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救驾》徐晚

2、第二章皇上被营救

　　顾绪之水性略懂，却不精通，从卓芳园的外池到水域交汇处耗费了他太多力气，但他却不能停歇下来休息片刻。
　　从被架出殿外，再被晋国士兵围困，被拉着一路逃蹿至此，已被定为了逃国之帝。
　　既然已经逃了……
　　他就不得不为以后的自己打算。
　　屋漏偏逢连雨夜。
　　顾绪之在水中行径到卓芳园时，一批晋国士兵也追寻到了此处，他们四处搜索他的身影，喧闹一片，顾绪之还未来得及大吸一口气就不得已将头没入水中。
　　水域交汇处。
　　水面看似平静，水下实则暗流汹涌，顾绪不备，暗涌对他展开了生拉挺拽，渐渐的，他失去了控制自身的能力。
　　冰凉的水涌入他的喉部，以及其它感官，胸口也似乎被呛满了水，满心炸裂，这一冲击让他脑子懵然一霎，他几欲想挣扎想起身呼吸、咳喘，但他却下意识用手捂住了嘴，以防止自己挣扎冒出水面。
　　这一动作，顾绪之惊厥明白，原来自己这么害怕死……
　　他的身躯似乎被灌进了太多的水，愈渐沉重，他伸出手去抓住一切能握着的东西，然而从手中滑过过去的只有那抓不住的水……
　　缥缈虚无，无望妄成空，就像这云国江山，就像即将失去的性命的他一样。
　　所有的一切――人和事都那么得不甘心。
　　简书，你他娘的真是狗嘴子。
　　在意识模糊之前，顾绪之唯一能想到的是“云国君主顾绪之，未防止自己被晋国抓住，溺水而亡，尸体肿胀……”
　　虽不美观但至少也是殉国而亡吧，对已故的亡魂来说他也算有一分薄面。

　　随波逐流，生死两线，只不过弹指须臾。
　　当顾绪之再有意识时，只觉得自己身下特别硌，就像睡在凹凸不平的小石子上，硌得他背疼。
　　这么疼，会不会被水流冲到哪里了？!
　　是没死吗？
　　他想撑起身体重新挪一个地方，手指微微一动，还未来得及睁眼，耳边传来了嘲讽的声音。
　　“喲，醒得挺早的啊！以为还要等上一两个时辰。”
　　这声音对顾绪之来说熟悉又生疏，他倏然睁开眼睛，瞪着眼前这张俯瞰着他脸的人。
　　微高的眉骨下，眼睛明亮狡黠，然顾绪之知道，瞳眸之后是一处深渊，这无限深渊让他恐慌。
　　陡然，他一个激灵撑起自己的上半身，蹬着腿迅速向身后移，这会也顾不上石子硌手了。
　　直到不用仰望眼前人才停下来。
　　“你……你……”顾绪之震惊道。
　　“皇上一向言之凿凿，今个怎么话不成词了。”
　　“你……怎么没死？”他惶然竟道出了心声。即使脸上布满胡须，三年不见……这也是他最不想看见的脸，做鬼也不想见。

　　这正是那被定了谋反罪、被他御赐毒酒，之前被某将士称呼的谋逆之臣――简书！
　　“死？”
　　简书眉宇一扬，用一副“把玩玩物意犹未尽”的模样道，“皇上活的好好的，罪臣怎么舍得独留你一人在世，怎么也得带上吾皇一起下地狱。
　　这不，罪臣现在来找你了，等这一天我可等了好久。”
　　顾绪之警惕地瞪着简书，畏惧依然。
　　他依然是剑眉星目，眼眸深邃让人捉摸不透，那蓄留的须发有几分山贼之相，少了朗逸，却多了几分非凡之处。
　　比当初在朝堂上更为英气，威风……
　　顾绪之心中惶然。
　　——眼下自己狼狈至极，那带着污泥、腥气的皇家黑袍紧紧地裹着他，不仅皇家颜面无存，还感觉自己低了简书一等。
　　可他来此做甚？
　　专门来嘲笑他，再报毒酒之仇，果然狗东西心思歹毒，睚眦必报。
　　死里逃生的他不应该闲云野鹤吗？
　　此刻顾绪之无比后悔，自己当初就不该念及他祖辈文臣忠烈，赐他一个全尸。
　　“你想怎么样？”顾绪之道，“杀朕？朕虽国灭，但此地还是有朕之人。”
　　简书望着佯装镇定的顾绪之，故作惊疑道：“什么人？莫不是皇上在等接应你的人。”
　　顾绪之眉宇一蹙，他怎么知道，难道……。
　　“是你！”
　　简书扬起嘴角，笑道：“皇上果然心清眼明，一眼就又看出了罪臣的身份，可不是罪臣吗，罪臣在此恭候皇上多时了。”
　　顾绪之迅速地思索了一遭，简书与将士接应是想要杀他，还是另有所图？
　　难道他还没放弃云国。
　　在国灭之后以自己做“挟天子以令诸侯”，弄一个名正言顺的行头？
　　之前那名将士的意图现在一目了然，果真这狗东西带过的兵都有问题，千防万查他都没能将这狼崽子的党羽查一杀干净。
　　顾绪之神情闪过一抹杀意，手不禁向身前摸索，将士递给他的剑似乎被他……剑不见了。
　　简书看着顾绪之的一举一动，原本挑衅的眼神一冷，“找什么？找剑？皇上杀我一次还不够，想就地将罪臣正法。”
　　顾绪之违心道：“朕是自保。”
　　如果简书想要杀他，不会等他醒来，这般大费周折地弄他出宫，但也不排除想折损他的心性，踩踏他的尊严。
　　简书敛回神情，语重心长道：“我劝你别有这样的想法，因为只有我能带你出城。”
　　顾绪之随着简书的目光望去，宫墙之内，青烟四起，而绕宫墙的这条河腥气更甚，他竟然从上游处看见了尸体顺水飘来，从衣着辨认几乎都是宫女与内官。
　　“怎么回事？”不是说投降者不杀吗？他亲眼目睹那些宫人俯首的。
　　“你跑了，他们找不到你，杀了宫内的人，”简书不以为意，“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你当真以为晋国人仁慈，我皇还真是天真。”
　　“……”顾绪之怎么能不奇怪，即使他跑了，晋国人可以找一个与他相仿之人，斩首，然后公告天下，云国君主被杀——晋国灭云国。
　　看顾绪之眼中的狐疑，简书兀自替他答疑解惑，“这几年罪臣闲来无事，喜欢四处走走，学习了很多有趣的事情。
　　比如，在城门被攻破之前，罪臣已经派人将你潜逃在外的事情公之于众了，无论他们找多少人代替，只要有谣言存在，那个你都只是一个假货。”
　　“所以，”顾绪之心中突然升起了一道希望——君王还在，那么云国不算真正的国灭，但这希望转瞬既灭，“你准备再次谋反？名正言顺坐上云国君位？”
　　简书闻声不言，勾起嘴角似笑非笑，片刻后他接过顾绪之的话道，“所以从现在开始，皇上就要被诸国追捕了；所以皇上想要活命，就得时刻跟在罪臣的身边了。”
　　顾绪之卯足力气从地上起身，声色俱厉道：“皇位，你做梦，朕宁死不屈。”起身过程中他踩到了自己的衣袍，差点一个踉跄又跌坐了下去。
　　简书忍不住嗤笑，从自己的腰间取下一把匕首，丢到顾绪之的怀中，“既然皇上执意求死，那就痛快点了断吧。”
　　顾绪之：“……”
　　什么玩意？
　　将刀给他，这是瞧定了他不敢了断，还是肯定自己将来没能力杀他？
　　“逆贼。”
　　“皇上国都破了，哪里来的逆，现在的我只是贼。”
　　顾绪之哑然，张了张嘴，却未出声音。
　　于此同时，他又不得不估量简书的谋心与打算。
　　——放出消息，只要带着他行径一段时间，无论自己是活着还是死，云国将来都会落在简书的手中……名正言顺。
　　他怎么能让狗东西欺辱到自己的头上，饶是自己国破，他不能东山再起，他也要他死在自己的前头。
　　顾绪之将匕首回丢给简书，一副气势凛凛的样子道：“朕乃九五之尊，焉能做畏首畏尾鼠辈之事。”

---

作者有话要说：　　简书：为什么我还没出场就骂我。就不能给读者留下好印象了。
皇上：“……”我就喜欢骂你是狗∪?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