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救驾》徐晚

23、第23章将军出远门了

　　顾绪之醒的时候不辨时辰，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他感觉自己全身上下都没有什么力气，他试着撑起手掌想从床上爬起来，但……
　　他身体软绵的像一只没骨头的软体动物，试了好几次都不能爬起来。
　　最后他无可奈何地扭转头，对着门口喊道：“来人，有没有人，简书、简子俞……”真是他娘的畜生。
　　这间破屋没有窗户，门边的缝隙里也透不进光线，顾绪之心想，这莫非还是三更天？！
　　一连串的喊声过后，屋外依然安安静静，没有谁前来相应他。
　　顾绪之不想再待在床上“坐以待毙”。
　　粮库边再见简书时的冷目让他震惊与恐惧，他似乎没见过简书那般——眼中复杂的神情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仿佛比他自己的愤怒更加可怕。
　　他适应了片刻后，身体渐渐恢复了些力气，想来是自己睡了许久，筋骨罢工了，甚至还有些饿了。
　　顾绪之扶着床栏慢慢下床，再从床边挪动墙边，简简单单的几步路却耗费了他一盏茶的时间，并且大汗淋漓。
　　“哐啷”一声后，接着又是一道闷哼之声“嗯——”。
　　桌边的木凳子突然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而凳子旁边躺着顾绪之。
　　天不遂人愿，就在他快要靠近门口时，不怎么听使唤的两只脚互相缠着了，直接摔了，先倒在凳子上，压翻凳子，再滑落到地上。
　　摔后腿脚不怎么疼……这是没有摔严重，还是怎么了？
　　顾绪之摸着自己的腿，使劲掐了一把，依然不疼……
　　顾绪之心烦意乱，悲凉从脊背蔓延至脑中，简书说要打断他的腿，现在这腿是被打断了还是被“药”残了？
　　他没从地上爬起，慌忙地解开自己的衣衫，察看自己失去感知的腿脚。
　　还好，还好，没断就好，顾绪之长吁了一口气，愣是激动地坐在地上没起来。
　　——狗东西简书果然还是要顾及皇叔几分。
　　心神微定了后，顾绪之终于撑到了门边，随后靠着门边的墙听着屋外的动静。
　　“吴叔……”
　　——是李青朔的声音。之后便是交谈。
　　“回来了，简子俞暂时还没有，这一趟他又要去两日，他带着他的两名小将应该没问题。”
　　“我不是回来帮他看人吗，”李青朔笑着说，“这回人要是又跑了，我又要马不停蹄地去给他找，都没时间捣鼓自己的东西了。”
　　“顾长安是否安分？钥匙给我，我去看看。”
　　“没锁，也对、也对，不用锁，反正简子俞不在。”
　　顾绪之惊讶，简书竟然不在，所以之前院子里就只有那弓腰驼背的老大叔。
　　——他暗自决定自己失去了一次逃跑的机会。
　　扫了一眼房间后，顾绪之觉得自己不可能再从门边回到床上，他腿脚软，来不及，怎么办？
　　连下了几日雨的老天累了，准备歇口老气，再继续，李青朔手中的伞未打湿，顾绪之看着他将红花伞规矩地放在了门口，才进屋。
　　“顾兄气色不错……”
　　顾绪之来不及回床躺着装无辜，只能坐在扶着凳子小心地坐在桌边。
　　“……只是这气喘吁吁是怎么回事？”
　　“热的。”
　　“是挺热的，”李青朔扫了一眼脚下躺着的木凳，没有拆穿顾绪之，“顾兄心情不爽也不用拿凳子出气啊，嗯……你力气还不小呢，是个硬汉子。”
　　顾绪之不喜欢和与简书一丘之貉的人说话，特别还是这个认识简书十年的人。
　　俩人沉默不语，干坐着，一壶凉透了的茶水被俩人你一杯我一杯喝得干净。
　　最后顾绪之终于忍不住了问：“你是没事干特地到此将我守着？”
　　“没有，”李青朔摆摆手，“我也不是想守着你，就是有点烦，你不是也睡不着吗，陪陪你。”
　　……顾绪之心梗，他才不需要这看守性质地“陪”。
　　于是俩人又干坐了一炷香的时间，吴叔才提着一个食盒出现在顾绪之门前，进去之前还替俩人点上了灯。
　　吴叔在李青朔面前比划了几个手势后，李青朔笑着说，“忘记了，屋外挂着灯笼的光差不多也能瞧见，有时候瞧不清东西也是一种幸福，是吧顾兄。”
　　吴叔点了点头，顾绪之不明白这是应下还是觉得说的占理。
　　一碗粥、一碗面被端上了桌，粥被李青朔推到了顾绪之面前，面放在了他自己面前。
　　粥里一股子苦味，很不好吃，一口过后，顾绪之就不想吃了，近来他没吃好，但也没饿着，最重要的是他知道粥里有药，现在饿也不想吃被下了药的粥，他想吃李青朔面前的面。
　　“我不吃这个，你告诉简书，要下药就痛快点，虎落平阳被犬欺，我认了，生死由天。”
　　他一副拼死的神情，让李青朔很不舒服，但他随之一笑，“既然这样，那就吃这碗面，你是怕下药对吧，那我先吃一口，给我们的云国君王试药。”
　　“不用了，”顾绪之道，“我都不吃。”
　　“我是个江湖郎中，我试吃，随后又能给自己解毒，的确没有必要，”李青朔将自己面前的那碗面推了过去，“吃吧，你睡了两天了，是该饿了。”
　　就在顾绪之无动于衷之时，李青朔又道：“吃饱了才有力气跑，你刚才都到门口了吧。”
　　就位这么一句话，顾绪之妥协了，只是吃到最后……为什么这碗面里没有蛋？
　　“这碗也吃了。”
　　顾绪之看着药粥，一副不明所以地看着李青朔，眼中尽是拒绝。
　　“这是我给你开的药，吴叔给你熬的药膳粥，是有些苦，但你这么糟践别人的幸苦使不得，这不是你当皇上的时候，想吃就吃，不想吃就不吃。”
　　……开玩笑，他种一棵药草多不容易，怎么能让顾绪之浪费，本来他就舍不得。
　　“你们抢了晋的粮草？”
　　“吃了这粥，我告诉你。”
　　顾绪之端起碗，囫囵吞枣般将里面的苦粥喝了个干净，“我只是不想这么睡下去，并不是怕死。”
　　“真有趣，你不怕死，简子俞他可是怕的要命，可出生入死的是他，而你这个不怕死的人还在屋子里享清福，能喝上一口凉的粥。”
　　……身在福中不知福。
　　顾绪之想得到答案，“晋的粮草那一次是你们干的？”
　　“不如这样，我去拿一壶酒，我们边喝边聊。”
　　一阵风似的，李青朔回来了，只不过原本说是拿一壶酒，结果回到房中却是一坛。
　　顾绪之看着一大坛酒说：“我不喝。”
　　“江湖人喝酒喜欢用碗，豪情壮志，特别爽，”李青朔拆封给顾绪之倒了一碗道，“借酒浇愁如何。”
　　“简书出门，两天后才能回来，我现在也挺愁他还能不能回来，不如为将来他不会回来的高兴，你庆祝下也不错。”
　　顾绪之足足愣神看了李青朔好半晌，最后端着这碗酒喝了——为了这个理由，是可以干杯的。
　　“有道是孩儿没了娘，说来真是话长，你可不知道你随便乱跑，让我一顿好找。”李青朔开始诉说找顾绪之的过程。
　　——简书传信给他，让他暗地里各处找顾绪之，找人多难找啊，大海捞针，所以他就跑了，不想找。
　　“但你说是不是老天有眼，我们那回劫粮食的时候，竟然发现你在粮草队伍里，你当时是不是觉得运气很好，唯独放过了你，”李青朔不紧不慢地说，“放你的原因你猜的着么？”
　　“能猜着一些，”顾绪之道，“不就是替你们引出下一条路线么。”
　　“真天真，如果不是我们的人故意说过段时间去南蜀，你以为他们能让你活着，人家又不傻，这里的南蜀粮库只是九牛一毛，专门引我们过来的。”
　　顾绪之反问，“那你们还来。”
　　“可不是么，因为有人更傻，自己拿命来换抓你。”
　　顾绪之也不明白，为了报仇，非得拼个你死我活，何必呢！既然远离了朝堂畅游江湖也是不错，为什么非要跟他争基业、争江山。既然喜欢姬初平，去晋国享受人生也不错啊！不是怕死吗，这么做真是自讨苦吃。
　　不知不觉中，顾绪之自己也倒了好几碗酒水喝，味道还不错，带着桂花香气，口感也醇厚。
　　“你们还准备继续抢粮食？”
　　“抢啊，不抢吃什么。”李青朔忽然问，“顾兄，如果你想复国，你自己准备从哪一步开始？”
　　饶是顾绪之现在脑子有点晕乎，他也不会出声。
　　李青朔见顾绪之不吭声，更是来了兴致，“随便说说，我不会告诉简书的。”
　　顾绪之直言不讳道：“我不信你，何况我还能复国吗？”他只是想壮大自己，复国多难的事。
　　“那我猜猜，”李青朔说，“你一直想去衢州，你或许想从你皇叔那里借兵，然后回云国与晋国二皇子一战，对吗？”
　　“不是。”顾绪之不乐意道。
　　“你从驿站跑出简书的控制，没有直接去衢州，而是辗转到了南蜀，想必你是发现了这其中的一些问题，所以我认为你并不是一无是处，蠢得要命。”
　　顾绪之：“……蠢？”
　　“别介意我个别字词，”李青朔接说，“你觉得你皇叔能借你兵？我看你也有几分考量，不然当初你怎么不通知你皇叔借兵予你。”
　　“衢州是皇叔的封地，虽然名挂云国，但实际与云国没多大关系。”
　　顾绪之那时倔犟与高傲，不会求助于皇叔，也不可能将自己卑微的一面展现给顼王。
　　“你这是探我口风，让简书放过顼王，不过我觉得还是有可行的，而且你还能复国，这个建议，你想不想听？复国指不定也是有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