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救驾》徐晚

48、第48章将军爬树

　　元宵还未过，衢州境内又下了几场雪，而项尘扬对济南县的出战事……迟迟未动。万人兵马每日消耗着粮草，让顼王一日急过一日，而且顾绪之那里的暗卫信印也没有消息。
　　顼王派人催过项尘扬出兵，但由于项尘扬过于谨慎，几次派人去探济南县内情况，都没有得到准确的线索――
　　因为派出去的人探子搜集回来的消息每一次都不相同，就像是有人专门撒下了迷雾。
　　这让项尘扬忧心。
　　顼王再一次派人催促项尘扬出兵，并且加派了一万人马过去，济南县必须夺回，第一场战事也必须胜利。
　　项尘扬先派了五千士兵攻打济南县，他得到过线报，济南县流民居多，驻扎的晋卫并没有一千人，无论怎么样也应该能胜利。
　　……如果不止一千，他后有援兵。
　　顼王接到项尘扬攻不下济南县的线报后，眉头紧锁，他攥紧拳头坐在议事殿中，看着案机上的东西久久未出声音，沉默让一堪臣子面面相觑，甚至紧张不已。随后顼王秉着一贯的君子之风度对臣子们挥挥手，让他们各自回去，等候传召。
　　最后一位臣子退出议事殿后，顼王将案几上整齐的谏书全部扫落在地，“一群废物，连死人都不如。”
　　顼王的余怒延续了很久，将整个王宫都震得颤抖。
　　紧张的气氛如雨后春笋，一瞬间让整个王宫都感觉到了，每个人都小心翼翼应对，顾也得到了顼王震怒的消息。
　　文昌公公见顾绪之忧心，便道：“顼王不常发火，但发了火也消气得快，不碍事。”
　　“何事发这么大的火？”
　　“老奴听说，是因为济南县内复杂的情况，探子去探时被人迷惑了。顼王让大臣们去江湖上找一些能人要士进去探探。”
　　济南县虽然不是要地，但却是途径武都城的必经之路，姬初平自觉不足为患，但顼王却不这么想。
　　顾绪之知道这些大臣自是不同意，又或者只顾自己，不愿意出手做这些棘手的事情。
　　在众人看来，顼王为人谦和，不会经意将自己的情绪发泄出来，如此震怒，定是因为情况不容乐观。
　　子时，夜暗卫再次出现在夜溪殿，他一改汇报流民之事，而是问，“皇上是否要助顼王一臂之力？”
　　顾绪之什么都没有说，挥退下夜暗卫。
　　王宫继续沉静了几日之后，顼王撇下繁重的公务，前来看望顾绪之。
　　侄恭叔谦俩人在夜溪殿说了许久的话，临近午时之时，顼王的随身公公上前提醒道，“王上，该用午膳了。”
　　“嗯，”顼王道，“那走吧！”
　　“皇叔，你是有什么话要与我说吗？”
　　如此，原本要走的顼王再次坐下来，一道眼神，随身公公便将准备好的信件递给了顾绪之。
　　顾绪之接过，展开，只见上面写着，“此人自称为一个死人，疑与三年军乱有关。”
　　这正是项尘扬交给顼王的第二封信。
　　顼王一直注视着顾绪之的神色，发现他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震惊，复杂的眼神让人捉摸不透，有沮丧、有失落，那蒙上一层黯淡的眼光中还有一丝松懈。
　　“皇叔你交给我看着个是何意思？”
　　顼王道：“你要不要跟本王一起去看看那个人。”
　　“不用了，皇叔，”顾绪之催促顼王说，“皇叔还是先去用午膳吧，天寒地冻吃些东西也暖和。”
　　顼王离开后，夜溪殿的大门再次闭上。
　　文昌公公也吩咐宫女将膳食端上来，顾绪之看了一眼膳食，糕点、精致的菜品，还有一碗浮元子……
　　顾绪之看着桌上的膳食，端过浮元子，他修长的手用勺子搅动着，只是当他舀了一颗浮元子递送到嘴边时，他闻道了一股黏甜的香味……
　　“长安，这个好甜。”
　　“……叫哥哥……”
　　——眼前出现了简书每次狼吞虎咽浮元子的模样，他一口一个，然后一脸难受地拍着胸口，还向他伸出手一副要哽死了的模样问他要水喝。
　　“文昌将这些都撤下去吧。”
　　以往，即使他在怎么吃不下也会逼着自己吃几口，而这一次，他什么都没吃就让文昌撤了，他实在是吃不下。
　　“殿下，不吃点吗？”
　　一口烦闷的气梗在喉咙，堵得他心慌，想吐的感觉都有，他怎么吃得下。
　　“那人”关在天牢里已有七日了，会心甘情愿地被关吗？难道不是有其它的目的？
　　顾绪之坐在夜溪殿厅门外，看着落雪枯坐半日他的心依然没有静下来，有一种不可知的牵引迫使他去天牢。
　　夜溪殿的门早早就落了锁，顾绪之想用外力将自己禁在一隅――无论是什么牵引力，顾绪之都暗自将它暗藏了起来。
　　入夜离子时还有几个时辰，寂静了几天的王宫突然喧闹了起来，一道门其实什么都阻挡不了，声音从远处渐渐逼近夜溪殿。
　　顾绪之不禁侧耳倾听，喧闹的声音中伴随着嘶吼以及尖叫，像野兽狂怒又像是惊惧。
　　“快拦住他，别让他往殿下那边去了。”
　　等着夜暗卫的顾绪之呼吸一顿，听着有人吆喝别往他这里来心头更是一紧――
　　是不是夜暗卫被谁发现了？！
　　即使他没有做任何损害顼王的事，但他知道，如果他们俩人之中出现了一条怀疑的裂痕，那么“平衡”就会被打破。
　　“文昌，叫人开门，我们去看看。”
　　文昌给顾绪之披上狐裘，“外面冷，殿下多穿一些吧。”
　　文昌似乎早就知道顾绪之会出门，衣服早都暖热好了。
　　纷扰的声音始终在御花园附近，顾绪之疾步而行，远远的他就听见顼王俱厉训斥声音，“快……把他给弄下来……”
　　什么人让皇叔这般急切……
　　顾绪之到御花园，就看见侍卫将一棵树围着，每一个人都望向树上。
　　这棵树光秃秃的，没有积雪覆盖，树上不止挂着几盏还蹲着一个人……
　　顾绪之瞠目结舌，手有些微颤……但这不是惊讶，只是有些激动――
　　被发现的不是夜暗卫。
　　树上人的爬得很高，树杈在他体重的压力下向地面倾斜，而树上的人似乎知道树杈不稳，他还抓着更高的树枝，防止自己掉下来。
　　顾绪之站得远，他能清楚看见树上人的闪烁的瞳眸，和他眼中跳跃的火光，里面布满甚了惊恐。
　　……他在害怕！！
　　但有那金色面具在火光的映辉下，颜色变幻忽暗忽明，让人觉得这是从幽冥鬼界爬出来的恶魔，狰狞且张牙舞爪。
　　这样一个人畏缩的人，顾绪之觉得不可能是那奸滑的简书。
　　“文昌，我们回去吧。”也不知道皇叔究竟想干什么，将人赶到了树上，想想有些滑稽。
　　只是顾绪之并未得偿所愿，他被顼王叫住了，“长安——”
　　顾绪之只得朝顼王身边走去，“皇叔，树上的人……”
　　他不能将王宫里的一些事情表现得过于关注，但如果这么大的阵仗都不关心，岂不是自己表现得更假了。只不过他还没将话说完，顼王就问，“长安，你能将他弄下来吗？”
　　顾绪之：“……”一瞬间，他思虑颇多，皇叔为何让他来劝树上的人下来？是试探还是又出现了什么新的情况？
　　这时，顼王的随身公公突然走到顼王面前，耳语说，“时间来不及了。”
　　这更让顾绪之疑惑，什么时间，难道皇叔要将人带去什么地方？
　　说完话后，顼王目光复杂地看着顾绪之道，“长安，你试试叫他能不能下来。”随后，顼王吩咐，将围着树的人撤了下去。
　　顾绪之也被顼王弄糊涂了，他问，“皇叔，我没懂你的意思，我该怎么叫？”
　　顼王怔然一霎，摇摇头，挥一挥手，“来人，将树砍了。”
　　一听要砍树，树上的人立即跳了下来，以身挡在树前，做出攻击的模样，仿似以身挡着树，谁砍就和谁拼命。
　　顼王拉着顾绪之上前，对着眼前穿着黑衣带着面具的人道，“你看看这是谁？”
　　对上顾绪之的视线，黑衣人惊恐的眼睛突然茫然了，仅仅一刹那的时间，他的眼神黯淡了下来，他发出惊恐“啊——”的尖叫，“不是，走开，你们走开，不要你们……”
　　他手胡乱挥舞，仿佛眼前有许多妖魔鬼怪的影子在逼近他，撕碎他，而他只能声嘶力竭地大喊……
　　顾绪之好奇、疑惑的神情通通破碎，他蓦地一惊――
　　简子俞。
　　是简子俞！！
　　他来了。
　　匪首！叛乱！他终于是行动了？
　　震惊、甚至还有一丝恐惧，至于当初那恶心感……
　　转眼间顾绪之觉得周围什么都消失了一样，天地孤寂，唯有他和莫名其妙嘶喊的简书。
　　等他再回过神情时，发现那面具已经被他抓在了手上。
　　等他三魂七魄回归身体之时就见着更震惊的事情，有人端来了一碗黑乎乎的药，几人按住简书，将药从嘴里给他灌了下去。
　　简子俞挣扎，但他被身强力壮的侍卫按在雪地上，手掌似乎被树枝划破，掌心中的血蹭到了血上，很快就又被他挣扎动作抹去了……
　　循环往复。
　　“走开、我不要、”在一碗药被灌了后，简书瑟瑟发抖地向后退，嘴里一直嘟囔着不要，他还摸了摸自己的脸，发现面具不见了，更是惊恐。
　　……他扯着自己的袖子，用脏污的衣袖挡住自己的眼睛，仿佛这样他们就看不见他了。
　　顾绪之走上前，想去扯简书的袖子，他发现简书不对劲，眼睛、神情、话语一切都不对劲，他要看着他的眼睛……
　　袖子被顾绪之扯了下来，简书又用手捂住自己的眼睛，顾绪之伸出手去掰，甚至怒吼道：“松开。”
　　突然，简书似被他震慑，松开了手，但下一刻，简书猛然起身再次跑回树边，就在顾绪之以为他又要爬上树之时，简书将脑袋朝树上猛然一撞……
　　这个白痴东西！
　　——这是顾绪之唯一能想到话。
　　简书把自己撞晕了，想来他眼前似乎有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或者他脑子里乱窜着什么东西，晕过去的那一瞬间，顾绪之看着他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