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救驾》徐晚

47、第47章暗中计策

　　“首领，项某在此可是等你多时了，没想到你竟然能在冰雪地里藏那么久，不冷吗？”
　　简书心里已经将项尘扬的列祖列宗问候了十八遍，能不冷吗，你去打一个滚试试！！
　　“冷，”简书嗤笑，嘲讽之中带着义正言辞的语气，“即使身体如何得冷也比不上心中的万丈寒渊。”
　　简书几乎能确定项尘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因为他自己也是随口一说的。
　　“我这里有一万人马，你们区区十几人，能全须是首尾地杀出重围走出这里吗？放下武器投降，饶你们不死。”
　　简书嗤笑一声，“我们既然做土匪岂是贪生怕死之人。”
　　于此时，陈庆附耳简书，“要不就算了吧，老大，他们人多，他们也护着流民，应该是好官。”
　　陈庆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刚传到项尘扬的耳朵里。
　　项尘扬看不见对手的表情，唯有从那双幽黑的眼睛里探出一丝蛛丝马迹。
　　迟疑。
　　闪烁。
　　犹豫。
　　……甚至还有毅然决绝的向往。
　　项尘扬的轻甲在火光中闪着一丝光影，与摇曳的火光相互呼吸，简书突然抓着身边的士兵，伸出手摸着轻甲，随后手扼住士兵的颈子，似下一瞬间就能掐断他的脖子。
　　“饶我们不死，谁信，”他一手打在士兵的颈部，随后将人掀开，大声呵斥，“你们谁信？”
　　这一掀陈庆将其接手，以刀架住，似有震慑之目的，又或许是故意惹怒将士。
　　简书以言行昭告――乱世之中只有强者，没有投降的弱者。
　　营地氛围感染了曾经浴血奋战的将士们，饶是他们现在做的是土匪之事，那内心的火种依然在燃烧，而且愈演愈烈。
　　而项尘扬从简书周围的将士中读到了更多的信息。
　　简书扫视了一眼被擒住的几人，心很梗塞——让你们商量诈降就这么难吗？非要指名道姓让谁来干这件事才行？
　　身在敌阵，简书觉得自己快要身为精神异常的人了，他一边要表现的倔强不予屈服，一边又要表现得要有几分犹豫，偏偏这时候他身边的人还傻愣着不配合他，让他难以继续再演下去了。
　　陈庆等人都是战场上活下来的，他们赤胆忠诚，没有什么花花肠子，最多也就是在闲暇时说说荤段子，而现真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诈降是不可能了，那么此时此刻到底是要坚持骨气还是杀出重围？
　　不过一万人和他们十几人……确实太难搞了。
　　陈庆提醒简书道，“老大……我们跟着你生死相随，永不言弃。”
　　好家伙，就等你这句了。
　　简书倏然一动，身体迅疾掠过，剑直指着项尘扬，而项尘扬反应也很迅速，他身一侧，也拔出了剑与简书对峙。
　　周围的士兵也蜂拥而至，十几人也跟着与涌上来的士兵打成一团。
　　喧嚣、嘶吼声音响彻营地，白色的雪在凌乱的脚步之下倏然成了脏污，化成了泥浆，染了将士们的盔甲，污了他们的脸。
　　谁也没有注意到脏污的地上未落一滴的血――倒下的人只是被重击昏睡。
　　项尘扬掠过，眼中有惊疑，但也有狠劲，他赫然出声，“我知道你不想这样做，你不挣扎，我保证不让你们死，现在正是用兵之际，你们的热血这么挥洒太可惜了。”
　　简书动作一滞，趁此空档他被项尘扬擒住一只手，简书甩出剑锋，项尘扬松开手并退开一小步……
　　简书说，“我不信你。”
　　“磨刀开锋，我必须要拿下你，但如你归顺与我，山头你尽管占，圣上那里我自会说明。”
　　圣上？
　　简书不知项尘扬口中的圣上是指谁，来不及做更多的思考，“容我思考一日。”
　　“那好，我数一、二、三大家一起喊停。”
　　“好，一、二、三，住手。”
　　两方将领倏然出声，异口同声喊停。
　　将军们的声音重叠在一起，仿似有着震山动海的音量，让双方将士骤然停止了动作，惊奇地望着他们的将军。
　　至少简书能从陈庆的眼中看出“为什么不打了”的意思。
　　项尘扬再次出声，吩咐道，“收拾一处营帐，让他们暂居。”末了他还大声说，“如果一日的思考时间不够，那就两日。”
　　营帐很快就收拾了出来，简书被项尘扬引领着，而简书的身后又跟着陈庆。
　　项尘扬没有派士兵守在帐外，给简书留足了充足的空间思考。
　　“老大？”
　　简书的确有了充裕的时间来思考，但却不是思考归顺之事。
　　诈降是一定要降的，只是项尘扬会给他多大的权，他口中的“圣上”是指代顼王？
　　还是长安……
　　陈庆见自己喊了一声他的将军无应后，再次出声，“老大？”
　　简书“嗯”后，问着之前被擒获的五人，“你们有没有受伤？”
　　“没有，那人对我们还算客气。”
　　“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接下来，简书顺利投成，他的目的终究还是要顼王十几万的大军。
　　但如果他想率领这群大军还是必须有长安在身边才行。
　　依然是子时，夜暗卫再出与夜溪殿中。
　　“皇上，近几日来流民数量没有什么变化。”
　　半年已过，数量上也几乎没有什么变化了，加之姬初平的安置，“那匪首的模样可有什么消息？是不是长得很俊朗？”
　　顾绪之不得不承认简书模样英气，会让人一时间移不开眼。
　　夜暗卫有些惊讶，“皇上是知道匪首的身份？”
　　顾绪之摇摇头，“只是对匪首带着的那幅面具感到有些好奇。”
　　暗卫依然绕着路去了椒和殿。
　　如暗卫的推断一样，顼王觉得他这侄儿知道匪首的真实身份。
　　“主上，要属下去查查吗？”
　　顼王摆摆手，“不用了，匪首已经投诚，但听说他开口要的东西太大，项将军已经派副将亲自羁押他回来了。”
　　顼王本对这件匪首投降之事并不在意，相比之下他更急于攻占济南县，但项尘扬修书一封，让他务必见一见这位“不得了”的匪首。
　　简书向项尘扬提了要求，他要校尉一职，权利仅次于将军，而他的弟兄归属为一队，由他带着，这样他就愿意投诚。
　　这算是狮子大开口了，项尘扬自然不同意，也不敢同意。
　　饶是他看出简书一身武艺，对军事有见解，但让一个土匪居于要位这是万万不可能的，更何况简书还不用真面目见人。
　　简书早就想摘掉自己的面具了，毕竟戴在脸上就像是带着一个冰疙瘩。
　　他让项尘扬屏退左右，安然自若地说，“我之所以戴这面具，仅因为在下已是一个死人了。项将军想见一见死人的模样吗，如果你想，我这取下面具给你看。”
　　项尘扬见土匪的手慢慢向脸上覆去，指尖碰上金色面具的边缘，不知怎么的，他背后突然生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土匪头那双幽黑的眼睛像是坟场里偶见的幽光，扑上你，就能被焚烧殆尽。
　　简书的面具已经脱离了他的脸，而项尘扬死死地盯着他，即使他寒毛倒立，心跳如鼓，他也想瞧一瞧庐山真面目……
　　突然，项尘扬伸出手，一掌按住了简书脸上的面具，“你别脱，我不看。你的要求我奏请上去，劳烦你跟着我副将回王都一趟。”
　　面具已经离开了简书的脸，被项尘扬突然惊起一按，鼻子差点给简书按塌。
　　如果是姜勿，简书又要给其一顿臭骂，但这会，他只能忍下这疼意和寒意，心中慰问项尘扬的列祖列宗，将所有的怒气都归结成一句骂话，“你这孙子胆子太小了。”
　　于是简书就这样被羁押送往了王都。
　　羁押也只是走一个过场，有哪个犯人被羁押送入城是骑马的。
　　项尘扬不知道这名匪首是什么人，但就在他即将要解开面具时，他陡然看清楚了面具上面复杂的纹路——暗纹之下是云国的宫廷图腾。
　　脑袋里那些疑惑的碎片倏然拼接成了一副完整的画。
　　——这个人见到他带来的军队没有一丝的恐惧与慌乱，这是一般土匪不可能有的镇定。
　　他身后的土匪人员像是受过特殊训练，做事整齐有纪律。
　　土匪为什么做匪，打家劫舍只为利益，在利益之下当然是命更重要，他们的血性能屈能伸，像极经过战事的士兵。
　　他还说自己的内心寒如万丈深渊。
　　三年前，元昌帝——顾绪之，因他的第一将士谋反，怒极之下元昌帝处决了那人，他甚至不顾他是否有无战功赫赫，是否忠心耿耿。
　　同时处决的还有将军身边的亲信。
　　凡站在那名将军身边都被归结为同党，有谁为他求一句情也一并处决。
　　百名将帅被斩首，以至于云国军队无人统领，文昌帝甚至启用文臣做军队将帅，儒生固执，甚至固步自封，他们保守，没有好战的心，总觉得云国是铜墙铁壁，坚不可摧，直到晋国势如破竹，一鼓作气打到了武都都城。
　　顼王对匪首并没有很在意，简书送到了王城之后就被押送了天牢，一切按照叛军羁押。
　　直到他见到递交上来的谏书。
　　项尘扬上奏的书信中写到，“臣剿匪之时与之相较量，甚觉此人有勇有谋，是不可得的将士之才，且他已愿降，但此人心情颇大，不甘居于兵将，奢校尉之职，一切由王定夺。”
　　一封谏言平平淡淡，顼王也没多做其他思考，只道，“校尉？有名无实的校尉何其多，既然如此，让其先蹲在天牢，攻下济南县之后需要人去打头阵。”由匪头去也不差。
　　只是这件事并未就此了结，才刚刚开始。
　　项尘扬的副将见顼王有了主意，便将项将军的第二封信递交了上去。
　　他跪着顼王面前，像是有一种欺君罔上的感觉，“王上，项将军交代，请您三思。”
　　顼王不明白，“这是何意？”
　　谏言上明明将匪首夸赞了一番，然而这时却又要阻挠他。
　　项尘扬对副将道：“如果顼王羁押了他，这封信就不用上交了，如果应了要求，再交上这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