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暖自知》绿绮蓝樱

5、花火

　　“白冷……” 周暖听上去有些虚弱，“停一会儿再走好不好……”
　　白冷一愣，停下了脚步，也瞬间感受到了少年腰间的温热。顿觉面上一烫，便想抽手。看到周暖苍白面色后犹豫再三还是轻声道：“周暖……你可好些了吗？”
　　周暖努力地扯起一个笑容，唇边酒窝浅浅：“嗯。实在是麻烦你了……”
　　“没关系。”白冷又恢复了往日的冷静，带着周暖到了医务室门口。

　　“咚、咚、咚”，少年曲起二指敲响了门。
　　“请进。”清亮的女声传出。
　　仍是方才的姿势，二人一起走了进去。
　　“哟，”医务室里有两个女老师，都是二十多岁的年纪，“他怎么了？”其中一名老师问白冷。
　　“啊，他今天早上好像有些腹痛。”白冷忙放开周暖，将他扶到室内沙发上坐下。
　　“现在已经好些了。”周暖勉强笑道，眉宇间依稀恢复了往日的神采。
　　“不要逞强。”白冷看了他一眼，对老师又道，“麻烦您检查一下。”
　　“芸姐，先给他倒杯热水吧。”长发的老师道，“同学，除了腹痛还有什么症状没有？以前有什么病史啊？”
　　“谢谢。”接过短发老师递来的热水，周暖想了想道，“还有点腹泻。——哦，我低血糖。”
　　“这样啊，”长发老师一边说着一边简单检查了一下周暖的情况，甚至不知从哪儿拿出了一只听诊器。
　　“最近有没有吃路边摊啊？”短发老师道。
　　“嗯……”周暖回忆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昨天放学时我吃了学校附近的烧烤，晚上回家就上吐下泻了。”
　　短发老师摇了摇头：“欣怡，这些学生总是喜欢吃路边摊。这已经是这学期的第三例了。要不要向学校反映一下不卫生餐饮的情况？”
　　“唉……以前也不是没反映过，后来还不是一切照旧吗。”名叫“欣怡”的长发老师叹道，“好啦同学，你应该是食物中毒了。一定要多喝水，防止脱水症状。既然昨晚呕吐过了，应该已经有效减少了毒素的吸收。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
　　短发老师又补充道：“如果有什么更加严重的症状，务必要去医院检查。”
　　周暖边听边喝水，频频点头：“好的，谢谢老师。我现在感觉好多了。”说话间一杯水已经下了肚。
　　两个老师还是小姑娘，见他这副乖巧的模样不禁“噗嗤”笑了出来。
　　“同学，你真的好可爱。”长发老师道。
　　“长得还好看。”短发老师道。
　　周暖脸一红，微微垂下双睫。白冷见状道：“谢谢老师，那我们先走了。”说着拉起周暖就要离开。
　　“哟，”欣怡老师奇道，“这位同学也好俊呐。……”但看见白冷阴沉的脸色，硬生生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走。”白冷扶周暖站起，“能走吗？要不要我还是……”
　　周暖冲他笑笑，没有说话，只是把手伸向他。
　　白冷承认，有那么一瞬间脑中是空白的。不知道周暖这是什么意思，白冷下意识地也伸出手去拉周暖的。指尖相触才恍然，涨红了脸，忙将周暖的胳膊搭上自己的肩，逃也似的出了医务室。

　　一开始两人在路上并没有交谈，直到远远望见了教学楼，周暖才开口：“白冷……你在生气？”
　　“嗯？”白冷怔住，“从哪看出来的？”
　　周暖笑道：“你呀你，情绪都写在脸上了。你看看，眉头都皱起来了。”说着伸手去抚白冷的眉心：“不要皱眉，皱眉就不好看了。”
　　少年温热的体温顺着一根手指贯穿了白冷的身体，夹杂着悸动的电流，噼噼啪啪僵硬了身躯。周暖另一只手还攀在白冷肩头，一只手就这么摩挲着少年的眉心；而白冷一只手揽在周暖腰间，另一只手握着他的手腕，怀中少年的气息喷在耳畔，有些瘙痒，却很舒服。这幅场景，说不出的暧 | 昧。而这些，都是在数秒之后白冷才意识到的。
　　“奇怪。”白冷暗恨自己，怎么一见到周暖感官就变得迟钝了呢。
　　见白冷愣住，周暖笑得更欢，却也悄悄放下触在白冷面上的手：“好啦，没有。你就算皱眉也好看，嗯？好不好？不要生气了。”
　　白冷还没反应过来，半天才憋出一句：“我不是因为这个生气。” 语调若有似无地夹杂两分委屈。
　　“哦？”周暖当然知道不是因为这个，不过确实好奇，“那是因为什么？”
　　“因为那两个老师。”白冷回过神，咬字清晰。
　　“嗯？”这下真出乎周暖意料，“为什么？”
　　“因为她们不负责任。”白冷好像这话闷了许久，说出口是时仿佛如临大赦，松了口气，“我们学校医务室的老师其实并不怎么懂医术。大多是家里关系过硬，来这里做一个闲职。他们平时基本上都是在聊天、追剧中度过的……总之非常清闲。真的出了什么事，是不能指望他们的。”
　　“哦……”周暖拖长了尾音，若有所思。
　　白冷脑中还有另一个答案：“而且……她们总是盯着你的脸看，心思完全不在你的身体上……”刚想说出口又赶忙停下，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像吃醋？其实这话本身有两层含义。——其一是恼于老师的不负责任，不专心；另一则是恼于老师过多关注周暖。虽然不知道对方会作何想法，但只要有一点可能性，白冷就不能容忍。
　　“白冷，”周暖转过身看着他，眼中有三分笑意，“今天真是多谢你啦。”
　　“道什么谢，看到同学有困难，互相帮助自然是我应该做的。”白冷淡淡道。
　　周暖笑道：“这么看来……你这个人还挺热心的。不像表面那么冷淡啊。”
　　“？”白冷一愣，“此话怎讲？”
　　周暖并未正面回答他，而是转换了话题：“白冷……你说，我们可是朋友了？”
　　白冷定定地看了他良久，脑中纷乱不堪——周暖是第一个对他说这话的人。以前在初中，白冷由于性子孤僻，并没有多同学敢与他说话，更何况交朋友？女生里倒是有几个对他青睐有加，但他一概拒绝。如此坦诚、对他说出希望和他做朋友的人……只有周暖一个。而因为坦诚，所以不忍拒绝。
　　“嗯。”白冷看着面前少年的笑靥，不自觉的面部线条就柔和了下来。
　　“呀，白冷。”周暖突然轻唤了一声，眼中笑意更浓，见白冷挑眉才继续道，“你笑了！”
　　“？？？”
　　周暖再一次地转换话题：“既然我们是朋友了，我可否提一个小小的要求？”
　　白冷挑眉。
　　“我希望……你不要再叫我周暖。”周暖敛目。
　　“那叫什么？”好奇心成功被勾起。
　　“阿暖。”
　　白冷诧异：“这……太亲密了吧……”
　　“不。”周暖道，“以前我的朋友们都这么叫。”
　　白冷犹豫了很久才开口：“……那好吧。阿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