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归》竹语八月

3、第 3 章

　　何为君子协定？就是你我不说，心中自然有这条规矩并且严格遵守。魔界虽桀骜不驯不服管教，君子协定却深入人心，每一对讨教和赐教的对手都会自然而然的遵守，一对一就是一对一，不管身后有多少人，就算魔王在身后也不伸手请求帮助。

　　君子协定中，生死有命，被杀后其余人也不可复仇。

　　不过月寒和贺爻显然不打算进行生死搏斗，贺爻未化形，月寒未变妖瞳，只是普通的切磋而已。

　　几招下来，不管是浅天烬还是贺爻身后的人，都被二人搏斗深深折服，何为高手？站在世界顶端，俯瞰天下，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是高手么？不，那只能说明他实力强劲到无人可敌。所谓高手，有着人挡杀人神挡杀神的魄力和实力，却不展露自己锋芒，在战斗中也只表现出恰好能胜过对手的水平，让人觉得高深莫测。

　　月寒和贺爻皆为实力强劲者，十几招打下来，月寒又迫于无奈展露出更上一层的实力，贺爻也遇强则强，竟和月寒不相上下。但月寒毕竟是专修武学的格斗者，忽而一个侧踢踢来，贺爻猛地被掀翻，月寒手为爪状，朝地上的贺爻攻去。

　　贺爻急忙双手撑地后翻而去，退去数尺，再一看，他已有虎耳虎爪，四肢着地，显然已然化形。月寒却仍未变妖瞳，硬生生以手臂挡住贺爻一拳。

　　虎妖力量极佳，这一拳打来就连月寒也被震的后退数步，贺爻乘胜追击，连连打出数拳，月寒敛眉，一边接下贺爻的攻击一边脚下用力，几拳下来，地面都要被震裂。

　　贺爻抬拳再挥下时会有小片刻的缓冲，这样他挥拳的威力更大，而月寒要的，就是他蓄力的小片刻。

　　转瞬即逝间，月寒忽变妖瞳，下身化形为蛇尾从贺爻拳下闪身而过立于他身后，恢复人形，带着妖力横踢过去，贺爻收不回拳头只得硬生生接下，被她踢出几步远，不等他恢复进攻动作，抬眼间只见一条白蛇以破竹之势冲到自己面前，再回神时，眼前哪还有白蛇，只有一个面带微笑的女子，妖瞳直勾勾的盯着他，手以爪状轻触自己脖颈，稍一用力便可送自己归西。

　　浅天烬惊呆了，妈妈从不在他面前展示自己的实力，陪自己对打斗法的人小时候是爸爸，长大后一直都是银希。他和世人一样，都以为月寒在秋寒大战中受了重伤，心有余而力不足，如今看来，都是世人的谣言罢了，月寒依旧是那个英姿飒爽的最强格斗家。

　　月寒最后的一招制敌实在是太过惊艳，浅天烬呆呆的看了好久才慢慢明白过来，这就是妈妈说的，先慢下来观察对手的弱点，找准时机，充分利用这个弱点，一击毙命。

　　贺爻也从刚刚反应过来，也同样惊诧于月寒不减当年的英姿和她变化莫测的招数，佩服至极，抱拳道：“小姐果真不愧为最强格斗家，在下受教了！”

　　月寒变回人类瞳孔，微笑不减，对贺爻回以抱拳道：“我若没猜错的话，贺公子好像比我儿子大不了几岁，有此功法，倒真是后辈人才出。”

　　“哈哈，小姐谬赞了，小姐可是要携公子去找魔王？要在下陪同么？”

　　实际上是不用的，不管再来多少人她都能解决，但他们虎妖威风凛凛，在魔界有极大的话语权，有他们作陪也好，省的一路上不停的有人骚扰他们。

　　不等月寒做决定，浅天烬就来拉她的手，期待的看着她说：“妈，让贺公子他们和咱们一起吧！”

　　既然天烬这么说了……月寒对贺爻笑了笑，对他轻轻点了下头，说：“那便多谢贺公子了。”

　　虎妖倒是一群真性情的妖，见首领败于月寒，心生佩服，如今又得了和月寒同行的资格，更是心潮澎拜，还没开始走就围住了月寒和浅天烬，你一言我一语的问起话来。浅天烬头一次感受妖群的热情，反应不及，反倒被吓了一跳，躲到月寒身后。

　　“哈哈公子莫怕，都是一群粗人，说话做事都没个分量。”贺爻大笑两声，伸手摆了摆，让妖群给月寒和浅天烬让出路来，还不忘嘟囔道，“没个分寸！吓到小姐和小公子了！”

　　一人连忙点头哈腰，边笑边解释道：“嘿嘿小姐莫怪啊，我们就是太兴奋了，嘿嘿，这还是我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第一医师呢，果真是女中豪杰！如此美貌和气量，真是令男子也自叹不如啊。”

　　月寒拉住浅天烬的手腕，也哈哈笑了两声，说：“这也是我第一次见妖群，激动的很，天烬从小跟我生活在人界，鲜少回魔界，让大家见笑了。”

　　妖群护送着月寒和浅天烬一路到城堡，一路上倒是吓走了不少妄想偷袭的人。

　　城堡外，辛墨染正在做擂台，见虎妖浩浩荡荡的走来，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来找自己讨个说法，定睛一看才发现原来是帮忙护送师妹和侄子的。

　　辛墨染朝虎妖走去，抱拳谢道：“多谢贺公子护送我师妹和小侄子。”

　　贺爻惊于魔王认识自己，稍稍愣了一会，回神急忙回礼道：“哪里，举手之劳。”他看到辛墨染身后的擂台，好奇道：“敢问魔王，您这是在做什么？”

　　“擂台，选人用的。”

　　浅天烬也对擂台充满好奇，还走到擂台边看了看，发现和平常的擂台没有区别，便问：“选人？前往百墓山的人么？怎么个选法？”

　　“我身上有20个入山腰牌，用魔法或妖力碰到我就能取走。”辛墨染说

　　很聪明的办法，既能让人们见识到魔王的实力，又能很好的选出参赛者，月寒调侃道：“咦？这么聪明的办法不像你这脑子想出来的啊，师傅的主意吧。”

　　“你又找揍了吧？”辛墨染瞥了她一眼，还真装模作样的给她扔了一团火过去。月寒笑着挥开根本就没伤害的紫火，说：“用魔法伤到你啊，那可是难。”

　　辛墨染没否定，却也没肯定，只是随性的抖了抖肩，看了看天，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就招呼浅天烬过来这边，自己则站上擂台做准备。月寒把浅天烬拉到身边，对他和贺爻说：“师兄是上古暗系魔法，我觉得他应该不会用在这里，他能看穿魔法轨迹，一般情况下，魔法妖力是伤不到他的。”

　　“啊？那要怎么办。”浅天烬问。

　　“简单的很，偷袭就行了，他后面又没长眼睛。”不过这狐狸的感知能力也很强就是了，这话月寒没说出口，担心天烬受影响，还是不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了。

　　正午时分，所有前来选拔者到齐，辛墨染看着这浩大的群妖，心里竟有一丝无奈，觉得时间差不多后，才起身，走到擂台边上，正好面对所有人。他抬起手，做了一个下摁的动作，结界瞬间以他为中心张开，蔓延到让人无法以肉眼查看的地方。

　　而后他对群妖说：“以结界范围为场地，对我进行攻击，每过10分钟我会攻击一次，而且一次比一次伤害大，一共有20个名额，以魔力或妖力碰到我的人会得到腰牌，然后被传送到擂台上，这里是唯一的免战区，期间，月寒会协助我淘汰，请各位放心，结界内受到任何攻击都不会死的，祝大家好运。”

　　群妖个个都兴奋不已，与魔王交手是他们大部分人的心愿，要知道这辛墨染从未用暴力制止过什么动乱，秋寒大战人们也不清楚他到底用了几分力，人们只知道魔王实力极强，却没人知道他到底有多强。

　　辛墨染环视了一群妖的神情，对身后的月寒点了点头，月寒会意，化为原型，盘踞在辛墨染周围。白蛇的出现又引起群妖一阵欢呼，自古以来，妖以白色最为罕见，无论是辛墨染的白狐还是白蛇月寒，都是极为罕见的妖种。

　　辛墨染又说：“结界范围内有雄黄酒和蛇果，找到雄黄酒可以彻底避开月寒，找到妖果可以让月寒协助5分钟，那么现在……我要开始第一击了。”

　　说罢，不等他们反应，辛墨染又做了一个往下摁的动作，暗紫色火焰瞬间扑向四面八方，被烧到的人只在片刻就被焚烧全身，失去资格。

　　“我还以为你不会用魔法呢。”月寒说着，闪身而出，毫不留情的咬住一人咽喉。

　　“百墓山可没我这么留情。”辛墨染说，给月寒去了个眼神，月寒会意，进入森林去抓躲起来的人，辛墨染已经走下了擂台，攻击四面八方朝他攻来。看似张牙舞爪的攻击在辛墨染像是放慢了速度一样，闪了几下就全部躲过。

　　浅天烬在辛墨染抬手的一瞬间就躲到了树上，隐藏在树叶里，按照妈妈教导的，观察着辛墨染的动作，找到弱点后再行动。

　　与此同时，清泉涧
　　左寻萧画了一个符，在周围形成防护，他指着浮在面前的灵符，说：“每人一次机会，打碎这防御符，再伤到我，就可以把腰牌给你们，小蝶要第一个么？”

　　“啊？”突然被叫到名字的醉蝶影还沉浸于爸爸抬手就可画符的本事，反应过来左寻萧的话后连连摆手，“不不，我在后面，让其他哥哥先来吧。”

　　清泉涧大多数人都是辅助型魔法，攻击性强的人并不是很多，想击碎灵符并伤到左寻萧，要么用更强劲的魔力，要么投机取巧找灵符的弱点，这也是他们清泉涧的生存之道。

　　已经上来十多个人了，一个人都没能撼动灵符，每下去一个人左寻萧就抬手修复，修复了十几次后，左寻萧突然想：我是不是可以创一种主动承受攻击的灵符？做好时注入最大魔力，带在身上，遇到攻击时自己出现形成防护？

　　这次上来的人比上一个老头子年轻很多，左寻萧对他有点印象，他好像是个专于攻击的人，好像还挺厉害的。

　　这人用的元素是水，只见他凝成了一把剑，对左寻萧点了点头便提剑攻来，目标直奔灵符而去。左寻萧面带欣赏之意的挑了下眉，因为分担魔力在整个防护结界上，灵符所在地变成了最脆弱的地方，之前也有人攻击灵符，只是都找不到真正的弱点，如今这年轻人的攻击位置……

　　脆裂声传来，水剑刺破左寻萧的衣领，停在他脖颈边。

　　“不错。”左寻萧说。

　　年轻人没说话，匆匆收了剑对左寻萧抱拳作揖，轻声道：“得罪了，掌门。”

　　“你叫什么？”左寻萧把腰牌递给他，觉得这年轻人天赋很不错，回来后可以着重培养一下。

　　“我叫苏幸。”

　　“从百墓山回来后，来找我一躺，我帮你修练几天。”

　　苏幸没想到自己只是来试一下，竟能得如此恩惠，得到去百墓山的资格他就已经很满足了，想不到居然还获得了掌门的指导，他觉得受宠若惊，欣喜的看着左寻萧，都忘了要做什么，直到醉蝶影问他：“苏幸？你怎么了？”他才回过神来。

　　“没、没事……我、我，多谢掌门！”

　　“不用，你先来我身边，测试结束后我送你们一起去百墓山。”

　　苏幸应声，头都不敢抬起来，急忙跑到左寻萧身边，看他重新画出一张防御符，不由得佩服起来，阴阳术修炼极难，既要天赋又要努力，掌门随手就是一张，这是多大的实力。

　　醉蝶影听了刚刚那些人的意见，却也不打算听他们的意见慢慢寻灵符的弱点，她打算按照爸爸的教导方法，用黑雷直接轰掉。

　　见丫头的架势，左寻萧欣慰至极，觉得自家丫头已经开始上道了，从百墓山回来后，应该不会再有乱七八糟的什么想法了。

　　醉蝶影深吸了一口气，动用起全部魔力凝于掌中，凝成一个小小的黑雷球。等黑雷不再变大后，她盯紧了空中的灵符，手中的雷朝那张看似弱不禁风的灵符轰去。

　　这么一个开天辟地的架势自然不是一张防御灵符能防住的，醉蝶影喘了几口气，喜形于色。可烟雾散去后，却见左寻萧双指于唇前，身上没有一点伤，醉蝶影的笑容就僵在脸上，渐渐消失。

　　“没事小蝶”左寻萧说，两指划了一下取消防御，说，“你打破防御了，这是我怕你真打伤了我新凝出来的。”

　　此话一出，醉蝶影消失的笑容又出现在脸上，乐了没一会，她突然愣住，睁大眼睛看着左寻萧，又和左寻萧身后的苏幸对视，愣了很久，呆楞楞的说：“爸……可我刚才没见你画符啊……”

　　苏幸也点头，他就在左寻萧身边，可他也没见到左寻萧有任何画的动作，见他唯一有的动作就是伸出两指于唇前。

　　“哦这个啊。”说着，左寻萧微微一笑，又伸出两指来，道了一声“御”，一道防护结界就把他护了进去，“改良成功了而已，不用惊讶，下一个人呢？。”

　　“没下一个人了，我就是最后一个。”醉蝶影说。

　　左寻萧看了看唯独过关的两人，自我安慰道：“不错了，咱们这么个地方出两个人已经很不错了，唉……走吧，我送你们去百墓山。”

　　魔界
　　辛墨染看着擂台上的10个人，又看擂台下的一群残兵败将，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说：“走吧。”

　　经过浅天烬的时候还揉了揉他的头，笑道：“不错啊，把你妈的精髓全都学到了。”

　　这小子是让辛墨染最惊讶也是最满意的一个，从第一次攻击开始就躲在树上，一边观察着一边寻找机会，第二次攻击结束后，趁着自己被围攻，一个背后偷袭就得手。只出了一手，却一招制胜，确实是有月寒的样子。

　　浅天烬嘿嘿笑了笑，期待的看着月寒，月寒也揉了揉他的头发，说：“厉害。”

　　得到表扬的浅天烬心满意足，老老实实跟着月寒和辛墨染进入百墓山的通道。

　　各族通道都只在百墓山山前，辛墨染一眼就看见左寻萧身边的俩人，二话不说，马上就走过去打趣道：“出乎意料，居然有俩，你可以得瑟个几百年了。”

　　左寻萧拍开辛墨染，控制着自己不去看他那边的十个人，说：“不劳您老人家费心了！哎我跟你说啊，我改良成功了，现在可以直接凝‘御’符，怎么样，厉害吧。”

　　“这有什么厉害的，我一抬手就能打烂你的小破符，瞎得瑟什么。”

　　“滚滚滚，别在这碍我眼了。”

　　辛墨染笑了两声，看了看那边的古若尘和欧阳月夏，又看了看月夜身边的几个人，居然没看见他儿子，便拉了拉左寻萧的衣服，问：“月空羽怎么没跟着月夜？”

　　“月空羽啊”左寻萧在人群中找了找，找到后拍了辛墨染一巴掌，说，“那不是么，月夏旁边。”

　　几位领主在山外没聊多久，百墓山守护神木的化身圣骨就现了身，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无非就是百墓山的生存之道和其他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说的人烦躁无比，在爆发的临界点时才张开双臂，说：“百墓山，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