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救驾》徐晚

86、第86章

　　顾绪之醒来的时候简书在他身边，沉默不语地盯着他，眼中竟是黯然的神色。
　　“你干什么？”顾绪之问，“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做给谁看。”
　　简书想给顾绪之一个笑容，但他用了最大的劲也露不出笑容。
　　“你为什么要吃那毒药，暗卫就在你身边，倘若你想叫我，我会出现的，只要你叫我，哪怕地府我也能爬回来的……。”
　　世间总有这么巧的事情，为了自己的面子，顾绪之将自己的暗卫遣走了。
　　地府啊！
　　顾绪之脸上云淡风轻，看着简书这凄切的眼神，忽然笑了，仿似往事都随着他这一笑都烟消云散了，“可不，传言你就是从下面爬出来的，大概那里就像你家一样能来去自如呢！”
　　顾绪之嘴里不咸不淡的话刺痛了简书，他伸手去轻抚顾绪之的脸，但因他脸上的毒还未好，原本该放在脸上的手只能摸到他的颈脖子处。
　　一碰到顾绪之，简书的心疼就止不住，那钝痛不止的难受让他低下头，颤巍巍地说：“为什么，为什你要吃药，毒药没解药，没有解药啊！”
　　说着说着简书竟然哭了起来……
　　顾绪之望着这个样子的简书，脑子里蓦然闪现出了一个画面。
　　这个为什么会出现在他脑子里。
　　即使顾绪之现在知道了简书对他的心意这一幕对他来说还是太过于震惊了。
　　——简书揪着他的衣角，望着他，眼睛里的泪水不知为何一滴一滴地落下来，“长安，如果有一天我做了大逆不道的事情你会怎么样，杀了我还是处罚我？”
　　年少轻狂的年龄，简书竟然还像小时候那样哭，这让他忍不住伸手抚上简书的脸，擦拭着他掉下来的一颗又一颗的眼泪，“你这是做什么，我又没惹你，你哭什么？”
　　简书没有回答他，而是抓住了他的手，并将他的手放在心口上，靠近他，在他的嘴唇上轻轻的啄了一下……
　　脑中的画面到这里就断了，继而传入耳里的是简书此刻的哭声。
　　哭声入耳传到脑子里、心里，那感觉仿似太幽远，又仿似很近，简书曾经哭泣的每一个瞬间都与现在重合了。
　　……是了，从那个时候开始，简书眼睛里就出现了认真与冷漠的表情。
　　顾绪之吁了一口气，手抚到他的头上，说：“你怎么还是像一个姑娘，动不动就哭，我一时半会又死不了，就算没有解药，李大夫医术高明总能延长我的命，只是日子不好过而已，可我都这样了，还有什么能比现在还不好过的呢！”
　　这句话对于简书来说不是安慰，而是剜心，他浪费的时间太多，他应该更加孤注一掷，早早地就应该杀了顼王，哪怕长安认为他真的是想谋逆，哪怕最后他拱手相让江上，长安最后会杀了他。
　　他忽然觉得只要长安过得好，即使远远看着也是好的。
　　是不是太迟了，是不是已经太迟了……
　　云国亡到现在已经有了一年余，再这样下去云国就真的变成了历史，淡出了所有人的视线，包括长安他自己也已经接受这样的不公了，也接受了是他简书让云亡了国。
　　简书抱着顾绪之，将头搭在他的肩膀上，敛回了自己不争气的哭音，咬着嘴说：“会好的，一定会好的，很快的，长安我会让这一切都变得更好的。”
　　顾绪之被简书抱了很久，久到他肩头被无声的眼泪浸润了一片，也久到他不知不觉也靠在简书的身上睡着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天依然很暗，而且他感觉到了脸上有些不自然的束缚，用手摸了一下，好像是绑住了布条……
　　李大夫不是说了，脸上覆盖东西是不利益伤口愈合吗，为什么会有这个东西。
　　耳边此时传来惊喜的声音，“王上，你醒了吗？”
　　王上？
　　是在叫他吗？
　　声音听起来有些熟悉，是不是自己又幻听了，顾绪之转头看着传来声音的方向，一个身影渐渐在自己视线中清晰——宫女，怎么会是她们。
　　是之前在夜溪殿伺候过他的翠竹与绿屏？
　　顾绪之被她们俩人扶了起来，背靠在垫子上后他暗自扫了一眼自己身处的地方。
　　皇叔的寝宫他只来过一次，但布局与归置他都印在了脑海里，望着熟悉又陌生的环境，顾绪之绷紧着心，甚至还警惕地望着翠竹与绿屏。
　　“王上喝水吗？凉好的，刚刚好？”翠竹问着他。
　　顾绪之不敢开口说话，在夜溪殿他都没能相信的人，现在换到了皇叔宫里，他就更加不能相信了。
　　翠竹端过茶杯，顾绪之接过，低着头望着杯中水，慢慢递到嘴边抿了一小口……
　　翠竹看着他，而绿屏退了出去，之后顾绪之听见了她小跑的声音。
　　片刻之后，李青朔出现在了顾绪之面前，翠竹将一个凳子搬给李青朔，坐下后，李青朔把了脉，然后对两个宫女挥挥手。
　　翠竹与绿屏揖了礼退了出去。
　　此时顾绪之才张了嘴，他问：“我怎么在这里，皇叔呢？”
　　声音有些暗哑，很像皇叔说话的声音。
　　顾绪之赶紧摸着自己的喉咙，惊讶地看着李青朔。
　　“真是的，你第一句不应该是问简子俞吗？”
　　顾绪之一直都知道李大夫为简子俞鸣不平，为了得到他想要知道的情况，随着他的想法问了话，“那子俞呢！”
　　李青朔没好气地道：“走了。”
　　有了之前的不和气，顾绪之接着问：“他去哪里了，什么时候回来？”
　　李青朔觉得孺子可教，态度柔和了一些，说：“去接你儿子了，毕竟你要死了，需要享受阖家欢乐。”
　　“惜朝要来吗？但是这里……安全吗？”
　　“只要你隐藏得好，就是安全的。”
　　“什么意思？”顾绪之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李青朔站了起来，去解“顾绪之头上的白纱布，之后在给他取来一面镜子。
　　顾绪之望着脸上浅淡的刀痕，错愕地看着李青朔：“我的脸……”为什么如皇叔一般。
　　最后这半句话顾绪之鲠在了喉间。
　　李代桃僵，这是他们一直都在计划的事情，大概是因为突入其来的毒药，让他变得这般名不正言不顺。
　　顾绪之暗自自嘲，他一个君王竟然要用乔装他人的方式……
　　“所有的一切你都猜到了对不对，那就好好地做你的王位吧，别在给简子俞闹出什么幺蛾子了。”
　　“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