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海［刑侦］》布丁柚子茶

49、极度可疑

　　屏幕上，正显示着不知道放大了多少倍的洋快餐店商标。

　　兴许是因为录像中过去与现实之间，隔着一段拐卖儿童的罪案，商标上那些明快亮眼的色彩，都仿佛在不知不觉间，被镀上了一层阴冷的调子

　　蒋荼长眉微蹙：“那个人贩子使用这家店塑料袋的频率，未免太高了些。”

　　“这点我也觉得挺奇怪的。每次需要用袋子的时候，她十有八九拿的都是这快餐店的袋子。”任颢双手抱胸，附和道：“荀钰，查一查她和这家店有什么关系。”

　　查寻这方面的资料，费了荀钰一些时间，但好在没有太久。

　　“因为，她就是这家店的老板娘朱春雪。哦，不。现在该改口叫她‘老板’了。”荀钰托了托眼镜框，“起初开这间店的，是她的前夫包邯。那人在两年前跟她离婚了，只因她当时患上的尿毒症，需要换肾，在之后还需要一直吃抗排斥的药，他们家负担不起这样的高额医药费。”

　　夫妻本是同林鸟，一方遇到大难，另一方便抛下她自己飞去了。
　　何其常见，又何其令人寒心。

　　“他把这间店留给了她，是出于愧疚？还是有什么其他的原因？”任颢问道。

　　“刚才我也觉得，他是因为忍受不了内疚才这么做的。直到我查到，这间店由于经营不当，连年亏损。”荀钰嗤笑着，说起了尖锐的反话，“单这一下子，她前夫就摆脱了两个需要赔上大笔款项的人和物，真是好划算的买卖。”

　　“啧，倒是不惦记丝毫以往的情分。”蒋荼轻轻地一扯嘴角，朱唇浮现的笑意毫无温度，“倘若他在离婚前，有秘密转移掉自己的财产，分到朱春雪名下的，恐怕连医药费都不够。”

　　“唉，朱春雪分到的那间店，要是能顺利卖掉还好，但最后却总是卖不出去。”荀钰叹息道，“她最后是到处借贷，才做了手术的。”

　　此刻，任颢后知后觉地发现，在场的三个人，竟不约而同地避免了以“人贩子”这个充满贬义的词汇称呼朱春雪。

　　这个中年妇女拐卖儿童的事实已经是板上钉钉，但同时，她也是一个在坎坷的命运脚底下挣扎求生的可怜人。

　　朱春雪的罪行纵然可憎可恨，却无法完全妨碍同情；而对她的同情，也自然无法阻拦探求真相的脚步。

　　更何况，这脚步还和众多孩童与其家庭的命运，紧密相连。

　　蒋荼眉峰一挑，目光落在了夜灯初上的门外：“说了这么多，我们是否应该去往那间店查看一番。”

　　“走吧。”任颢站起身来，一把抓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咱们一起去会会这个现任店主。”

　　.

　　广厦间逐渐沉淀的夜色是浓烈的，在被斑驳陆离的晚灯冲淡后，又带上了些许迷幻的微醺，恍若一杯新调配好的鸡尾酒。

　　这间洋快餐店所处的地段，明显不太好。它开在居民区相距甚远的僻静小巷里，周围充斥着遭万家灯火遗弃的黑暗。

　　不管怎么说，这里都不可能会是一个做生意的好地方，估计只有游荡的野猫才肯光顾。

　　小巷狭窄，车辆开不进去。想要进入店中，他们不得不提前下车步行。

　　任颢往车窗外一看，苦笑着把耳麦递给蒋荼：“看来造成这店连年亏钱的，不仅仅是经营不善的问题，地段不好也有很大的功劳。”

　　蒋荼以两指拈起那耳麦，轻声问：“此次，是我陪你一起去？”

　　“难不成，要让我找其他漂亮姑娘并肩散步啊？”任颢同她开了个玩笑，眼底耀着的光中，藏有几分狡黠，“那样你会吃醋的，信不信？”

　　“不信。”蒋荼否认道，语气冷冷，“但假使有那样一天到来，我与你分手的日子也不远了。”

　　将耳麦往耳朵里一塞，蒋荼一步跨出车子。
　　车门因被重重地反手甩上，而忍不住发出一声委屈的哭号。

　　任颢看着她不悦的神情，不禁哑然失笑——
　　她这个状态，分明就是会吃醋的。而且，这醋味搞不好还能挺浓。

　　.

　　这绝对是蒋荼在苹州所见过的，最为糟糕的洋快餐店。

　　除去那好似数百年都未曾清扫过的地面，店里还很不讨巧地使用了冷色调的光源，墙上贴着的暖色墙纸，根本无法驱除整个店内装修给人带来的阴冷之感。而这种感觉，无疑使得店里售卖的油炸食品，从勉强可以入口瞬间变成了难以下咽。

　　哪怕蒋荼无比确认自己并没有洁癖，这种从进店起就感到的不适程度，仍旧随着她在这里待的时长而逐渐增加。

　　好在，任颢有在她的身边。

　　见柜台里空无一人，任颢抬眸扫过菜单，朝后厨喊道：“老板，来份双人套餐。”

　　过了足有五六分钟，才传来了一个慵懒的女声：“稍等，来了。”

　　对到手的生意还像这般不积极的，全天下可能也就只有朱春雪这么一人了。

　　如果换作寻常的顾客，想来早已扫兴地离开。
　　但是任颢他们，却并没有走掉的打算。

　　又多等待了好几分钟，店主朱春雪方才肯余尊降贵般，从那后厨里慢悠悠地踱了出来。

　　尿毒症的成功治疗，带走了她憔悴不堪的病容，如今的朱春雪是个韵致犹存的女人。

　　她长裙的颜色艳丽得如同遍染秋霜的枫林。而在眉梢眼角堆着的万种风情，则是在那些浅薄年轻的小姑娘们脸上读不到的——那是岁月与苦难的汪洋，赋予其的独特烙印。

　　“一共28块。”朱春雪徐缓地一掀眼帘，柔声笑道，“您是要用现金支付？还是用微信或支付宝？”

　　她的动作姿态看起来放松随意，然而蒋荼却发现，她自从走到柜台后，便与一直与扮成顾客的自己和任颢保持着一定距离。
　　甚至，朱春雪还悄悄用右手调整起左袖口，以此让右手臂成为隔开自己与他们的屏障，以增加安全感，减缓紧张与不安。

　　身为一名店主，她为何要对自己的客人这样戒备？

　　任颢低头，在柜台上找着支付码，对朱春雪的反常举动假装不知：“用微信吧，方便。”

　　趁着他扫二维码付款的档口，朱春雪弯起两片红唇，装作漫不经心的模样问起：“这条巷子偏僻得很、安保又差，听说到了夜里还怪不安全。你们是怎么想到要来这里散步的？”

　　这句话，醉翁之意不在酒。
　　与其说是在问他们两个的来由，倒不如在催促他们赶紧离去。

　　任颢揣着明白装糊涂，牵过蒋荼的手道：“我和我女朋友这不刚搬来附近吗，对这周边比较陌生，所以想趁着晚上得空的时候，在旁边多转悠转悠，熟悉一下这里的环境。”他与蒋荼对视一眼，笑得宠溺又甜蜜，“可没想到啊，我们俩才走到了这里，她就囔囔着肚子饿，要吃夜宵。你说，她就这点小小的愿望，我能不满足吗？”

　　他话一出口，就把蒋荼的人设崩得一塌糊涂。
　　她听着耳机里被队员们强行抑制住的笑声，骤然产生了一种想把任颢痛扁一顿的冲动。

　　耗费了好一番气力，蒋荼才总算忍着没把他的手给甩掉，但此仇不可不报。

　　她故作暧昧地挽住任颢的胳膊，高跟鞋却暗地里往他脚背上狠狠一踩：“没错，这么些年来，我们两人的感情一直特别好。”

　　蒋荼这一下踩得非常解气，只是苦了任颢――
　　他“哎呦”叫唤了一声，俊脸上不得不保持的微笑在痛楚中被扭曲，显得要多怪异有多怪异。

　　对于他们俩的情侣关系，朱春雪原来还存有的一点怀疑，在这场小小的打情骂俏之中烟消云散了。

　　“请在座位上稍等片刻，我这就去准备你们点的套餐。”唇边的弧度加深，朱春雪转身走回了快餐店的后厨。

　　然而，她转身前的那一瞥，却并未落在面前的两位顾客身上。

　　任颢狐疑地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只见冷冷清清的店铺角落里，竟还有一人正在用餐。

　　那人头戴一顶鸭舌帽，帽檐压得极低，遮住了大半张脸。

　　他只买了一只炸鸡和一杯可乐。
　　眼前摆着的那只童子鸡被炸得酥脆金黄，他却久久提不起兴趣，只机械地咬了两口便扔下了，反倒是对手里捧着的那杯冰可乐视若珍宝。

　　觉察到任颢的窥视，那人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又很快地低下头去。

　　他什么话都没说，但任颢从他闪躲的眼神里面，读到了十足的戒备。

　　不管是店主还是其他客人，这快餐店里一个两个都这么提防着人，倒是挺有意思的。

　　挑拣了一个距离这顾客的颇近的位子，任颢拉过蒋荼坐下。

　　尽力放低了声音，他小声在她耳畔道：“蒋顾问，看看坐在那边的顾客。”

　　“从他防备的姿态上可以看出，他此时此刻情绪不安、极度紧张。同时，他正在警惕我们。”简单的几句分析过后，蒋荼下了判断，“可疑。”

　　并且，他还有较大可能性，是店主朱春雪的同伙。

　　任颢正欲开口说些什么，却忽然感到了两道落在背上的目光。

　　那人机警地瞥了他一眼，握紧手中的可乐杯，疾步往门边走去。

　　坏了，他这是要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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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跨频，但仍旧试图给新文求个收藏。
本文结束后会开的新文《彤云欲燃》：
东南繁华，崇楼弦歌音不散。
危机蛰伏，汹涌暗流总难平。

斜抱一把秦琴，乐师白清安孤身漂泊多年，只为揭开五年前那场大火的谜底。
他本以为，那已剩下灰烬的心再难复燃，直到姚彤闯进他心底――
那少女明艳俏丽，犹如一枝顽皮的榴红，眸中藏着流丹飞霞。

灯火辉煌的筵席上，白清安凤目微眯：“小美人，别作声，不然我该动心了。”
姚彤正试图表示些什么，却发现自己嘴里叼着一个牡丹花糍，连句话都说不出口。
呃，她现在把糕点咽下去，再补吱一声，还来得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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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文败类半妖乐师×吸妖体质娇俏吃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