岁，皇后都不急，她急什么。”苏夫人不悦地说。
　　原本，除了北辰，东方，西门，南宫这四大姓氏，苏夫人从未把任何人放在眼里。这回却也担忧起来，听说皇太后很中意林楚依，林楚依每天都随侍左右。如果皇太后点了头，就算是皇上也要顾及太后的想法。
　　“太子选妃又不是皇太后选妃，哎，当太子也不容易，连这点自由也没有。”苏璃趴在窗口发着感慨。
　　苏夫人用团扇轻打了一下她的脑袋：“少说风凉话了，守住太子妃的位置人人有责，你也要出分力。”
　　“啊？你想让我去□□太子还是皇太后？难道是太皇太后？”
　　“你有那本事我也不用这么辛苦了，十几个王爷王孙没一个看上你的。”
　　“谁让你那么积极主动，他们还以为我嫁不出去了呢，真当我是挂牌的小姐么。＇
　　“又提这个，怕别人不知道你在青楼呆过吗？”提到这个，苏夫人眼里闪过些许愧疚。苏璃也委屈地看着她。
　　如果我说我很感谢你把我扔在扬州，如果我说我很珍惜在花满楼时的记忆，你会信吗？苏璃心想。不过也只是想想罢了，这个问题上她一直在装傻充愣，假装什么都不记得才是对这个家庭最好的保护。
　　这几日，苏夫人好不忙活，整天在皇宫和南宫府穿梭得跟穿堂风似的。皇后这个位置虽不是南宫家的专利，但人只要吃过一次甜头，下次甜头被别人舔了，就觉得是奇耻大辱。
　　吃罢午饭，苏璃刚想午睡，就被苏夫人的贴身丫鬟福儿拉进宫。苏夫人和皇后要陪皇太后，太皇太后到庙里听经，唯恐南宫小姐生性软弱，被林楚依找麻烦，便让苏璃作陪。
　　“我是会咬人的忠犬吗？”苏璃哀怨地说。
　　南宫玉伶比上次热情了些，主动为苏璃沏茶。
　　“你身体还好吗？早晨又在太后那里站了很长时间吧？”
　　“还好，有劳苏姑娘挂心了。”
　　“叫我璃儿就好，苏小姐苏小姐的太生分了。好歹我们也是亲家，还是你觉得苏璃高攀了？”
　　“没，对不起，我自小很少出闺房，除了族内妇人很少与人交谈，要是有不对的地方，请苏小姐见谅。”
　　“又叫苏小姐了。”
　　“。。对不起。。”
　　“算了，是我强人所难了，慢慢来吧。”
　　“。。。。”
　　这样一个怯懦温婉的小姐，怎么也不像是会做有辱门风的事。苏璃歪着头细细思索着。若是她父亲知道她在外面与人私好……况且她现在是和太子妃挂钩的人了，虽然还是没准的事，但一不小心恐怕会玩火烧身……要是论亲戚，苏家也逃不了干系……是不是该提醒她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苏璃设想了许多委婉的劝谏方法，最终还是觉得直接说出来的好，扭扭捏捏反而误了时机。
　　苏璃品着茶，假装若无其事地说：“元宵节的灯会玉伶小姐可去了？今年的莲花灯群比去年更为壮观。”
　　“没，爹不准，人太多容易出危险。”南宫玉伶神色有些紧张。
　　“是嘛，真可惜，那可是一年才一次的好景致。”
　　“是啊，可惜了。”
　　苏璃接连提了几次元宵节，南宫玉伶都只是敷衍的回答，眼神低低的。
　　天色将晚时，苏璃起身告辞。
　　南宫玉伶没有挽留，那些谈话对她来说实在不是享受。
　　在与南宫玉伶擦身而过时，苏璃握住了她的手，小声在她耳边说：“下次别让他送到家门口了，太危险。”然后大步出了门。只留南宫玉伶僵直在原地，手里握着自己亲手送他的腰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