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约》廿四味

8、成婚之三 舞

　　为了避免莫绮妮少与柳家的人见面，免得到时候大家都知道这个冒牌的“婢女”其实就是他柳言的妻子，柳言直接将莫绮妮安排在映院住。除了柳院和桃院柳言吩咐过莫绮妮千万不要乱闯以外，其他的院子并没有特别的规定。
　　已经在映院转了三天的莫绮妮开始有点耐不住性子了。午后，初秋的阳光庸懒地照着石米路上的小石米，跟着阳光的指引，莫绮妮走出了映院向旁边的红院走去。
　　莫绮妮从柳成雁口中得知柳言的亲娘身体一直都不好，一年到头都要吃药。莫绮妮还以为红院也像柳言的娘的身体一样都是那么苍白、脆弱。当红院就在眼前，莫绮妮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所看到的东西：红院真的名副其实——姹紫嫣红的花朵布满了整个院子，恋花的彩蝶在院子里自由自在地翩翩飞舞。要不是明知道现在是初秋，还以为是春花烂漫的时节呢！
　　再往红院深处走，渐渐听到姑娘们嬉笑玩耍的声音。
　　怎么会有声音呢？莫绮妮心中纳闷，慢慢地越走越到红院的深处。
　　“哪里来的丫头？怎么到这里来？”一群婢女中穿白衣的首先发现了莫绮妮。
　　“苏州，莫家，莫绮妮。”莫绮妮站直了腰，站在众婢女面前，无惧各种异样的眼神。
　　“哦，我知道了，言少前几天带回来的那个丫头。”一个穿黄衫的说道。
　　“你到底是什么人啊？不能住趣院的那就不是客人啦。”没有被视作宾客，再有气势也是假的。
　　“但是，你知道吗，她住映院呢！”她和言少关系似乎非比寻常！
　　“住映院还不是要侍奉言少！”还不是下人一个嘛！
　　“柳枝，怎么突然间那么吵啊？蝴蝶都扑光了吗？”内堂里传出和蔼、温柔的妇人的声音。
　　话音刚落，两个穿黄衣服的丫鬟便迎上去，一左一右地扶着妇人优雅地从内堂里走出来。
　　在两个丫鬟的簇拥下出场的，想必是柳言的亲娘了。
　　只见在丫鬟簇拥下的走出来的妇人一身鹅黄色的绸缎。妇人头上带着些许银丝，慈祥的面容仍然可见年轻时的秀美容颜，姣好的身段如今仍然玲珑有致。除了有那么一点点虚弱，也看不出有什么病。
　　“二夫人，就是这个莫家的小丫头在捣乱。”一个小姑娘先开口。
　　“唉，不是你们自己在唧唧喳喳吗？”开始内讧。
　　“喂，就算是也不要——”声音越来越小。
　　“柳夫人，苏州莫家绮妮见过柳夫人。”看到身边这群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姑娘你一言我一语，越说越乱，莫绮妮忍不住看到她们难堪，开口道。
　　“我看到这群姐姐们玩得高兴，心里也痒痒的，并不是有意打扰大家的。”
　　“你是莫小姐吗？”眼前娇小的姑娘气定神闲，一副优雅自信的样子，想必不可能只是一般的丫鬟。
　　莫绮妮看着袁静娴疑问的眼神，在心中掂量着该如何回答。忽然眼珠子一转，靠近袁静娴身旁，在她耳边说出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她不知道柳言有意隐瞒自己的身份用意何在，但是既然对方是柳言的娘，对她隐瞒身份应该没有什么意义吧。
　　袁静娴听罢，会心地笑了一笑欣喜地看着莫绮妮。三天前，她就听到丫头们说来了一个小姑娘，柳言都已婚期在即，而且姑娘是成雁亲自带回来的，想必地位有所不一样。现在好了，柳言的媳妇原来就是那个精灵可爱的小姑娘。
　　“姑娘们呐，莫姑娘再怎么说也是客人，大家记得好好照顾莫姑娘。不过莫姑娘这么惹人喜爱，我相信你们也乐意和她好好相处的吧！”
　　“二夫人，我们知道的了。”众姑娘异口同声地说。
　　“谢谢柳夫人的厚爱！”莫绮妮除了高兴还是高兴。说罢，有蝴蝶停在莫绮妮发上。
　　“哎呀，蝴蝶又来了，我们去扑吧！”穿白衣的女子提议。
　　“扑啊，扑！”大家高兴地说。
　　姑娘们把袁静娴扶到一旁的石凳上坐好，便围着莫绮妮团团转。姑娘们一边扑，一边唱着欢快的歌谣。
　　听着姑娘们的轻快的歌声，莫绮妮也雀跃起来，柔软的双手轻盈地展开，两脚跟着节拍轻轻地踢起裙摆，裙子随着舞姿荡漾着，翩翩地舞起来。
　　坐在一旁的袁静娴看到眼前生气勃勃的景象，心中的欣喜溢于言表。
　　柳言十三岁就开始跟着他的两个哥哥周游四方。诺大一个红院很久没有这么生气昂然。
　　“唉，流言，我说你啊，以前你经常到外面去拈花惹草的，惹得一身臭名还可以理解。但是现在你家的丫头们个个能歌擅舞的，又有容貌标致的，而且又都是那么青春可人，你还跑大老远去娶妻干嘛呢？更重要的是弄得一身是伤，连我都心痛了。”坐在映院的屋脊上的宇文轩对着在厅堂内整理东西的柳言打趣道。
　　柳言没有理会宇文轩的说话，柳家的丫头他们有哪个不熟悉？只是今天跳个舞，换一换花样，就被宇文轩说得天花乱缀，我柳言才不稀罕！
　　红院和柳院是两个相邻的院子，因为娘喜欢热闹，所以经常有婢女在红院内玩耍。记得还是少年刚开始发现的时候，自己和宇文都好奇不已。只要他们在家，每当听到婢女们嬉闹的声音，他们都会爬到屋脊上去看个仔细。如今十年过去了，爬到屋脊上仍然是他们的一大乐趣，但是再也不是为了隔壁院子里扑蝶的姑娘们。
　　“大发现！大发现！原来擅舞的是莫家那个小妮子!人本来就长得够精致，还舞艺精湛！真是不可多得啊！为什么我宇文轩今天才遇到这种女子呢！”宇文轩略带夸张地慨叹。
　　“什么？！”柳言双脚一跃，一下子就跳坐在宇文轩的身旁了。之前的伤势，都已愎原。
　　“该死！她怎么到那边去！”柳言气愤地念着，心中隐隐浮起一丝不愉快的感觉——事情似乎逃脱了他的掌握，更可恶的是他竟然发现自己无法移开投注在莫绮妮身上的目光！
　　眼前，众婢女们围着边歌唱边拍掌，吭出悠扬的节奏。莫绮妮在众女之中翩翩起舞，身上的最外层的薄纱随着曼妙的舞姿灵动飘逸，脸上带着欢快、陶醉的笑意，双颊泛出淡淡的桃红。这一切一切令你无法将自己的眼光从她身上移开。一早就知道莫绮妮很能吸引人于是总是有心躲避，可如今还是被她的美态所惊呆了。
　　歌声渐渐停歇，莫绮妮也停了下来。这一舞真尽兴！掌声中莫绮妮退到一旁，将曼妙的舞姿展现得淋漓尽致的她如今已经香汗淋漓。袁静娴看罢，站起来心疼地为她拭擦头上的汗珠。
　　“好一个机灵聪敏的孩子！这么年轻就舞艺精湛。来柳家才没几天吧！你现在住哪边？”
　　“绮妮住在映院。”柳言的亲娘应该是四十出头，目光温柔和蔼，只要你触碰到她的目光你就会感觉到她的温暖正静静地包围你。莫绮妮享受着这种久违的母爱，并且扶着她坐回垫着鹅毛垫的石凳上。
　　“那好，有空的时候记得常来这边玩。如果柳言欺负你的话，记得跟我讲。我会替你做主的。”一个如此可爱的姑娘，即使只是丫鬟，袁静娴也不希望她受委屈了。更何况是她未来媳妇？她那个儿子她自己有时候也会觉得不理解。以自己对他的了解，儿子绝对不是那种爱粘花惹草的角色，但是他偏又在外头惹得声明狼藉。如今莫家的媳妇将要进门，千万不能让情况回到从前。

　　时光飞逝宛如白驹过隙，还有不到三天的时间就是柳言和莫绮妮的大婚之期。加上今天是重阳，柳家上下更是忙得不可开交。莫家的所有嫁妆都已经送到柳家了，而她这个莫家小姐也变得名正言顺起来了。莫绮妮自己也觉得自己“身份特殊”，在柳家这半个月来除了红院和映院，她再没有踏足别的地方自己找事情去消遣。以柳言的说法就是：她最大的帮忙就是什么事都不要帮忙、什么事都不要管，自己到一边找乐子去。
　　不过这些日子莫绮妮倒是过得挺有滋有味的。二夫人有空的时候她便到红院去玩，听听她说说柳言的往事，和姑娘们一起弄弄点心，摆弄摆弄一下红院里似锦的繁花。
　　莫绮妮发现，柳言的娘其实并没有病，只是身体稍为弱了一点罢了。需要在平时生活中注意生活细节，再配合饮食调理就可以了。二夫人本身是一个安静的人，但是却喜欢屋子里热热闹闹的。自从柳言十三岁跟哥哥们外出后，她便开始叫丫鬟们在红院种种花，闲来就在红院扑扑蝶，弄弄点心。也因为她平易近人，丫鬟们也是乐于到红院栽花种草。久而久之，红院便成了如今四时花开、绿意葱葱的模样。
　　闲雅的母亲怎生就得了一个花名远播的儿子？但是柳家二夫人偏偏就有柳言这样的儿子。在柳家，丫鬟们的谈资经常都是她们那个英俊潇洒、风度翩翩、风流倜傥的言少。
　　据说最初的时候，言少也都是乖乖地跟着哥哥到处游历。后来在洛阳认识了一名名唤紫玉的姑娘后，一切就不一样了。风流、花心、到处留情开始成为柳言的代名词。姑娘们还没来得及消化“洛阳紫玉”，柳言的是非便已传遍整个郑州，并且一发不可收拾。
　　言少风流吗？
　　风流，你听他的是非……
　　言少花心吗？
　　花心，你看他的红粉知己……
　　那，你亲眼见过吗？
　　……当下，竟是一片无言
　　关于柳言的事，很多很多，多得几乎可以编成一本书了。但是这些事全部都只是道听途说，没有一件事能得到证实。看来，想知道真相，恐怕得靠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