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救驾》徐晚

4、第四章皇上被指使

　　山间清风，翠鸟鸣啼，顾绪之全身哆嗦一下，从迷睡中惊醒，望望天色，已经是第二日了，而此刻已经过了卯时。
　　他一身汗湿，被山间的冷风一吹，冻醒了，幕天席地原来并不是话本中说的那般快意。
　　昏迷后，顾绪之在护城河中的心悸让他梦魇缠身。
　　梦中，他回到了城门攻破的那一刻，独自一人守在朝殿上，晋国将士来时，他已经自刎。魂魄出体，他不甘心离去，看着自己的头颅被砍掉，被挂在了自己京都的城门上……示众。
　　他站在城门之下，望着自己的头颅，这种滋味比简书让他钻狗洞更耻辱，梦是那么的真切，他身死也能感觉颈部剧烈得疼，彷惶无措，恨意遍布全身，他恨不得剜掉自己的眼睛，恨晋国给他的耻辱。
　　惊醒后他竟发现自己站在城墙之上，迎风飘来阵阵血腥之气，城墙之下士兵尸体满地，他不甘地望着幽远的大地，众身跳下了城墙……
　　晨雾迷漫，城墙似有万丈怎么也落不到地，他就这样悬吊着心被山风叫醒。
　　梦中之梦，他迷睡之时就在梦魇中反复。
　　……真是累地要命，还全身酸疼，就像被谁打了一顿。
　　这时，顾绪之闻到了一股药香气，环顾四周后寻找气息，顾绪之顿时满眼惊疑——幕天席地？这是什么鬼的幕天席地。
　　他的身后有一座低矮茅屋，茅屋门紧闭，看起来里面安逸、暖和，谁将他放在了茅屋门外？虽说他的容貌不及简书，但也是俊朗之人，怎么看也不像是坏人。
　　他起身，走到茅屋门口，推门之后看清屋内之人，整张脸都黑透了……
　　姜勿躺在简易的床榻上，即使没有棉被盖，这茅草屋也透不进冷风，显然比在屋外受冻的他强太多。
　　……这屋主跟他究竟有多大的仇。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顾绪之指着端正药进来的简书，大声道：“简子俞，你这是何等居心，我还不如一个他。”
　　……以前卑躬屈膝，见面行礼他还做少了？！
　　“长安，发这么大火做什么，他为了救你，伤重昏迷，”简书望着顾绪之，目光幽深，“在我心中，你的确与他不同，明白吗？”
　　这狗东西，自己是落跑君王，的确不如能为他打江山的将士。
　　“那我就不能睡屋里？”顾绪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摔门出去。
　　简书将药置放于房子床头，推门探出头，对屋外生闷气的顾绪之道：“长安，后屋的柴去劈了。”
　　“……？！”指使他，“我不去。”
　　“那就去熬药？”
　　“朕说了，我不去。”他心头不顺，凭啥他就要睡在外面，就算跟他又仇……他也可以睡茅屋中啊，至于让他受冻么？
　　“不去就不去，反正你也不会。”
　　激将法？顾绪之才不会上简书当，只是他怎么从河中起来到这处的？？
　　“那就去山间采药。”顾绪之从茅屋里拿出一根药草说，“就这，治疗伤口的。”
　　“我……”
　　顾绪之的话还未落下，简书打断他道，“姜勿身上的伤是皇上刺的，难道皇上觉得别人的命轻贱……也对，皇上曾经掌握生杀大权，如神仙般视别人命为蝼蚁。”
　　……他这是被扣了多大一顶“轻贱性命”的帽子。
　　顾绪之指着简书的鼻子，“狗东西，你太放肆了。”落完后气冲冲地向林中走去。
　　屋中落下一串轻笑。
　　“将军，你这样逼迫皇上，不怕他将来报复你？”关门后，躺在床上装睡的姜勿从床榻上坐起道。
　　“……还将军，你将军被赐死三年了，”简书将药端给姜勿道：“也无妨，我就怕他不报复，这云国江山我也是要重新拿回来的。”
　　姜勿看着眼神笃定的简书，“你这是……哎，还是你自己喝药吧。”
　　“我喝过了，这碗是你的。”
　　姜勿蹙眉将黑乎乎的药一口饮尽，抹了嘴后道：“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
　　“先在这里养好伤，再去衢州，顼王的兵我要了。”
　　“可是……你的伤怎么样？”姜勿没再继续说下去，而是起身立即去翻扯简书的衣衫。
　　简书推开姜勿，“干什么，干什么，离我远点。”
　　“啧啧，”姜勿摇摇头，“我就是看伤，我还能干什么，又不是你。”
　　“……胆肥了是吧，找揍，调侃我，《兵书策略》还想不想要。”
　　闻声，姜勿双眼绽放出光芒，立即狗腿简书道：“大哥，我要，你让我装伤重，我绝对爬不起来。”话还未落完，姜勿就躺了下去，他半眯着眼道，“只是我还是觉得你这么打压皇上的颜面，他怕是吃不消。”
　　“装你的重伤患吧，操持我哪门子的心。”过程他当然知道，只是在他手中死了一次的滋味并不好受。
　　姜勿问：“要是皇上问我他怎么到这的，如何说？”
　　“直说啊，你打晕他，拉着他钻了狗洞出来，”简书打趣道，“反正不关我的事。”
　　“……你这……河还没过，就要拆桥了？！皇上骂得没错。”
　　简书从屋内出来，走到茅屋后，脱去衣衫，侧着头看了一眼手臂骨的伤，包扎伤口的布条已经浸出了血，他拆开布条，用嘴拔出药瓶盖，手臂抄过肩膀，抖了抖伤药。
　　顾绪之固执己见不愿钻狗洞，恰时晋国士兵在城中四处搜查，简书才匆忙离去。
　　晋国将军也不是省油的灯，简书传出的谣言，他不太信，况且逃亡时晚了一步，即使谣言，他们也想将此扼杀在摇篮之中，之后便派士兵在城中搜查。
　　简书为了坐实自己传出的话，引开了士兵，以寡敌众与晋国士兵周旋，顺便给顾绪之争取时间……之后被伤了后背的肩甲骨。
　　自己操作上药的确不方便，药一半都抖落到了地上。
　　简书心叹，早知道就让姜勿上药了，伤药浪费了好多，真可惜啊！
　　忽然，林中传来了窸窣的声音，“谁？”简书立即循声而望，并警惕地望着远处。
　　这里是他半年前寻找的地方，茅屋建在低凹之地，周围有灌木遮挡，除了雨季会被水淹外是一处很好的隐蔽地方。
　　他迅速地绑好伤口，走向缓坡，却见顾绪之在林中穿梭的身影，他失声轻笑自己——怎么年纪越大，胆子比当年还要小，顾忌更多了。
　　顾绪之原本并没有去采药，他故作去采药的模样，想看看简书到底要刷什么花招，他走到高处，找了一处能看见茅屋情况的地方暗自观察，不曾想看见简书自己上药的滑稽模样，心中舒畅，在茅草屋外挨冻一夜的阴霾随之淡去，心道，活该他受伤。
　　他无声抽笑时没注意脚下，差点摔倒，好在身边有一颗大树挡住了他，才没狼狈从坡上滚落，自然这弄出的声响惊动了简书，所以他赶紧钻入林中。
　　随后顾绪之仔细想了想，从姜勿同意与他一道从护城河出城来看，是比较在意他的话。如果现在唯一一个听他话的人死了，他就又得依靠简书。
　　一番盘算后，他觉得将来对付姜勿比对付简书简单些。
　　简书看着顾绪之的身影，以及脚下的痕迹，心道，这是看见了他也伤了吧，那就别怪他了。

作者有话说

　　姜勿：“将军，我错了，可以不装了吗？”
简书：“想得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