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海［刑侦］》布丁柚子茶

30、生日惊魂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伴随歌声的唱响，蜂蜜般浓稠的烛光滴落在奶油蛋糕上。融融暖意柔和地荡开，为那几颗用作点缀的嫣红草莓悄然涂抹上诱人的色泽。

　　急于把那蛋糕的松软甜香咬在唇齿间，戴着皇冠状金色纸帽的女孩――今天的小寿星，只就着那倾进窗内的一斛星辉匆匆许了个愿望，就迫不及待地鼓起腮帮子吹熄了蜡烛。

　　烛火一灭，灯光俱明。

　　霎时间，白亮耀目的光芒再度充斥了整个房间，将那些为庆祝而装饰的彩色气球照得愈发缤纷绚丽。

　　举行生日派对的地点，是女孩那仿佛只存在于童话书之中的公主房。

　　这房间粉嫩而可爱，其中又以甜美的糖果色的旋转木马玩具和迪士尼公主的画像装饰其中，仿佛是由收集的千百个烂漫天真的梦境浇铸而成，足以惹得所有同龄的小女生们心驰神往。

　　迅速扫荡掉了大半个生日蛋糕，女孩顾不上擦掉嘴角沾上的奶油，便兴奋地跑到那爸爸身前，踮起脚尖甜甜地撒娇道：“爸爸，告诉我嘛，你送给我的是什么呢？”

　　因为盈满期待，女孩的眸中显得格外澄澈晶亮，宛若其中被仙女教母的魔杖点亮

　　“铛铛铛铛！”她的爸爸神秘莫测地一笑，从身后的大纸箱里取出一个泰迪熊玩偶，“快看！爸爸买了这么大个的玩具熊，不知道我的小宝贝儿喜不喜欢啊？”

　　那泰迪熊是鲜艳靓丽的桃红颜色，脖子上还系着一条深蓝色的缎带，十分的憨态可掬。

　　见到这个礼物，女孩惊喜地叫了出来。她伸长了手臂一把将毛绒绒的泰迪熊玩偶抱进怀里，欣悦地靠在它上面蹭了又蹭：“喜欢喜欢，喜欢得不得了呢！”

　　但下一刻，她猛然发觉双手所触及到的并非想象中的柔软感，而是布料之下硌手的坚硬。

　　真奇怪，这个玩偶怎么不是软绵绵的？

　　“爸爸，这个玩具里塞的东西为什么硬梆梆的啊？不应该是棉花吗？”

　　疑惑地皱起了小脸，女孩拿起剪刀小心翼翼地剪开了包裹在玩具熊头部外面的那层细软单薄的绒布。

　　好奇地睁大双眸，她低头从被剪开的那条缝隙里悄悄看了进去：

　　那躺在泰迪熊的头颅之中的哪里有什么棉花，分明是一个诡异无比的骷髅头！

　　女孩抱着玩偶的手忍不住一抖，那枯朽发黄的头颅便顺势滚落开去。刹那间，将房内薄纱似的梦幻撕裂开一道可怖的豁口。

　　待到骷髅头最终停止滚动时，那双血肉腐烂殆尽后只剩下两个窟窿的眼，恰与女孩惊惧的视线撞到一起，像是正隔着无言的时光与她静默对视――

　　有深邃的怨念从那空洞眼眶里缓缓透出，逼得人近乎窒息……

　　.

　　作为一个就连山顶上落雪也稀罕到千年等一回的沿海小城，苹州的冬季是格外温和的。尤其当路灯的淡金暖光透过疏枝洒下来时，为数不多的凛冽寒意仿佛都已于瞬息之间消融了。

　　铺满胭脂红落叶的长街上，董叶和伊依并肩走着。

　　虽然此前约会的次数已经不少，伊依在此次出门前依旧精心打扮过。然而好看归好看，她显然并不习惯脚下那双为了和服装搭配而穿上的高跟鞋，走起来有些颤颤巍巍的，像是枝头上一片将落未落的叶。

　　董叶颇自然地伸手去扶她，蔚蓝眼底斟满了化不开的温柔：“怎么今天穿着高跟鞋出来了？不怕摔倒？”

　　“但是…这样会比较好看呐…”伊依心里其实怕极了摔倒，一需要迈步就忍不住紧紧地抓着身边人的手臂，羞得整个脸颊都泛起绯色，“因为，有点想…让你看到我最好看的样子…”

　　“其实并没有这个必要。”董叶忍不住轻声笑起，宠溺地刮了刮她的鼻尖，“我的小伊依穿什么都好看。”

　　那“我的”二字猝然撞进心房，如坠湖的花瓣般激起圈圈涟漪。

　　心中犹如小鹿乱撞，伊依赶忙低下头去，然而抿紧的唇线却不由自主地漏出了一丝笑意。

　　似是知晓她的羞怯，董叶贴心地转移了话题：“话说伊依最近有看莓宇太太连载的小说吗？”他温声问道，“有没有感觉她最近发的糖比以前甜多了？”

　　“她的小说我当然是一直在看。”伊依朝他俏皮地眨了眨眼睛，把差点脱口而出的秘密给藏了回去，“至于写出来的文变甜了嘛，嗯……有没有可能是她正在恋爱中？”

　　正左思右想着什么时候该把马甲抖出来时，身后一人的身影忽然映进伊依眸中。

　　她甚至认不出那人是谁，那种熟悉得令人蚀骨胆寒的恐惧，已先随着那人行来的脚步声一步步逼近。

　　巨大狰狞的恶魔挣脱开炼狱枷锁的束缚，龇开满口血红的尖牙，就欲向她疾扑而来。

　　少女的脸色，瞬间变作煞白。

　　“伊依，你怎么脸色有点不太好？”敏感地觉察到伊依的不对劲，董叶垂眸一看，竟见她抓着自己的手正微微颤抖。

　　他忙将伊依揽进怀中，与此同时，那身影堪堪与他们擦肩而过。

　　但那只不过是个普通的大学生罢了，比伊依略年长一两岁，头上反戴着顶灰色的棒球帽，露出一张尚未褪去稚气与青涩的脸。

　　像是在和谁打电话，他逐渐走远时笑得很大声，放肆的笑声里带着痞气和毫不掩饰的欢乐。

　　待到那人已远得看不见时，伊依苍白的脸色才终于稍有缓和，眼中的畏惧也随之退去了些许。

　　“你很怕他？”董叶疑惑道，“为什么？”

　　伊依心有余悸地点点头，双眸内的阴霾宛如一场未落下的雨：“嗯，我上次就是为了躲他才不小心撞掉你手机的……”

　　然而董叶发觉她并未道出其中原因，像是在极力回避着某段痛苦的过往。

　　低叹了口气，他微微仰首。

　　入夜后的苍穹依旧高远而幽邃，隐约还有几点碎钻似的小星在闪动。但那厚重的云层已从遥远的西天汹涌而来，不详如海啸前浪涛翻起的灰白泡沫。

　　.

　　“哇！这个不会是买来的整蛊玩具吧，这么逼真！”

　　惊呼一声，唐铭欢忍不住好奇地凑近了些许，低头就去瞧地上那颗与房内装潢格格不入的头骨。

　　满眼天真可人的粉嫩中，那骷髅头扎眼而狰狞――如同午夜时分袭来的噩梦，无形中将一切粉饰出的梦幻感砸作粉碎，并逐一吞噬进令人恐惧的阴霾。

　　“小心点！”任颢急忙阻拦道，“我觉得这不是玩具，这是真的人骨。”

　　“而且以这个大小，这颗头骨有很大的可能性并非属于成人。”视线在那骷髅头上逡巡了一阵，蒋荼颇为自然地接过话来。

　　“这头骨的确不是成年人的。颅骨骨片间锯齿状的骨缝通常会随年龄的增长逐渐愈合，但这些骨缝还很清晰。”丁纪梵捧起骷髅头仔细观察，神情渐趋严肃，“根据颅骨缝的愈合状况，再结合牙齿的萌出程度和摩擦损耗程度，初步推断死者身亡时仅有14岁。”

　　这也就意味着，死者不幸殒命时，还只是个孩子。

　　是谁忍心对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痛下毒手？

　　眉梢低垂，丁纪梵近乎微不可查地发出了一声叹息：“鉴于我们现在所找到的仅有着死者的颅骨，倘若我们想获取更多详细信息以确认死者的身份和具体的死亡时间，恐怕会有极大的困难。”

　　任颢对此倒是不甚忧虑，只是宽慰似的笑了笑：“尽管把心到肚子里去吧，我们一定会尽快找到尸骨的其余部分。到时候，你可就有得忙了。”

　　嘴角勉强扯起一丝苦笑，丁纪梵无奈扶额：“唉，要是一加班，我可能又要把头发抓成花栗鼠了。”

　　与此同时，荀钰也结束了对这一家人的询问。

　　“老大，第一发现人是那个叫迟荻的女孩，报案人是她的父亲迟容邦。至于这个泰迪熊玩偶，是迟容邦在楼下的玩具店里买的。”他顿了顿，望向旁边还在不断抽泣的女孩，“那孩子也真够可怜，在生日遇到这样吓人的事。不过，这种事情世上又有几人能预测？”

　　“嚯，真没想到你还有当哲学家的潜质啊，干脆辞职去研究哲学得了。”任颢故作惊异地在他肩膀上一拍：“不过在此之前，有那时间感慨人生，倒不如去把玩具店的监控调一下，把往玩偶里塞颅骨的人找出来。”

　　“我才没有兴趣学哲学。”荀钰条件反射性地打了个哈欠：“不过，老大你要是能帮我调去经侦大队的话，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在失眠的时候多看几本哲学书。”

　　“想得美……”任颢话音未落，忽见女孩无意中瞥到了那骷髅头，哭声越发声嘶力竭。

　　他缓缓走上前，正欲安慰几句，迟荻的小手却紧紧揪住了他的衣角。

　　“哥哥…我可能知道那个往小熊里面装骨头的人是谁…”抹去腮边挂着的泪滴，迟荻眨眨发红的眼睛，“自从他上次偷东西被爸爸抓住后，就经常往我们家的便利店门口泼红油漆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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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按原定计划本来是要在十二月初发的，然而由于我上一章手抽设定错时间，所以这章就提早一周发出来了【笑哭】
因为发现有些读者小天使挺喜欢伊依的，所以说一下，伊依虽然在本案里很重要，但不是坏人哦，大家可以放心地继续喜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