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约》廿四味

7、成婚之二 约定

　　晚饭过后，柳言准时来到莫绮妮的房间。第二天柳言已经向莫绮妮道歉，而且就莫绮妮的去向问题已经达到共识。
　　他们会乖乖地顺着父母的意思去成亲，权充恩爱夫妻。而莫绮妮也可以自由留在柳家。如果这个初归媳妇有哪里冒犯了柳家上下，柳言需一力承担——谁叫柳言有“错”在先？到了莫绮妮想要走的时候，任何人也不能阻挠。要是有，柳言也得第一个把他挡回去。
　　柳言的伤已经完全痊愈了，身上的那条大蜈蚣已经也淡了下去，只剩下红红的烙印。如果调理得当，红红的烙印也不会那么碍眼。
　　“你在笑什么？”
　　“你的伤好了，当然值得高兴啦！”莫绮妮向柳言报以一个纯真的笑容，柳言不禁沉醉其中。
　　“那——我是不是可以不上药？”
　　……
　　这个小妮子为什么还为此事耿耿于怀呢？现在她想干什么我也都尊重她了，但她还是在那里鼓起腮帮。鼓着腮帮的莫绮妮像一只生气的小青蛙，让人忍不住要为她抚平她所有的不满。心神荡漾之际，柳言下意识地伸出右手用手背轻轻地在莫绮妮的脸上摩挲。
　　莫绮妮被柳言肆无忌惮的举动吓得整个人呆在那里，脸色先是白了一阵，很快地脸上的白又被一阵阵红潮所掩盖。
　　在莫绮妮颤抖了一下的时候，柳言就知道自己过分的举动吓到小妮子了，但是为了更好地让她远离自己这个登徒子，他便继续他的“动作”，还带上一抹斜斜的笑。
　　突然，柳言感觉到胸口传来一阵锥心般的痛楚，放在莫绮妮脸上的手也条件反射地收了回来。
　　“噢——你！”柳言瞪着眼睛看着眼前一脸调皮的莫绮妮，又来了！这个辣辣的小妮子！
　　“你什么？”莫绮妮故做天真地问道。虽然她不是很擅长去整人，但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原则她还是学得很好的。
　　“你干嘛没事好好的戳人家的伤口？！”
　　“真的没有什么原因吗？！”莫绮妮学柳言的语气说着，还要再加重一下语气。
　　“对不起，刚才是我无礼。但请莫小姐不要动怒。”柳言的语气放缓了，毕竟是自己轻浮了。再不识相点不知又会惹来什么。
　　“算了，我莫绮妮人虽然长得小，但绝对是大量的。”恐怕是这段日子与柳言相处多了，自己也渐渐变得轻浮起来。
　　“不过从现在开始不要再叫我莫小姐了，我不习惯。”莫绮妮突然转过来说。是的，她真的十分不习惯，自小她的姐姐就当她婢女一般使唤，娘也不曾教她以小姐自居。跟爹爹在外奔波的那几年就更不用说，为了掩饰身份，莫绮妮向来是以小婢女示人。
　　“小妮子，那我明天可以不上药了吗？”还是不死心。
　　“我得先想想。”其实柳言现在已经不需要上药的了，现在所上的药都是为了减轻刀伤留下来的疤痕。都已经上了两天这样的药了，莫绮妮怕告诉柳言之后他不愿意再上药了。怎么办呢？
　　“你对身体留下疤痕有什么看法？”不过还是得有个解决的办法。
　　“这没关系呀，难道我柳言堂堂一个大丈夫还怕留那么一道疤痕？”她真在乎？不想跟她较劲，柳言说出自己的想法。
　　果然是这样，那么一道深深的疤痕莫绮妮真的不忍看下去，柳言身上如此严重的伤完完全全就单单因为她莫绮妮一个人！这叫她如何释怀呢？
　　“你在乎这道疤痕？你害怕一看到这道疤痕就牵起你心中的内疚？你无法对它释怀？这几天的药都是为了使疤痕不要太明显？”面对莫绮妮的默然不语，柳言更笃定莫绮妮的心。他真笨，他应该早就看得出来，由她第一次看到自己的伤势的时候他就该知道。她非常地乎这一道伤痕，它让她觉得自己成了别人的负累。
　　莫绮妮傻眼了，她的心何时变成完全透明？让人一下子就读懂了？
　　柳言再也没有言语，一下子将坐在自己身旁的莫绮妮拥入怀中，任由她身上淡淡的香气攻陷自己的身心。他很想告诉她，她并不是谁的负累，她值得别人花很多很多甚至是一生的时间与心思去待她好、去照顾她，她值得，很值得。只是那个人不会是他。
　　莫绮妮的眼睛湿润了，因为柳言怀抱，以及从他怀中透出来的那种关怀与呵护。这种温暖她已经久违了，很舒服哦，让她那颗疲惫的心可有一个停靠的港湾……

　　哭过的女子特别容易累吗？虽然莫绮妮没有真的哭出来，但是看到她眼角挂的泪珠，柳言可以清楚地知道她哭了。至于那是为什么他当然不会知道。
　　眼睛湿湿的小妮子在他的怀里没多久就睡着了，不忍心打扰睡得正香的小美人，柳言只好抱着莫绮妮和衣而睡。虽然莫绮妮不是很重，但是一个晚上没有动过的右手还是有点酸。站在甲板上的柳言活动活动自己的筋骨。还好，刚刚出来的时候没有吵醒还在甜梦中的她。
　　“言，为什么蹑手蹑脚？”
　　“爹？”柳言一脸惊愕，我的老爹呀，千万不要胡思乱想啊！柳言心中暗暗祈祷。
　　“你不用说什么了，你喜欢干什么爹从来都是不管你的。但是你要清楚，你的名声不好就够了，不要让别人对绮妮有不好印象。我今早就当没有见过你。”
　　恐怕，想要老爹不误会是绝对不可能的了。大概他老人家还恨不得小妮子早早给他生个小娃娃。救命！
　　“爹，我的事你就不要再管了。对了，我现在就坐快船回家打点打点，轩会在你们上岸时为你们接风的了。”柳言也不再多解释了，欲盖弥彰的道理柳言实在再了解不过了。
　　“嗯，好。”
　　“爹，你太过奖了。我长这么大了，你老人家也是头一次这样赞赏我。”柳言的语气虽有一点夸张，但是却说出了实情。老爹确实不曾这样称赞他。这也难怪，连宇文轩也被摆出来了，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宇文轩与其说是柳言在生意上的好朋友，不如说是柳言在柳家以外的一个最好的朋友，也是柳言认识的朋友在柳成雁唯一欣赏的人。有时候柳言自己也会觉得柳成雁似乎把宇文轩当成了自己的儿子。
　　“爹，我还有一件事想交带一下。为了绮妮的声誉我不打算向这船上以外的人坦白绮妮的身份。”
　　“这个没问题。”柳成雁心中暗自觉得奇怪，似乎这趟江南之行之后自己的老三懂事了很多。路遇山贼，有谁会知道别人心里是怎么想；而且绮妮直接跟柳家的船队回来而不是坐大红花轿来也会很易惹人非议。
　　早晨的阳光偷偷地溜进了莫绮的房间，爬到她的床沿吵闹着要她快快起来。莫绮妮揉揉惺忪的睡眼，伸了个懒腰。嗯，昨晚睡得真好！被窝很温暖哦。不是噢，很温暖的好像是柳言的怀抱。嘻，管他呢，只要温暖就好了。莫绮妮不禁笑了起来，甜甜的笑宛如映日桃花一般漂亮艳红。
　　莫绮妮梳洗完毕以后柳家船队已经停靠在郑州的码头上。柳成雁领着莫绮妮在甲板上等待。
　　“柳伯伯，阿言呢？”莫绮妮发现柳言并没有在甲板上便问道。
　　柳成雁晓有意味地笑了一笑，说：“言他早在清晨时分便先上岸了，他先回去打点一下，好让你一到家里就可以休息。另外婚礼的事也有很多事情要处理的，他早点回去也是应该的。他出门时没有吵到你吧？”
　　莫绮妮听得出柳成雁心中另有所指，像个做错事的小朋友一般低下了头，两颊迅速地红了起来。
　　此时，岸上走来一位男子。男子长得很高，似乎比柳言还要高一点，但是身形看上去不及柳言的健硕，反倒有几分弱不禁风的感觉。身上的外袍是现在手工最精良的蚕丝造成，为潇洒的外形多添几分飘逸。
　　“柳伯伯，路途辛苦了。小轩为你接风。”男子一到船上便熟络地与柳成雁打招呼、作揖。
　　“轩，来，这是莫姑娘。绮妮这是宇文公子。”柳成雁替两人介绍。
　　“莫姑娘有礼。”宇文轩向莫绮妮行了个礼，打量起眼前的小姑娘来。姑娘真有点小，恐怕还不到二八年华，但是却长得娇小可人，而且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吸引力由她身上散发出来。身上怡人的桂花香很特别。
　　“宇文公子有礼。”
　　一阵客套过后，一行人便登上了宇文轩驶来的马车内。莫绮妮心中不禁松了一口气，惊险的旅途总算落下了帷幕。斯杀的场面总算不再在他们面前出现了，也可暂时不担心前头可能又有埋伏了。只可惜离家越来越远了，她最爱的爹爹哥哥们都不在她的身边了，还有她一直惦记的娘，一切一切都她那么的远。如今的她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眼看着自己曾经多么熟悉的东西离自己越来越远，心底徒增丝丝点点黯然……但是距另外一个家只是几里之遥，一切一切都是那么的新鲜和新奇，事事似乎都在等待她去发现，现在她自己也不清楚到底哪里才是她莫绮妮的家了。
　　坐在她前面正在和柳成雁聊天的年轻男子叫宇文轩，是柳言的好朋友。宇文轩有着一副俊俏的脸孔，柔和的曲线勾勒出与柳言完全不一样的俊美来。年纪应该比柳言稍小一点，但是生活练历大概不会比柳言少。
　　从他的谈吐中莫绮妮发觉宇文轩其实和柳言有很多地方都是十分相似的，但是柳成雁对待两人所表现出来的态度几乎完全不一样。对待柳言柳成雁喜欢吹毛求疵，事事处处都要求严格，不喜欢柳言钓儿郎当的样子；但是对待宇文轩就多是赞赏和喜爱，宇文轩所表现出来的一点轻浮在柳成雁看来似乎是完全可以接受的。莫绮妮心中暗叫奇怪，或许有机会的时候她该问问柳言，对于爹爹对自己好友的偏爱，他又作何感想呢？
　　不其然地，居然又想起了柳言，想起了他钓儿郎当模样，想起他宽阔的胸膛，想起他温暖的怀抱……不知道现在的柳言在干些什么呢？

　　在柳言的刻意掩饰下，莫绮妮在柳家的日子过得一点也不坏。
　　由于是下人的身份，根本没有人会去骚扰她。稍稍休整一两天，莫绮妮已经觉得自己又从新充满了力量，现在闲来没事，她便在柳家庭院内逛一下。
　　柳家是一个很传统的八院落的院子。柳成雁和他的两个妻子和三个儿子各居一个院落。另外两个一个是安排给客人休息所用还有一个就是柳家家丁和婢女的住所。柳家的主子柳成雁就住在柳院；桃院是柳成雁的正室居住的院子；柳言的亲娘就住在红院；绿院和相院分别住着柳言的大哥柳行和二哥柳亦；柳言则住在映院；而诺大的一个趣院，目前就只有宇文轩一个客人在住；成院就住满了柳家的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