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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鬼差阿容9 ...

  •   人间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我带着竹子依旧残破的精魂,走在返回黄泉的路上。我答应过刑虎,要将竹子托生成人,这样,下辈子,她便能做一个普通人。只是,竹子的精魂尚且残破,并不足以进入人道。
      季真没有同我一起回来,那一日,灵山寺中,佛月庆典上,他最终不知所踪。不过,我猜他也许去了魔地。
      庆典前的晚上,他终于回到临安城中的客栈。
      “阿容,我回来了。”
      “饿了吗?”
      “有一点。”
      “那我让小二上菜。”
      无论是我,还是他,哪里还能有饿的感觉。我心不在焉的问,他心不在焉的答。不过也好,此时此刻,我很想坐下来,同他喝一点酒。既然要喝酒,自然要摆些菜,再说,人间的菜,总是很美味的。
      这是临安城里最好的一家客栈。我点了菜,不过半个时辰,小二便端了进来。
      “阿真,坐吧。”
      我们坐了下来,我想起那坛孟婆送来仙草阁的酒,当初我本意拒绝的那一坛酒。
      “这是鬼蜮的一位酿酒大师临行前所赠的酒。”
      “阿容不是不喝酒吗?”
      “嗯,我不喝酒,不是因为不爱喝,而是因为不想喝。不过今夜,我很想同阿真喝一杯。”
      “为什么?”
      我点菜的时候叫了一壶酒,为的不过是两个酒碟子。凡人喝酒,惯爱用瓷碟,我曾于天界用来招待过季真,可惜他嫌弃的很。
      这一回,我将酒倒入瓷碟中,他却一点不嫌弃。
      我倒了满满一碟,酒香还未溢出,他便已饮完一碟。
      “这酒……”
      “鬼蜮的那位酿酒大师偏爱人间的一种叫做梨花落的酒,听闻他花费了数百年的时间,终于调制出类似梨花的香味。阿真,你知道梨花吗?”
      “我……”
      凡人常说,我已预感到自己大限将至。弱水河畔,我被季真以降魔刀入心,并不曾预感自己将要死亡。而今日,一切风平浪静,我和季真坐于人间,共饮佳酿,我却觉得,自己的大限要来了。
      “梨花之梨,通离。梨花落之所以令人难忘,不过是因为酒中含有的离情。季真,你喝出酒中的离情了吗?”
      “阿容,你怎么了?”
      “阿真,我化形之初的一千年里,曾经喜欢过一个人。那时我正被一群魔物觊觎,他从天而降,将我救了出来。英雄救美,话本里最俗不可耐的桥段,可我就此陷落。此后的一千年里,我陪着他走遍了人间四方。”
      “阿容,他是谁?”
      我没有回答季真,只是一杯接着一杯的喝酒。
      “阿容,也许你并不喜欢他。有时候,你以为喜欢一个人,可也许只是会错了意。有时候,你以为不喜欢一人,却是爱而不自知。”
      “阿真,你后悔过吗?”
      “……”
      “我曾经后悔过,当喜欢的那个人试图杀死我的时候,我后悔自己与他相识一场。”
      “后悔是无用的。”季真说。
      “无用?”
      “阿容,我想救一个人。”
      “佛月?”
      “是。”
      我笑了笑,如果我能看见自己的笑容,便会知道,这个笑容像极了哭。季真终究不能放下广末,即便他失去了记忆,他仍然记得要去救一个人。
      我想起此前和孟婆的闲聊,我说过,此生都不会再同季真做朋友,然而他一出现,我便忘记了一切,巴望着他记不起往昔,能与我一直在一处。
      然而他忘记了前尘,却最终没有忘记要去救一个人。如同我一般,明明被他伤的几乎死去,却还是无法真正放手。
      “阿容,等我取来佛月,我们一起回彼岸,从此不分离,好不好?”
      “你想和我一直在一起?”
      “对,阿真最喜欢阿容。”
      “那我们现在就回去,好不好?”
      “不,我一定要得到佛月。”
      可我并不需要佛月。
      “阿真,我敬你一杯。”
      其实,我已经喝不出梨花落里的离情。当初,我因小仙君的离去,而喝出梨花落里的离情,进而生出了草木心,而今,我的心中,不过是半截枯木,哪里还能品尝出万般滋味。
      不过是一场有始有终罢了。
      次日大早,我们相携前往灵山寺。我有一种直觉,今日过后,一切将成定局。
      “阿容,这是醒酒丹。”
      我曾见过一次醒酒丹,正是在天界的某次筵席上,仙人爱饮酒,常无节制,天帝未免情形难看,特意要求太上老君炼制了一些醒酒丹。
      不过,我倒是没想到,季真还能掏出这样的东西来。
      “多谢。”昨夜真的喝了不少,我本是能喝的体质,但自打伤了身体,连酒量都差了很多。我已经记不得昨夜是如何收场的,喝到后来好像是昏睡过去了。
      老君的丹药自是极好的,一颗醒酒丹下去,立刻神清气爽。
      “阿容,等会儿若是灵山寺中有异动,你赶紧离开。”
      “怎么了?是怕我托你后腿吗?”
      “阿容,我很担心。”
      我以为自己藏得很好,原来季真已经留意到了。我的身体开始变差了,好像就是在不久之前吧。竹子拼了性命传我的三万年的修为,最终只能多支撑我一千年。
      鬼蜮的彼岸花,之所以会凋零,是因为土质里存不住养分。为了令其重开,我用精血浇灌了一百年。后来,季真被人救起,送入鬼蜮。当时的他气虚到几乎被魔气吞食,我为了压制魔气,又将自己的精血添在每日的汤药中。残留在半截枯木中的草木灵气,将要耗尽。
      “阿真,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
      “什么?”
      “你真的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吗?”
      我们并肩走在山路上,季真忽然停了脚步,他站在我身后,我却没有回头。
      “阿容,你希望我能记得吗?”
      “不,我希望你能忘记。”
      “那我便不会记起。”
      这样最好。草木成仙,十万年,本是逆天的道行,若一朝身死,便是魂飞魄散。季真欠我的那些,我希望他永远不记得,如此,他便能好好的活下去,活到身死的那一天。
      人间的天气,以山间最为多变。我们走到半路时,天色开始转暗,到了山门口时,已近全暗。今日是庆典,山道上的香客几乎是摩肩擦掌,我怀疑,整个临安的百姓都上了山。
      也许是我多心吧?灵山寺这般热闹,也许并不会有什么事。
      大雄宝殿前搭了一个很大的台子,很像看戏的戏台子。僧人们穿着华服,在表演着什么。我们离的太远,并不能看清楚。
      “是佛祖涅槃重生,坐地成佛的故事。”季真说。
      戏唱到一半时,天空开始下雨,只一会儿,山中的雨便成了狂风暴雨。因着这场暴雨,香客们渐有人退去。没多久,大雄宝殿前的空地上,已经没有多少人还在观戏。
      戏台上的僧人们还在继续,雨水将他们的衣服完全打湿,和尚们一个个仿佛是落了汤,然而他们并不在意雨水,还在继续表演。
      人群的褪去,令我终于走近了戏台。狂风骤雨,和尚们的脚步毫不混乱,他们穿着草履,顺畅的穿梭在雨帘中,仿佛这些人一早就已预感到今日会有一场大雨。
      我终于察觉到不对劲。
      “是结界。”季真说。
      结界?我向四周望去,覆盖灵山寺的雨水建成了天然的结界,如此结界,远比一般的来的厉害。
      “这是梵杀阵,乃佛家最厉害的阵法。”
      “梵杀阵?”
      “佛宗修的是悲天悯人,所以并不擅长杀戮。然佛宗为了立世,如何能不懂杀戮,遂有梵杀阵。”
      是啊,佛宗是六界既成多少年后才有的宗派,最初只能偏安西天一隅,为了弘扬佛法,自然是要动些手段的。然而,慈悲的佛祖,却要靠些见不得人的手法,才能将光辉的佛法远传,不可谓不讽刺。
      不过,季真为什么知道的那么清楚?
      他想起来了吗?还是,他从未忘记过?
      这个突生的疑问,如同山中的狂风暴雨,激荡我内心深处的半截枯木。我想要问一问他,然后,一直站在我身边的他,已不见踪影。
      风雨而成的结界,对草木而生的我,威力并不如想象中的大。戏台上的那一出佛祖涅槃重生,坐地成佛的故事,不知何时已经结束。台下雨帘之中,唯有我一人,尚且站在原处。是了,大雨中,留在寺中的外来人,每个人都是带着目的而来的,那么我呢,我的目的是什么?
      对,我要去找刑虎。
      大雄宝殿两侧的拦道已经被风吹的东倒西歪,偌大的灵山寺中,竟没有一个和尚。我往后殿而去,终于,看到了一些我想看到的人。
      刑虎和骆书林站在一起,共同抵御灵山寺的武僧。这些武僧,修为俱在五百年以上,十八人,以阵压制刑虎二人。
      法隐站在佛殿的外廊下,对雨中站成一团的人说:“虎妖,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一个五百年修为的武僧不足为惧,十八个却是很可怕,然而,这些僧人并没有杀意,他们与刑虎二人缠斗,只为压制。
      “我并没有杀人的心,我只想救一个人。”刑虎喊到。
      “即是救人,为何要动刀?”
      “如果灵山寺能将佛月给我,我立刻放下刀。”
      “佛月是佛宗圣物,岂能交与外人?”
      “佛家有云,济世救人,慈悲为怀。今日有人求佛宗圣物救苦,大师却是拒绝,似乎有违佛宗道义。”我走进院中,对法隐说。
      “施主是谁?”
      “不过一普通香客。”
      “今日的雨,留不住普通的香客。施主,还请告知。”
      “我和虎妖有一面之缘,所以忍不住替他问一问。”
      “不是灵山寺不愿意救人,而是佛月救不了虎妖要救的人。”
      “你骗人,她因佛月之光,已萌生绿意,哪里不能救?”
      “贫僧若猜的不错,你要救的是一个魂魄残缺的精怪。”
      “没错。”
      “此精怪乃昔日草木上仙修容绯衣座下,文竹,可是?”
      “是。”
      “文竹是为救草木上仙而魂魄破散,可是?”
      “是。”
      “那么,虎妖不该来灵山寺。”
      “为何?”
      “文竹已恢复绿意,只要找全魂魄,便可重新修行。”
      “可她的魂魄已经破散,所以我才需要佛月修复她的魂魄。”
      “灵山寺的佛月不能助你修复魂魄。”
      “不可能。”
      “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
      “怎么会?怎么会?”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当日刑虎在天界带着枯竹离去时,脸上并没有绝望之情。而今,因法隐的论断,终于是泪眼婆娑。
      “若你相信本寺,待此间的事了,文竹的破魂或许能聚齐。”
      “什么?”
      此时,有巨大的声音自山色掩映的古木中传出,那里是一座高耸入云的佛塔。
      “千年前,季真上仙功德圆满修成神,然因草木上仙修容绯衣几乎身死,季真一朝堕落成魔。今日,季真为盗佛月杀入灵山寺佛塔。”
      刑虎听不懂法隐的话,我亦似懂非懂。
      “季真在此,修容绯衣如何会远?虎妖,你要找的半缕魂魄,一直都在修容绯衣的心上。”
      法隐的话像是一记巨大而沉闷的钟声,敲在我的身上。刑虎因为听懂了法隐的话,而怆然倒地。我想,这个结果,一定不是他所期待的结果。
      “灵山寺要杀季真?”
      “女施主,你是谁?因何来灵山寺?”
      我不能让法隐猜到我是修容绯衣,于是我说:“我来自鬼蜮。”
      “鬼蜮?”
      “近来黄泉畔,徘徊了太多魔人的死魂,鬼王莫名,遣我来人间查明原委。”
      “竟是鬼差大人,法隐有礼。”
      “法隐,灵山寺为何要猎杀魔人?”
      “非猎杀,而是净世。”
      净世?好一个净世。
      “魔人做错了什么?”
      “并非他们做错了什么,而是他们的存在本身是错。天地纷乱,全由魔起。”
      “天地有成之初,便有天上地下,便有白昼,便有光影,便有善恶。法隐,佛宗没有权力决定魔的生死。正如黑白,有白便有黑,你不可能杀尽世间的魔。”
      “魔人不尽,杀戮不止。”
      法隐所站的佛殿之中,有一人身穿金色的袈裟,手执金色的权杖,缓缓从殿中走出。
      “贫僧不执。”
      “师傅。”法隐同不执行礼。
      这个叫不执的和尚,曾经是灵山寺的得道高僧,当年骆书林要学法术,我便托了村长送去山上,因我出了一大笔香油钱,骆书林便拜在了不执名下。当年的高僧,已是如今灵山寺的主持。
      “今日灵山寺要降魔卫道,几位不防先行离去,以免被波及。”
      骆书林拉起倒地的刑虎,向主持行礼后退去。
      “且慢。”
      “姑娘还有何事?”骆书林问我。
      “刑虎,将你手中的竹子给我吧。”
      刑虎迷惘的看着我。
      “我曾答应过你,将会送她入轮回,你且给我吧。”
      “可阿竹的魂魄并不完全……”
      “我知道,所以,你要活下去,在这纷扰的人世间,等待和她的重逢。”
      刑虎将竹子捧了许久,正当我以为他不会交给我时,他却给了我:“大人,一切拜托了。”
      我点点头,将竹子收好,目送骆书林和刑虎的离去。
      “女施主,你不离去吗?”
      我摇摇头:“还早,我奉了鬼王之令,今日灵山寺除魔的事情,我若不能亲眼全见,如何回去禀告鬼王?”
      “女施主请便。”
      不执和法隐往佛塔而去,他们既然允诺我随意,我当然要跟过去。
      佛塔并不是一座单纯的塔,我们走进去后,才见塔中是一处很大的空间,仿佛是一个独立的世界。佛塔之中充斥了浓郁的金光,我作为鬼蜮的鬼差,适应了黄泉之暗,所以一时不能忍受佛光的普照。
      “此处乃佛祖坐化之地,佛意凛然,女施主来自鬼蜮,恐有不适。”不执说道。
      眼前是三千僧人,每一人的修为皆在五百年之上。刚才后殿之外,骆书林和刑虎两人抵抗十八人尚有不足,如今,佛塔之中,季真一人对阵三千人。
      佛宗,真是好大的手笔。
      “不执,贵寺以三千对一人,不是欺人吗?”
      “女施主有所不知,昔日季真尚未成神,便可一人击退千万魔军,今日我寺虽有三千信众,未必可敌。”
      “季真就这么令你们害怕吗?”
      “天地间的第一个神魔,谁敢言不惧?”
      我敢。
      “何惧?”
      “女施主可知为何近日来临安城里魔人蠢动?”
      “知道,因为有人告诉魔人,新任魔君现世临安城。”
      “没错,正是季真。”
      “季真是神魔,不是魔。”
      “心已生魔,便不再是神。”
      “所以佛宗就想尽办法要杀掉他吗?”
      “为天下苍生。”
      “主持法号不执,我却以为是妄执。”
      “放肆!”法隐立在不执身后,杀意凌然。
      “如若杀魔是执念,贫僧便是改名做妄执,也非不可。”
      “呵呵,真是好一派道貌岸然。我曾以为天界的仙人道貌岸然,却不知佛宗更上一层楼。不执,执着于杀魔的你,看起来比魔更像是魔。”
      “阿弥陀佛。”
      不执一声法号,便突进三千僧众之内,他以法杖,对阵季真。
      季真的脸色并不好,我见他眉心魔气涌动,原来,他真的如同传言般的入了魔。佛塔之中,佛祖涅槃之地,季真一人对抗三千僧人,已是艰难,如今又有不执入内,我很担心,季真能不能全身而退。
      我要去帮他。
      然而我动不了。
      法隐站在我身边,压制的我不得动弹。
      “法隐,你要做什么?”
      “鬼差大人,我不能允许你打断灵山寺的行动。”
      “季真不是魔君。”
      “是,他现在还不是,但只要他活着,他终究会是。”
      “谁说的?”
      “我佛。”
      “放屁。”
      “阿弥陀佛,鬼差大人请慎言。”
      “法隐,凡人开堂审案尚且讲究一个罪证确凿。季真什么都没做,你们却强加罪名,他若真的成了魔君,也是被你们逼去的。”
      “非也,季真若心底无魔,谁也不能将他逼成魔。”
      “是魔就该死吗?”
      “是。”
      法隐疯了,灵山寺疯了,整个佛宗都疯了。这些秃驴把自己当成了天地的救世主,任意宰割魔族的性命。
      “季真,不要打了,赶紧跑。”
      我朝着季真大喊。
      “鬼差大人,他听不见的。”
      三千僧人以身为法阵,将他与我阻隔在两个世界。
      “鬼差大人,法隐不明白,季真的生死,与你何干?”
      “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否则如何能让我留下?”
      “猜到的人不是贫僧,而是主持。”
      “法隐,灵山寺里的圣物,并不是佛月,对不对?”
      “对。”
      “季真被你们骗了。”
      “不,季真并没有被骗,他只是心存侥幸,或者说,他希望佛宗还有另一块佛月。”
      “什么意思?”
      “鬼差大人,昔日的草木上仙,难道你不知道,今日灵山寺能生擒季真,是因为你吗?”
      “我?怎么会是我?”
      “季真为了救广末公主亲手取了你的心,使得上仙失足跌入弱水,季真因此入魔意图杀死天帝,北山失火后,季真冲入天火。从天火之中逃出后,季真最终选择跳入了弱水。”
      “那又怎样?”
      “天帝因此到西天面见我佛,请我佛助天界查明季真生死。我佛感应六界,确定季真未死,然季真在哪里,却不得而知。”
      “所以骆书林才会找到刑虎。”
      “季真若活着,一定会去找修容绯衣。”
      “我若活着,一定会想方设法弥补竹子,所以你们找到了刑虎,也就意味着找到了我。佛宗的这一手算盘,打的真好。”
      “不敢,若非鬼差大人配合,灵山寺也不能成事。”
      “呵呵,但愿如你所愿。”
      季真虽是天地间的第一个神魔,然他伤重未愈,哪里能敌得过灵山寺的一众高僧?
      今日,将是我和他的终点了吗?
      我本已绝望,然世间常有许多匪夷所思的奇迹,不执将法杖捅入季真胸膛的瞬间,异像忽生,巨大的黑洞自季真的身后而起,黑洞中卷出一阵狂风,将季真和不执卷入,片刻后,佛塔中不见两人身影。
      狂风将佛塔内的我们吹的人心涣散,我乘着这一阵混乱,瞬时离开了灵山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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