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海［刑侦］》布丁柚子茶

65、满屋血迹

　　饶是比较经常接触到命案的任颢，也没能想到，自己竟有一天会亲自发现这样惨烈的现场――

　　大门的锁疑似被撬开过，狰狞可怖的大片血迹从卧室里蔓延而出，分外灼目。

　　悲剧发生的时候，周芯涵一家显然正在熟睡，对即将到来的危险毫无防备。

　　房间里的血腥味重得吓人，唐铭欢忍不住掩着鼻子：“在主卧中发现了两具尸体，是周芯涵和她丈夫纪宏楠。”

　　荀钰语气沉重：“老大，次卧中也有三具尸体。除了他们的儿子和儿媳之外，凶手还杀害了他们的小孙女。那孩子最多不超过七个月。”

　　这是一场灭门惨案。

　　算上小孩，屋里一共有五具尸体。这一阵子，丁纪梵绝对有得忙了。

　　随队法医丁纪梵愁眉苦脸，他仿佛已经见到即将到来的加班生活了：“等这件案子忙完了，我一定要申请休假，好好放松一次。”

　　任颢同情地看着他：“虽然最后的结果可能不会太好，但我不介意你试试。毕竟，‘有梦想谁都了不起’。”

　　这下子，连丁纪梵的柳叶眉都往下撇了。

　　任颢伸手在丁纪梵的肩膀上拍了拍，示意他赶紧认命干活，自己则走进了次卧里。

　　原本布置温馨的卧室，已被鲜血染成了赤红。周芯涵的儿子纪伍贵被乱刀杀死在双人床上，儿媳庄乐则倒在婴儿的摇篮边。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她仍试图保护自己的幼子。

　　可惜，她明显没有成功。

　　因为此时正躺在摇篮里的婴孩，早已失去了生命体征。

　　这个女婴的死状比她的父母好一些，身上还盖了件干净的小被子。若不是那露在被窝的小脸是冰冷且煞白的，任颢几乎都要以为，她还沉浸在飘散着奶香的甜梦里。

　　在任颢走进来时，蒋荼已经在摇篮前站了一会儿：“凶手家里应该也有个孩子，年纪和她差不多。”

　　“凶手可能是冲着那个秘密来的，他在找东西。”任颢对她说，“屋里普遍有翻动过的痕迹，其中凶手翻动得最多的，是周芯涵和她老伴住的主卧。”

　　蒋荼抿了抿唇：“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并不多，不排除买凶杀人的可能。”

　　“你找个时间，把这些人的姓名发给我吧。”任颢看向她，“找到凶手是当务之急，但我们也要确认，他背后的买主究竟是谁。”

　　.

　　住在周芯涵他们隔壁的，是一名寡居的老妇人。

　　随着人的年龄的增大，睡眠质量本来也容易逐渐变差，更何况两家之间仅有一墙之隔，昨晚那场恐怖屠杀的动静，想来没少被她听到。

　　因此，在董叶向他们提起这件事情时，鬓发斑白的老妇人仍有些战战兢兢：“唉，他们叫得实在太惨啦。我们是被吓醒的，然后就再也没法子闭上眼了。”

　　董叶温声问道：“您知道这家人有惹过什么人吗？”

　　“惹人？怎么可能啊。”老妇人连连摇头，“他们这家子的脾气可好了，跟我们这些邻居们都和和气气的。”

　　董叶：“那有没有可疑的人来找过他们？”

　　老妇人思考了一会儿，皱起了眉头：“可不可疑我不太清楚，我只知道来过一个陌生的人，鬼鬼祟祟的。当时我正巧经过他们门边，听到他们提到了好几次‘秘密’。”

　　董叶眼眸一亮：“可以详细描述一下那个陌生人的模样吗？”

　　老妇人比划着：“他不高，只有差不多一米七。穿得还挺体面。但是鼻子嘛，有点塌。”

　　董叶追问：“那人还有其他的特征吗？”

　　“不太记得了。”老妇人叹了口气，“唉，对不住。我现在老咯，记忆一天是不如一天了。”

　　“想不起来没关系的，谢谢您的配合。”董叶微笑着安慰道，“如果以后有回忆起来什么，请一定要记得联系我们。”

　　.

　　这起灭门案手段极其残忍。一夜之间，周芯涵家整整五口人失去性命，连不满一周岁的婴儿也未能幸免于难。

　　这个惊人的惨剧，无疑让会议厅中的所有人表情凝重。

　　丁纪梵道：“根据血液的凝固程度和肝温，我们能够得知，他们的死亡时间大致是昨晚的凌晨两三点钟。这是正常人睡得最沉的时候。”

　　这就解释了凶手撬锁时，周芯涵一家为何能无知无觉。

　　“至于他们死亡的先后顺序，是这样的。”

　　丁纪梵在PPT翻页笔上轻轻一按，幻灯片画面上便呈现出一张周芯涵家的平面图。

　　“由于次卧离大门最近，所以凶手在撬门进入后，首先来到了次卧。他先杀了纪伍贵，却不料惊动了睡在他身边的庄乐。”丁纪梵低叹一声，“庄乐本来有机会逃脱，但出于本能想去救自己的孩子，结果被杀死在摇篮旁。”

　　他话音刚落，次卧的平面图上，就先后出现了宗伍贵和庄乐的尸体。

　　唐铭欢插嘴道：“凶手没马上杀了他们的孩子吗？”

　　“没有，孩子是最后才死的。”丁纪梵摇摇头，“孩子的哭声惊醒了主卧里的老两口。纪宏楠率先走出房门探查情况，却被凶手重伤腹部后带回了主卧。过了大约半小时后，他和周芯涵被先后杀死。”

　　这回，平面图上也出现了纪宏楠和周芯涵两人的尸体。

　　丁纪梵法医说：“一直等到这以后，凶手才动手杀了这个孩子。可能是怕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吧。”

　　至此，室内平面图上的一家五口齐全了。

　　呈现在所有人面前的，是个简易版的凶案现场。从图片上，仿佛还能闻到那股令人窒息的血腥气。

　　丁纪梵停顿了一下：“还有一点值得注意。周芯涵尸身的脖颈处，有很明显的威逼创。”

　　任颢说：“看来，凶手一开始没有直接杀死纪宏楠，而是将他带回主卧，然后在周芯涵面前杀害，是在拿他的生命逼周芯涵交出某样东西。”

　　“但凶手应该没能成功。”蒋荼挑了挑眉，“否则，他不会大费周章地四处翻找。”

　　唐铭欢用力点点头表示赞同。

　　“除此之外，我还想告诉大家一件事情――这起案子，或许与我，与我的兄长和母亲有关。”蒋荼严肃道，“我有理由怀疑，凶手在找的，是我母亲死前留下的秘密证据。”

　　董叶恍然大悟：“所以，那个来找周芯涵的陌生人，才会跟她不断地提到‘秘密’二字。”

　　“知道这件事的人的名单，方才已经被我发给任颢了。”蒋荼把名单放到了幻灯片上，“虽然这份名单上的人不多，但都是老奸巨猾的狐狸，我们需要有个心理准备。”

　　任颢宽慰她：“放心，我们又不是第一天当刑警，多狡猾的凶手都逮过。对吧？”

　　蒋荼勾了勾唇角，对他报以一笑。

　　一个技侦那边的耿直小伙子，直接忽略了他们暗戳戳秀恩爱的行为：“大门是被撬开的，但却没有发现明显的痕迹。目前初步怀疑，凶手撬门用的是我们在门边发现的硬塑料片。”

　　唐铭欢感到有点不可思议：“只凭借一张塑料片吗？”

　　“没错。把这种硬卡片的一端从门缝中伸入，再用巧力，就能使锁舌回缩来达到开门的目的。”那个技侦小伙子解释道，“周芯涵家用的是常见的内开式门锁，锁舌斜面朝向门外，不难下手。”

　　任颢：“从那张塑料片上，你们应该发现什么了吧？”

　　“塑料片是从汽水瓶上剪下来的。但是那种汽水常见到烂大街，随便哪个人都能获取到这种瓶子。”

　　这样的证据没有太大的指向性。

　　.

　　任颢他们又回了现场一趟。

　　这一次，被重点勘察的是主卧门边的血迹。

　　任颢站在主卧的门口，左手边就是走廊尽头的墙面：“按照丁纪梵法医所说，纪宏楠很可能是在走出房门的时候，被凶手划伤了腹部的。在造成伤害时，凶手和纪宏楠都处于站立的状态……”

　　他的话还未说完，蒋荼就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想通过测量墙上血迹的长宽，计算出血滴与物面的夹角，再通过死者纪宏楠的身高，来计算出凶手的高度。”

　　“懂我。”任颢咬碎了嘴里的薄荷糖，朝她一点头。

　　两人几乎同时往墙面上看去——原本素净的白墙，将血迹衬托得格外醒目。

　　“纪宏楠胸腹的伤口呈长条状，从左侧的下腹部一直延伸到右边的胸前，避开了致命处。法医再结合了伤口的深度判断出，凶手要造成这样伤害，除非从他的右下往左上挥刀。就像这样。”

　　任颢将五指并拢，用手掌假装刀刃，模拟出凶手当时的动作。

　　蒋荼又仔细观察了血的形状：“这墙上的血迹，大多应该来自凶手染满血的刀。”

　　只有在凶手那一刀划过的瞬间被甩出去的血，才会呈现出这种模样。

　　量过这血迹的夹角后，任颢的大脑快速地运算起来：“纪宏楠原本的身高是一米八二，后来由于年老驼背，身高减少到了一米七八。所以，凶手的身高大概――”

　　蒋荼与他相视一眼，几乎同时得出结果：“在一米八五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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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这种能被硬卡片轻易撬开的锁，并不是很罕见，而且这样撬开以后几乎没有痕迹，门也基本能正常使用，所以大家平时还是要多加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