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约》廿四味

13、出走之三 出走

　　“喂，你真的打算这样一走了之？”太不仁义了。
　　“你给我认真一点，更不要污蔑我，好不好？我并不是一走了之，我只是出去将我这几年来的生意重整一下。”绿柳斋内，柳言正在收拾东西；宇文轩则在一旁看着他东忙西忙。
　　“我才没有污蔑你呢，你想想看，成亲的第三天就丢下新娘走了，这还不算一走了之？柳言啊，柳言，你要知道你那一堆乱七八糟的生意要弄出个头绪来最少也要三、五年吧！一个大好姑娘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她呢？你于心何忍呐！”宇文轩实行对柳言动之以情，莫绮妮确实是一位好姑娘，况且她也答应帮自己，他宇文轩投桃报李也是理所当然。
　　“既然你对她那么了解又那么疼惜，我柳言没能力照顾她，不如你来照顾她吧！”
　　“话不可以这么说！正所谓朋友妻不可欺，你想陷我于不义吗？”
　　“言，这么好的妻子既然都已经娶回来了，那就应该好好珍惜好好爱她，这不是一个男人应该做的事吗？”宇文轩还是继续苦口婆心地说。
　　“你一早就知道我为什么答应娶妻，我现在走也是意料中事。是兄弟的就不要阻我的路。”柳言抱着一叠布料从内堂走了出来。
　　“是兄弟就要跟着你做坏事，我才不干！”宇文轩煞有其事地说，让出一条道给柳言过。
　　“不过，我还想问一件事。昨天你的娘子如此张狂，气得老太太火冒三丈，你把她丢在这里那不是等于置她于死地？”
　　“唉，你好像还没有完成我给你的任务。”宇文轩提到的事，柳言不是不知道，只是他自己也有点乱了。带她一起出去吗？不妥！留在家吗？不舍！不舍？我柳言这是为啥了，竟对一个女子感到不舍？既然犹豫不决，那也先别想吧。
　　抱起书桌上的一堆帐本塞进宇文轩抱在胸前的手里：“一个月以后我就会到达黄州，到那时候，你必须把这些帐本弄好给我看！”先把宇文轩弄得鸡犬不宁解解烦恼。
　　“拜托，大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自己的生意也是乱七八糟的，你就不要这样为难我了。”虽然宇文轩已经找到帮手，但是三十二本乱得要死的帐本，还要算上帐本从郑州到黄州的来回时间，短短的一个月实在是少得可怜。因此他必须多争取时间。
　　“从这里到黄州根本就不必花那么多的时间，给你一个月就已经很不错了，当心我把时间缩短！”
　　“好，好，好。我听你的。你是老大，你说什么就什么吧。”宇文轩无奈地说。“但是，我不明白，为什么你的生意要我一个不懂的外人来管呢？”
　　“你也知道我的那些生意乱得要死，也知道你对我那盘生意来说是一个外人，这些就是我要你帮忙的原因。”
　　“你真的不管她了？”那小妮子让人忍不住要关心。
　　“你觉得柳伯伯会让你这样做吗？”
　　“我到底会怎样难道你还不清楚吗？婆妈！”唉，即使找柳翰也罩不住，找爹就更不用想了。可是——有仇不报非大娘啊！
　　“今时不同往日嘛！”宇文轩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是当他碰上柳言的脸的时候他就再没有说话了，只在心中暗暗叹气。

　　“不可以！”云起轩内传出柳成雁一声怒吼。
　　“爹，我明天就出发去黄州处理我的生意。为免爹你辛劳，请不要来送行了。我先下去了。”柳言仿佛没有听到柳成雁的话一般，依旧冷冰冰地重复自己刚才的说话。
　　“你已经成家了，你想想你现在这样做像什么样？”
　　“爹，成家立室之后并不是意味着要更对别人的话言听计从，而是要成长。”
　　“好，你现在羽毛都长丰满了，要远走高飞了。那你就去吧，以后我柳成雁再没有你这个儿子！”柳成雁不再怒吼了，但是一脸的怒容仍然毫无消逝的迹象。
　　“爹，请保重。”
　　说罢，柳言便转身迈开步伐步出了云起轩。房间内只剩下柳成雁。他一脸的怒容随着柳言的离去渐渐变成一脸愁容。这个儿子，难道这一辈子就只会跟他唱反调？

　　“莫绮妮！莫绮妮！”
　　“三少爷，三少爷，你找三少奶这么急，需要我们帮忙吗？”柳枝几乎是小跑才能跟上脚步匆匆的又一脸不满的柳言。一直都想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柳枝自然不会放过这个献殷勤的大好机会。要是逮到那个三少奶什么差错，说不定她就可以成为填房了，要知道，那天三少奶在茶礼上对夫人的无礼可是传得整个柳家大院都知道。
　　“你不用跟着我了，如果你知道她在哪里你告诉我就好了。”柳言不喜欢那种造谣生事而又贪图荣华富贵的人。
　　“柳枝不知道，不过我可以和三少爷你一起找她啊！”柳枝还是不死心。
　　“算了，你还是去侍奉夫人吧，她怪罪下来我可担待不起。”对他别有用心的女人，柳言更加敬谢不敏。
　　绿柳斋内，莫绮妮毫无头绪地对着那小山一般的帐本在发呆。唉，这东西该怎么着手啊？时间又这么短？真急死人了。不过恐怕，莫绮妮再急也不及气喘吁吁的柳言急了。
　　“你怎么在这里？？”
　　“跟我走！”
　　“不！”莫绮妮少有的坚决，坚决得连自己也觉得讶异。要知道现在柳言的怒火可以把整座绿柳斋都给烧掉。干吗好好的总是生气？
　　“啊——”再多的坚决也是徒劳，柳言左手靠在莫绮妮的腰际身体微蹲，右手滑到莫绮妮的小腿后方，轻而易举地就将莫绮妮给抱了起来。
　　莫绮妮本能地想要挣扎，但很快，她就发现自己的挣扎根本就是毫无意义的，柳言允许她在他怀里动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于是，她放弃了挣扎，好好地把自己红得火辣辣的脸藏起来。
　　柳言抱着莫绮妮，穿过走廊，经过庭院，完全没有理会莫绮妮那些对他而言毫无意义的挣扎，更没有理会家中佣仆异样的目光，径直来到大门外。把莫绮妮丢上自己的骏马，自己也跟着上马了。
　　“驾——”绝尘而去，带着他未消的怒气。

　　洛阳，柳家别院——绮言居
　　巧合吧，竟以自己和柳言的名字来命名！
　　一路马不停蹄，颠簸了一整天的柳言仍旧板起脸，有种如临大敌的肃杀感，静静地坐在房间里。被柳言固定在自己的身前的莫绮妮则若有所思地，动弹不得。
　　“你到底是谁？”声音好冷。
　　“什么？”莫绮妮大概知道柳言想要知道些什么，但是她不明白为什么非得带她到洛阳来，非得这么生气？
　　“宇文轩送我的五色香囊是你的吗？”
　　“是”为那不起眼但很灵验的东西？
　　“是别人送的还是自己做的？”
　　“当然是自己做的。”女儿家连女红都要别人送，那真的太丢人——对她，莫绮妮而言。
　　“今年七夕晚上，你去哪里了？”柳言继续审问犯人一般问莫绮妮。
　　“和姐姐到七巧寺拜七姐。”
　　“苏州有几个七巧寺？”
　　“你可不可以不要一次只问一个问题？”
　　“回答我！”虽然是命令式的口吻，但是柳言觉得如今被耍的反倒是自己！忍耐，忍耐啊，柳言。过去你被诬蔑得十恶不赦也都一笑置之，干吗现在只一个傻问题就想要暴跳如雷呢？
　　“一个。”
　　“七夕那晚，你一个人在七巧寺外的桂花丛中拜祭，然后在你还弄不清状况的时候就被一个陌生的男人带到一边，其间有两个外地寻花问柳的人经过，之后你就遇上一个叫清音的尼姑！很不巧当晚那陌生男人就是你眼前的我——柳言！”
　　“是的。”他知道我？还记得那天晚上的事情？她以为他早就忘记了，因为他不曾提起。
　　“既然你一直都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难怪第一次在莫府见到你时，你笑得那么奇怪，简直就是奸狡。”
　　“你那时候的表情才奇怪，我可没有！”莫绮妮自信自己就算再怎么笑，也不会难看到柳言形容的那个地步，不过那时候的柳言确实十分惊讶，下巴都快要掉到地上了，现在想起来还是很好笑。莫绮妮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从来没有人胆敢在我面前笑我的，笑我可是要付出代价的！”柳言装出一副狰狞的样子，伸手就要去捉莫绮妮。
　　莫绮妮因为笑得太厉害了，以至于完全没有抵御的力量，柳言只是稍稍一拉，她便失去平衡倒进了柳言的怀中。
　　莫绮妮的笑声渐渐停了下来，因为柳言那急促的呼吸令她变得紧张起来，一颗心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由颈项热到耳跟。正要抬头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只感觉到一双温热的唇慢慢地吻上她的双唇，带点怒气带点疼惜地肆虐着，从嫣红的双唇一直吻到那小巧的舌尖。莫绮妮被柳言深情的吻挑弄得一阵迷糊，只感觉到身体散出一股臊热，完全沉浸在一种从未有过的甜蜜的迷幻中……
　　柳言轻轻地停了下来，深深地喘息着。目光有点恋恋不舍地停留在莫绮妮的涨红的脸上，使得他不自觉地提起手来轻轻地摩挲着莫绮妮粉嫩的脸蛋。
　　他早就应该知道的，从第一次听到她的声音，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就应该知道。她不曾对她那温暖的声音，明亮的大眼睛以及身上那独有的桂花清香作任何的掩饰，但他却完全感觉不到！这怎么可能？
　　如果不是她有意无意的提醒，他要迷糊到何时？一直守着自己的期待终老？却不知道只要稍微一留心你的期待便变得真真切切。柳言，你不能再犹豫了，并不是每一个人，每一件事都会在你错过了以后还一直守侯在你的左右等你去发现的。
　　莫绮妮被柳言这样呆呆地看得不自在，脸又是一阵红，只得把头埋在柳言胸膛。
　　“你骗我！我要你一辈子也逃脱不了我的魔掌！”是的，不能再犹豫了。或许自己不曾对婚姻有所期待，更不曾对自己的妻子有所幻想。可是，当红娘把红线系于你手，引领你与绒线另一头的她相遇，而后互相吸引，难道非要等到错过以后再来后悔？绝不！他要抓住那一闪而过但是让他心中荡起涟漪的大眼五色香囊。
　　“……”莫绮妮想要反驳，但是面对柳言如此温柔的恐吓一时之间心中升起一股愉悦的感觉，顿时整个人变得笨笨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做我的妻子，好吗？”柳言拥着她，呢喃着。眼前的小妮子还很小，他不敢吓着她。他要她成为他真正的妻子，要让她爱上眼前的“花花公子”。
　　柳言自己以自己点了点头，满眼自信，在莫绮妮唇上再印上一个吻，把她从自己身上抱下来，让莫绮妮坐回自己原来的位置。
　　“我会等你的，一直等你，等你长大，等到你愿意的那一天。更会应你二哥的要求，做一个值得爱你的男人。”柳言在心中暗自许下了这个一生一世的承诺。他是一个很好的守承诺者，现在就端看眼前的小妮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