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生如梦》一品茶

3、第三话 煜宸

　　第二天，苏璃就接到了请帖，南宫玉伶请她去交流诗词。
　　“怕我说出去么。我要是想说，现在全长安的人都知道了。”
　　南宫小姐的邀请，苏尚书也无法阻拦，以后逃跑又多了个掩护。

　　南宫府不是想象中的奢丽豪华，反而十分清丽文雅，很符合他们满门书香的气质。
　　一进房门，还没站稳，就被热情的南宫小姐请进了闺房。丫鬟仆役都啧啧称奇，淡漠寡出的小姐竟然请人回家做客了！
　　南宫玉伶的眼睛又红又肿，还带着黑眼圈。想必昨天是个不眠的夜晚。傻丫头，你这样控制不住情绪，不是让大家都知道你有猫腻吗！
　　南宫玉伶拉着苏璃的手，焦急地看着她，却似不知从何说起。
　　苏璃拉着她的手，坐在她的绣床上说：“怎么如此慌张，没事也被你弄出事了。那件事我没有告诉任何人也不会告诉任何人，就算我说了，你也大可以说我造谣嘛。”
　　听苏璃如此说，南宫玉伶的眼泪刷地就下来了，苏璃更为不忍：“我只是想提醒你，是时候了断了，当断不断，后患无穷。。”
　　南宫摇摇头。
　　“你若是不忍，我可以出面，给他些银两打发到别的地方去，一辈子不许再回长安。”
　　“不要！我……我不能这么对他……且我们也不是那种关系……”
　　“你喜欢他吗？”
　　南宫玉伶脸颊绯红，缓缓地点点头。
　　“他呢？喜欢你吗？”
　　“我，我不知道煜宸怎么想。”
　　“你可知道二姨和皇后娘娘想推你坐上太子妃的位置？”
　　“我知道，但族中不是只有我一个女儿，我不行的话还有别人可以顶上来。”
　　为了一个痞子，可以放弃太子妃的锦绣前程吗。真是个不谙世事的大小姐啊，你放的下荣华又能保证他也放得下富贵吗？
　　“好吧，我帮你，等到你后悔的那一天，记得第一时间和我说。”
　　“我不会后悔的。”南宫玉伶毫不犹豫地说。
　　没想到那种娇滴滴的小姐也会有花满楼的姑娘们一样坚毅的眼神。但是后不后悔并不是你能决定的啊。

　　姓名：许煜宸
　　性别：男
　　相貌：不错
　　身材：正点
　　职业：无业游民，兼职地痞
　　早晨吃了王婆一根黄瓜，没给钱。上午与附近其他地痞打了几架，强身健体。中午吃了李老汉三个大包子，没给钱。下午去小酒馆闹事，顺便跟官府玩追追跑跑的欢乐小游戏。晚上在邻家酒馆大吃一顿，没给钱，与酒馆店小二大打出手，全胜而归。
　　以上就是苏璃跟踪许昌允一整天后作的记录，多么充实而又其乐无穷的小混混生活啊。

　　宰相府的丫鬟冬儿发现小姐最近和尚书府的苏小姐走的很近，那苏小姐也是个随便的人，每日在宰相府进出如同在家一样，还总拉着小姐去逛街。听说老爷的妹妹下嫁给苏家，那苏小姐却一直不肯叫她为娘，实在是不知好歹，只求小姐别被那位苏小姐带坏了。
　　一日，苏夫人也向苏璃提起这个现象：“你最近和玉伶走的很近？”
　　“恩，我们年纪相当，又都没有姐妹……”苏璃吱吱呜呜地说，生怕苏夫人看出端倪。
　　“玉伶她从小体弱多病，又生性孤僻，从来没有朋友，遇上你这么喜欢多嘴多舌的丫头，也许她的性格能开朗些。”
　　虽然这不像夸奖，苏璃还是接受了，苏夫人是个灵敏的女人，被她怀疑可就遭了。

　　这几日苏璃与南宫玉伶和许煜宸的接触越来越多，也了解了许多他们的故事。许煜宸也不是想象中那么一无是处，他有一颗傻的可爱的心。起先，她百思不得其解，以煜宸的武学功底，当个镖师也比现在生活好百倍。后来才知道，那家伙心中有个近乎执念的愿望——守住长安西街的那点破地方。
　　煜宸是个孤儿，好在有个人愿意照顾他。那人是个流浪汉，靠卖艺为生，煜宸的功夫便是那人教的。他亲眼看到养父怎么打退那些上门找茬的无赖，他把他看做英雄。后来，当长安的百姓已经不再对养父的卖艺感兴趣后，养父要离开了。煜宸苦苦哀求，养父也不肯带上他，为了安抚煜宸，他们约定，煜宸留在长安，替养父看护那条他们一起卖艺的长安西街。
　　那时，昌允就明白，想不被坏人欺负，就要比坏人更坏。只要他成了那里的地头蛇，就没人敢再来闹事。
　　如果对那条街上的小贩们说：我这么痞是为了保护你们，被我吃两根黄瓜总比交昂贵的保护费强。他们会相信吗？
　　苏璃现在明白为什么玉伶会看上那个小痞子了。许煜宸是一个傻瓜，再加上南宫玉伶就是两个傻瓜。而她注定要为太软的少女心和南宫玉伶楚楚可怜的眼神奔波劳累。
　　她竟然沦落到要帮一个少女偷情！！！

　　忙碌了一天，苏璃仰面躺到床上。陪二姨逛街绝对是个体力活，长安城就没有一家店是她不感兴趣的。
　　苏璃呆呆地看着房顶，脑海中出现一个人映射在房顶。一袭黑衣，标准的美人瓜子脸，一双勾魂桃花眼，俊美依旧。
　　回到长安后就再也没见过师父了，虽然知道他偶尔会回花满楼，他却从来没到长安见她。
　　以他的能耐，就算她是皇后，他也肯定见得到。
　　苏璃很不愿意下这样的结论，他并不想她。
　　即使如此
　　她想见他，非常想。

　　第一次见到师父时，花满楼还是个在风雨中飘摇的老旧建筑。老板是一个肥胖的大嘴女人，喜欢用牙咬金子。
　　那时，苏璃刚满五岁，稚气未脱，却在麻绳和棍子下学会了苟且偷生。
　　见他的第一眼，便只是惊艳。虽然日后经营花满楼，苏璃见了一个又一个的美人，却再也没人能美得这么触目惊心。
　　他一袭黑衣，独坐在角落小酌，像一杯毒药让人不敢靠近。
　　他点了苏璃。
　　老板只道是恋童的怪人，要了昂贵的□□费。
　　苏璃还记得，当她哆哆嗦嗦走进房间的时候，他半躺在床上，敞着胸膛，吓得她直往角落里躲。
　　“从今天起，你就我的徒弟了。”
　　这是他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这是他们第一次相识。
　　想着想着，苏璃只觉得眼睛疼，鼻子酸酸的。

　　房顶的人脸越来越清晰，就好像真的有人在那一样。
　　苏璃知道那是不可能的，那只是自己的幻想。
　　“孽徒，见到师父还不请安。”
　　房顶的人脸仿佛说了这样一句话。
　　苏璃擦了擦鼻涕，没想到自己的想象力越来越有立体感了，现在竟然还能配音了。
　　再一看，房顶的人脸不见了，果然只是自己的幻想。
　　桌上的青梅灯忽闪忽闪的，地上映出两个人的影子。一个是苏璃自己，另一个是谁？
　　耳畔刮过不寻常的风，刺激着她的防御机制。
　　对方出招又快又狠，却不对她的要害下手。苏璃疑惑的同时，疲于招架。从床边，一直被人逼到墙角，却连正体都看不清，只能看到残影。当被制住双手，抵在墙上时，她才看清袭击她的人。
　　“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