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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阴影之下 ...

  •   “任队,这是昨天深夜有人留在警局收发室那边的信,应该是写给我们的。”

      正当任颢队长为这次上班因提前到了两分钟,没能踩准点而感到万分遗憾时,恰被董叶的这一句话砸了个正着。

      他注意到,董叶拿着信件的手上戴着橡胶的手套,面色也比以往更凝重些。

      一封信?

      任颢疑惑地在那牛皮纸信封上粗略扫了一眼,心中顿觉了然:寄信人那边写着詹旋二字。

      他三下五除二套上手套,小心翼翼地拆开信件――

      那是一封自首信,信封里装着的两张纸一新一旧。

      新的那张上面,写满了詹旋的忏悔与自首的原因;而旧的那张则已被折叠作方块状,像是写于五年前的,纸页已然泛黄了,然而里面详尽的作案过程描述,依旧令人不寒而栗。

      任颢的目光在那张旧些的纸页上仅停留了片刻,便有了定论:“是用红茶水做旧的。”

      “哇,这么快就知道啦?队长真是天下第一厉害!”嘴甜的唐铭欢立即抓住机会放了一波彩虹屁,“我可不可以问一下,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啊?”

      任颢想也不想就答应了:“当然可以!如果纸张一直都处在那种被折叠的情况下,那么折叠后处于内部与外部的纸面,由于与空气接触的程度、甚至经阳光曝晒的程度不同,氧化程度应该是不一样的。”

      他小心地把泛黄的纸在桌上摊平,招手示意唐铭欢过来观察:“但你看到了吗,这张纸却泛黄得非常均匀,整张纸的颜色都一模一样。”

      “而且两张纸上的笔迹,也与此前詹旋所写的不同。”蒋荼也启唇道。

      “哈?有哪里不一样?”唐铭欢一头雾水地挠了挠后脑勺:“我怎么觉得这些字都是同一个人写的呀。”

      “下笔的轻重不同。”眉梢轻轻一挑,蒋荼强调到,“笔迹可以反映出书写者迥异的性格。詹旋原先写的字下笔轻重合适,是因为她在性格上虽有吴涟母亲所说的暴躁,却也还是有一定自制力的。”

      唐铭欢凑到荀钰的电脑屏幕前,仔细地看了看他查到一些的詹旋曾经写的字,赞同地点点头。

      蒋荼又拿起那信封里装的两张纸,比较两种不同字迹的差异:“但这两张纸上的字,虽然一样端正娟秀,连微小的细节处都极其相似,但书写笔画却并不均匀。反应出的性格是以破坏为爱好、嫉妒心强。这种类型的人,一般是喜欢在背地里捅别人软刀子的,显然与詹旋不太符合。”

      “照这样看来,很有可能是别人想抓她当替罪羊。”任颢分析着:“那个模仿她写字,又对作案过程无比熟悉的人,和凶手必定有着脱不开的关系,甚至就是凶手本人。”

      能够把詹旋的笔迹模仿得如此相似,这个凶手一定能够经常接触到她写的字,甚至和她本人的关系也并不怎么生疏。

      既然如此,凶手为何不采取其他更为简便隐蔽的手段以骗取詹旋的字,而非得要费时费力地亲手模仿呢?

      除非,凶手通过各种手段都无法得到她的字迹了……

      “我们去往詹旋家的计划不得不提早了。”一丝不安猝然闯进了任颢的脑海,他猛地抬头:“就现在,立刻出发!”

      .

      “真惨啊,怎么会在昨晚坠楼了?”
      “现在的人也太脆弱了,这世上哪有什么事情是想不开的呢?”
      “唉,明明她前些天还好好的……”

      艰难地从围观的群众中挤出一条路来,任颢俯身穿过警戒线。随即映入他眼中的,是满地骇人的暗红。

      死者的颅骨已然碎裂了,那暗红的血液里还混杂着些灰白色的脑浆。这配色诡艳而妖冶,仿佛自大漠戈壁里绽出的花,带着种行至末路的凄厉美感。

      即便死状惨烈,但通过面目依旧可以辨认出死者的身份――詹旋。

      任颢于心底暗自哀叹了一口气,只觉如果有一次自己的预感不成真,他一定会发自内心地感到喜悦。

      “诶,居然是詹旋?她怎么会……”随后赶来的唐铭欢显得同样惊讶,“她看着怎么有点像是畏罪自杀?”

      “根据周围邻居的口供,詹旋应该是死于昨晚十二时许,这附近的居民普遍听到了她坠地时的惨叫。”王勇道,“她家住在二十三楼,她该是从那里掉下来的。因为伤势太重,詹旋落地不久就没气了。”

      二十三楼?

      任颢仰头朝上望去,只见那栋足有三十来层的大楼高耸入云,覆盖其上的窗户玻璃犹如无数片深海鱼类的鳞甲,平滑而坚硬,显得反射出的日光也格外刺目冷峻。

      而这栋高楼投下的,却是浓重的阴影。

      深重而浓邃,仿佛能把整个世界都笼罩在内――就连詹旋身亡的血,也只是这片阴翳中微不足道的一点嫣红。

      “啧,她不会自杀的。”蒋荼缓缓踱到阴影之下,与任颢并肩立着,“倘若不信,你不妨看下那里。”

      任颢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看见二十三楼的阳台上,竟然还晾着两件婴儿的小衣服。

      那婴孩的衣物颜色鲜丽可爱,如彩旗一般在风里招摇。

      “詹旋的女儿下星期就要临盆了。”蒋荼出言提醒道,“倘若她决定畏罪自杀,又怎会不再多等待仅仅一星期,确认她最为牵挂的女儿和外孙平安再走?”

      .

      凶手是和平进入现场的。没有胁迫所产生的痕迹,就连打斗留下的痕迹也很少。

      詹旋的家装修很简单朴素,其中一个房间甚至摆满了长桌和塑料凳,以便作为补习的教室使用。

      在客厅的玻璃桌面上,放着基本没动过的果盘和三个白瓷的茶杯。有的杯里,还剩着小半盏残茶。

      看样子,她死前在这里招待过客人。

      蒋荼轻声道:“凶手至少有两名,皆与詹旋比较熟悉,甚至还有着还不错的关系。但这关系是不对等的,根据詹旋的身份职业猜测,他们有较大的可能性是她的学生。”

      “为什么会是不对等的关系?”任颢问着,不经意瞥了那果盘一眼。

      盘子里的水果显然都被詹旋精心地削去了果皮,上面还撒了些可以健脾开胃的酸梅粉,十分甜香可口。

      凝眸于果盘之上,蒋荼无端想起了过年时大人哄小孩的糖果饼干:“临死前,詹旋还把他们当作曾经顽皮的孩子。”

      王勇带人在屋子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现场的痕迹被凶手很仔细地清理过,指纹和唇纹之类的都被抹掉了,甚至连杯子的边沿都有擦过。”

      董叶突然向客厅的窗户旁疾步走去:“等等……这窗边好像勾着些什么?”他用镊子小心地夹起那根深紫色的纤维,“好像来自詹旋身上穿的毛衣。”

      “她是被凶手从这客厅的窗户上扔下去的。”任颢的视线缓缓扫过窗户附近,“门口离窗户很近,打斗的痕迹也大多集中在其旁边。两个凶手可能在门边和她起过争执……”

      任颢说着说着,忽然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他看见蒋荼轻轻吸了一口气,狭长的眸子逐渐变得阴鸷而幽暗,仿佛整个灵魂都沉入了另一个世界:“现在,假如我是杀死詹旋的凶手之一――”

      “我们是敲门进来的。由于得知我们曾经杀害的吴涟的尸骨被警方发现了,我们是迫不得已才来找她的。”起初,蒋荼的语速极其平稳,“但她对我们的态度,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拿水果和茶水招待我们,甚至我们打算离开时还走到门边要送我们走。”

      虽然知道她正试图代入凶手作案时的心理,任颢的心头仍忍不住一颤。

      “然而,当我们临走前向她提出一些要求时,她非但不答应,还居然跟我们争执起来。”情绪随所描述的事态发展而愈发激动,蒋荼侧目看向窗边,眼底划过一刃凛寒,“既然都已经谈不拢了,我就干脆就不顾同伙的反对,把她给推了下去!”

      说完最后一句话后,她嫣红的唇角竟勾起一弧冷笑。那笑意似是暴风雨夜一瞬劈开浓云骇浪的紫色闪电,暴戾地撕裂天穹。

      残忍又冷酷得令人战栗。

      “之后,我把剩下的事情交给了我的同伙,她做事很细致,我很放心。”蒋荼的语气逐渐平静下来,瞳眸也恢复回此前的清明。

      任颢连忙嚼碎嘴里的那颗薄荷糖以平复心情,突然间打心底里感到庆幸:“好在,那不是真的她。”

      “两名凶手,年龄都在二十岁左右。”蒋荼紧接着推理道,“所以,其中一名是体格堪称健壮的成年男性,情绪不稳定,有明显的以自我为中心倾向。年少时可能与父母长期分离,不排除是‘留守儿童’的可能性。”

      为了表达的简洁,她隐去了分析过程,但任颢却并不怀疑这些话的合理性:“因为詹旋身高接近170,身材在女性中较高大,而且根据方才丁纪梵的检验结果,身上还没有抵抗伤。这证明凶手在短时间内制服了她并将其扔下楼,所以有比较大的可能是成年男性,对吧?”

      “不错。”蒋荼表示赞同,“至于剩下的,则是根据他作案中激情杀人的举动和犯罪心理学方面的知识推测出的。”

      “那另一名凶手,又是怎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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