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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生死攸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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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米八五这个数字,哪怕在青壮年的男性之中,也算是比较高的了。
任颢摸着下巴:“如果这样的话,邻居看到的那个陌生人,就可以基本排除凶手的嫌疑了。他只有一米七,实在太不符合这个身高标准了。”
蒋荼同意他的说法:“但以凶手对这里的熟悉程度,很难说他作案前未曾来过。”
思索片刻,任颢提出了另一种可能:“或者是他平时经常出入这里,所以能够做到不被人怀疑。”
“依照我们目前的发现,推测凶手应该是一米八五左右的成年男性,家里有年龄在一岁左右的孩子,熟悉周边的环境,且经济状态可能并不乐观。”描述过凶手的特征后,蒋荼问道,“那些邻居中,有人符合吗?”
任颢摇摇头,叹了口气:“我们已经把周围的邻居们逐一排查过了,没有在这个范围内的人。”
说话间,两人离开了已成为凶案现场的周芯涵家。
然而,他们还没走出几步,便在楼道里看见一名疾步走过的送奶工。
这名送奶工没有过多地停留,只是把装着牛奶的塑料袋子往防盗门的门把上一挂,就打算离开。
蒋荼连忙叫住他:“不好意思,打扰一下。这栋楼里订牛奶的人很多吗?”
“是啊。还不是因为楼里有老人和小孩的家庭多。我们公司的牛奶很安全,又很能补钙,很多老人和孩子都特别喜欢。”送奶工没忘了给自己公司打广告:“小姐,你也要订牛奶吗?最近可是有优惠的。”
“不了,谢谢。”蒋荼客气地拒绝了他的建议:“你们一般多久来送一次?”
送奶工原本的热情瞬间被扑灭了,他耷拉着眼皮回答:“我们每天都会送货上门的。但有时候太忙,顾不上送进去,就只能给人挂门把上喽。”
一个虽然不住在楼里,但每天都会过来的人,自然对楼里的状况十分熟悉。
蒋荼与任颢心有灵犀地对视一眼,正预备再问些什么,住在周芯涵他们隔壁的老妇人却已经听到了外面的响动,打开了门。
老妇人缓缓取下门把手上挂着的牛奶,抬头朝不远处的送奶工看去:“阿申呀,今天你怎么没跟我多聊两句啊?”
只可惜,她的眼神不太好使,距离一远就容易认错人。
“老奶奶,您看错啦,我不是申厚。”送奶工纠正道:“申厚他今天辞职了,没来上班。以后啊,就都是我替他来送牛奶了。”
“哎呦,他怎么突然辞职了?我还有东西要送给他家的娃儿呢!”老妇人颤巍巍地走回屋里,拿了件设计可爱的小衣服出来,“我昨天去逛超市,看到这件衣服挺漂亮的,正适合一周岁大的娃儿穿,就买回来了。”
今天突然辞职,孩子又刚好一岁?世间哪有那么巧的事!
脑中灵光一现,任颢问得飞快:“那个叫申厚的人是不是身高一米八五,家里的经济状况不太好?”
“奇了怪了,你是怎么知道的?”送奶工诧异地睁大了双眼,“他是长得高,家里也确实天天缺钱花。”
几条特征全对上了!
任颢追问道:“申厚现在可能在哪里?”
送奶工说:“依我看啊,他会呆在鸿福路56号,那里是他的家。你们有事找他吗?”
任颢往嘴里丢了颗薄荷糖,朝他笑了笑:“有事。还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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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是站在沾满污渍的门外,已能听得见一群人在搓麻将的声音。这声音嘈杂喧闹,和屋里孩子的啼哭乱哄哄地混杂在一起,直吵得人耳朵疼。
任颢皱起眉,抬手敲了敲门:“申厚在家吗?”
在门外等了仿佛有一个世纪,才有一个打扮邋遢的女人趿拉着拖鞋来开门。
“找他有什么事?”那女人披头散发的,脸上写满了不耐烦:“申厚那家伙一早就去上班了,现在还没到下班回家的时间呢!”
任颢也不打算跟她多废话:“你知道申厚去哪儿了吗?他现在涉嫌谋杀……”
“搞什么呢?快来!”
“不就是开个门吗?你怎么会这么慢啊?”
“磨磨唧唧的,别是输不起钱吧?”
其他打麻将的人开始等不及了,他们纷纷开口打断任颢的问话。
难怪申厚喊穷,他老婆整天在偷偷赌博!
“放你娘的狗屁!不就是那一丁点小钱,我怎么可能输不起?”女人狠狠剜了那些人一眼,也不管自己孩子声嘶力竭的哭号,扭头便要回到麻将桌前。
任颢厉声道:“站住!”
女人撇了撇嘴,这才不情不愿地回头:“我早都说了,申厚那家伙不在家里,你们还有什么事去找他说去……”
“我是苹州市刑侦支队的队长任颢。”任颢把警官证在她面前一晃,“我最后再问你一遍,申厚究竟去了哪里?”
一见警官证,女人立马怂了。
她难得认真地想了一段时间:“那家伙昨晚跟我说,他要去国外几天,今早就收拾好东西出远门去了。他是真的没跟我说去哪儿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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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车途中,王勇打来电话:“任队,协查通报已经发布下去了,现在全城正在紧急搜索申厚。”
任颢嚼着薄荷糖“嗯”了一声。
“你特地打一个电话过来,不会只为了说这个吧?”他问道。
“我们有了新发现。”王勇补充:“荀钰刚刚查到,申厚买了张出国的船票,今天傍晚的五点十分就要开船。而且,这艘船去往的国家,和我国没有引渡条约。”
“哟,申厚这是想逃啊!可我们偏不能让他顺心如意。”任颢的表情越发严肃,行车的速度却不减反增:“全体重点搜索苹州港口,我们两个一会儿就到。”
时间紧迫,王勇只简短地应答了一句后,便挂断了通话。
“现在几点了?”任颢问。
蒋荼垂眸扫了一眼腕表:“下午四点四十三分。”
再不快点就来不及了。
“坐稳了!”任颢一咬牙,把油门一脚踩到了底。
车辆猛地加速,带着窗外呼啸的风声,如离弦之箭一般冲出去。
但即便是如此,当他们赶到目的地的时候,表盘上的时针已然指向五点了。
刚下车,任颢便和等着他们的王勇见了面:“怎么样?人找到了没有?”
“还没,但应该快了。”王勇迈开步子,边说边带着他们两人往港口里快步走去。
再过不到十分钟,申厚乘坐的那艘船就要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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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初夏的白昼已比以前延长了不少,傍晚仍是如期而至。炎阳逐渐西沉,为那许多停泊在港湾的船只镀上了一圈耀目的金光。
等待着开船的乘客们当中,警员正不遗余力地寻找着申厚的下落。
不远处,唐铭欢突然有了发现。
眼睛一亮,他伸手往旁边指去:“我看到申厚啦!他在那里!”
唐铭欢高喊的声音未落,前方的人群就忽然间躁动了起来,像是里面有人正不断推搡着,匆忙地往外头挤。
果然在这!
趁着此刻申厚被人群所阻碍,寸步难行,孙婧连忙猛冲出去:“别跑!给老娘站住!”
凭借着绝对的武力优势,孙婧如猎食的鹰隼一般将其从人群中拽出。三下五除二地将申厚轻松撂倒,她把他的双手扭至身后。
可就在那一瞬间,她发现了异常。
申厚穿的外套太厚了,根本不符合现在逐渐升高的气温。
心中存了疑惑,孙婧用手在申厚身上稍稍用力一按――这厚实的外衣之下,居然是坚硬的。她甚至还能听到钟表轻微的“滴答”声。
“孙婧小心!申厚有些古怪!”
恰在此时,蒋荼出声警示:“他眉毛和眼皮上扬且一直在吸气,这是惊恐不安的表现。但他并未反抗拒捕,反倒刻意控制着自己的动作幅度……”
孙婧心下一凛,急忙退开几步。
“……这说明,让他感到恐惧的,并非是警方的追捕,而是他自己身上绑着的,能置他于死地的某样物品。”
比如炸弹。
“快,疏散这里的人!”任颢命令道,“王勇,马上通知拆弹组过来!”
见事情已经被他们猜到了,申厚也没办法再隐瞒下去了。
他哆嗦着拉开外套的拉链,露出里面的炸弹:“我刚从公司辞职回来就被打晕了,醒来的时候身上就被人绑了这个。那人给我留了字条,说我一旦解开炸弹,它就会爆炸。”
据那炸弹的计时器上显示,距离设定的爆炸时间还剩大半个小时。
还好,留给他们拆弹的时间还算充裕。
申厚哀声乞求:“你们快救救我!我的孩子才一岁啊,他那么小,不能没有爸啊!”
任颢忍不住嗤笑道:“现在知道为孩子着想了?那你当时杀人的时候,怎么没想想那个摇篮里的孩子有多可怜?他也一周岁,跟你的孩子一样大!”
申厚哭丧着脸:“家里那婆娘天天拿我挣的血汗钱去赌,我要是没有收这笔钱,孩子连奶粉钱都没有啊!”
任颢抓住机会,步步紧逼:“所以,你承认自己是被雇佣到周芯涵家杀人和找东西的?给你钱的那个人,是谁?”
申厚正欲开口,炸弹突然“滴”地发出了一声尖啸——
不过片刻之间,倒计时就从半小时缩水成了最后十秒钟。
“来不及了……”
申厚的喃喃自语里,充满了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