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喜剧》耶一

3、第三章

　　咕哒也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真要形容的话，她爹卫宫切嗣是一个迷一样的男人，他自称是魔法使，在十年前的一场大火里从天而降，救出了士郎和咕哒，并收养了他们。

　　那个男人是个温柔的父亲，说话和和气气从不发火，就是眉头万年紧皱，看上去总是很不快乐的样子，他经常忧郁地望着远方，偶尔会和士郎和咕哒说一些非常深奥的大道理。
　　仿佛只是一个生活失意的普通男人。

　　只有咕哒知道她爹并不普通——毕竟正常的普通人并不能一个眨眼就把手|枪的子弹安上膛然后举着枪顶人脑门上。
　　咕哒第一次看到卫宫切嗣表演光速上膛时吃惊地不得了，呆了两秒后立刻热烈地给卫宫切嗣鼓掌，那个时候她和她老爹还不太熟，万分恐惧卫宫切嗣会不会下一秒就把她给爆头。

　　卫宫切嗣把枪放下，淡淡地说以后你的动作也要这么快。
　　咕哒：……喵喵喵？

　　很快咕哒就发现童话里都是骗人的，卫宫切嗣自称是魔法使，但其实是个危险的持枪分子，大概是因为咕哒比士郎大上好几岁的缘故，他决定培养咕哒作为继承人，于是咕哒的整个学生时代就是白天去学校上课晚上回家跟老爹学用枪，那段日子里她每天都在脑补自己以后会成为一个冷酷的女杀手，杀人不眨眼，十里不留头。

　　听上去就是个不能善终的角色。
　　咕哒一边在心里悲泣自己的未来，一边冷着脸认真开枪砰砰砰，她觉得既然卫宫切嗣愿意收养一无所有的自己，那她就得有点用，好歹喊人一声爹，总不能白吃卫宫家的饭，只求卫宫切嗣觉得有她一个继承者就够了，不要让士郎也学这些。

　　倒是士郎羡慕得不得了，天天缠着卫宫切嗣说要和姐姐一样继承家业当正义的伙伴，咕哒简直要被自己愚蠢的欧豆豆气死，每天早上都往士郎饭里加他最不喜欢的调味酱然后逼他吃下去，幸好卫宫切嗣没有换继承人的想法，拒绝了士郎。
　　于是小时候的士郎总是很失落。

　　咕哒虽然觉得失落的小士郎很可怜，但她绝不会让他了解任何一点这个家的真相。
　　一切就交给她来承担吧，咕哒想。
　　这个悲壮的觉悟截止到他爹教他们魔术的那一天。

　　咕哒：“我次奥？！老爹居然你真的是魔法使？！”
　　卫宫切嗣：“……我是啊，我不是一开始就说了吗？”

　　咕哒满目血泪：那你让我学什么枪？！我他妈都快学完了你才跟我说你是魔法使，老爹你几个意思？！

　　卫宫切嗣的意思是让咕哒魔武双修。
　　咕哒这辈子都没想到，自己辛辛苦苦几年好不容易从大学毕业准备去混黑，结果到头来还要被老爹抓回家继续深造，卫宫家原来是个魔术师家族，她要继承的不仅是卫宫切嗣的枪法，还有魔术回路。
　　只能自学成才的小士郎留下了羡慕的泪水。

　　“于是从那天起，你就成为了魔术师杀手？”安哥拉曼纽问。
　　“不，”咕哒深沉地说，“我成为了人民教师。”
　　安哥拉曼纽愣了一下，他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你成为了什么？”

　　“人民教师。”咕哒重复道，“老爹根本没想过让我去当什么辣鸡杀手，他就是想让我多学门手艺，以防不时之需。”
　　安哥拉曼纽：“……你在开玩笑吗？”

　　咕哒很能理解安哥拉曼纽的心情。
　　“真的，”她真诚地说，“老爹真的只是让我多学门手艺。”

　　咕哒当年听见这个解释的时候也十分不敢置信，毕竟谁家的老爹会没事觉得自个女儿以后需要动枪保护自己？但卫宫切嗣的脑回路素来和其他人不同，他不仅觉得咕哒需要用枪，还需要卫宫家的魔术回路。
　　“多一种保命手段总是好的。”老爹如此深沉地告诉她。
　　咕哒总觉得老爹的语气像是她以后会经历许多非常危险的事一样，十分的不吉利。

　　除此之外，卫宫切嗣绝对是有求必应的好父亲，他总是大笔大笔地往咕哒卡里打钱，还支持咕哒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方法，于是咕哒回到了自己读书的高中，安心地把银行卡交给可靠的弟弟，愉快地当起了人民教师。

　　随着咕哒年龄的增大，卫宫切嗣逐渐开始满世界乱跑，到现在偶尔才回趟家，士郎坚信父亲是去拯救世界了，每天都在琢磨着如何像父亲一样成为正义的伙伴。
　　所以说咕哒有的时候真的很羡慕自己的弟弟。

　　“真是个奇怪的男人。”安哥拉曼纽低声说，“哪怕是他的妻子也并不完全了解他。”
　　“妻子？”咕哒注意到他说的这个词，“我记得老爹没有结婚啊？”
　　她狐疑地问：“你认识我老爹？”

　　“不认识。”安哥拉曼纽说，“我可不认识什么无趣的正义伙伴，那玩意真是听到都让人觉得消化不良。”
　　……消化不良？
　　咕哒有些不明所以，她身体里的英灵打了个哈欠，继续之前的话题。

　　“总之，我们两个成了拟似从者一类的存在。”安哥拉曼纽说，“我和你共同使用一个身体，不过控制身体的主动权由能力更强的一方决定。”
　　他细细地向御主讲解他们的现况。

　　拟似从者的优点在于魔力消耗非常少，可以最大程度的释放宝具，不过缺点也非常明显，无论他们两个谁受伤或者狗带了，都会带着另一个一起凉凉。

　　咕哒马上被带跑偏了思路，她忧心忡忡道：“那我们这样岂不是很容易被一锅端？”
　　“也不一定。”安哥拉曼纽说，“毕竟我是最弱的从者，Master你看上去好像很能打的样子，说不定我们融合后存活率反而比较高一些。”

　　咕哒看看自己病残的身体，震惊极了：“你到底有多弱啊？”
　　安哥拉曼纽倒是没有什么当拖油瓶的羞愧，坦荡地表示：“我又不是英雄，生前也没有过传说和逸闻，弱一点很正常吧？”

　　咕哒：“……可你之前还说圣杯战争是攸关性命的危险仪式啊！既然你这么弱那还凑什么热闹！”
　　“不来白不来，反正我早就死了。”安哥拉曼纽说，“加油啊Master,我看好你哟。”

　　咕哒：“……”
　　咕哒气得在床上打了一套直拳。

　　打完拳后咕哒冷静了下来，她和安哥拉曼纽刚融合，对自己身体的状况一无所知，如果英灵说的都是真的，那现在还不适合撕破脸闹着要分开。
　　咕哒认真思考接下来该问些什么，想着想着忽然想起自己的从者还没有透过底，便好奇地问：“安哥拉，你生前是什么人？有女朋友吗？”

　　“一个无名村镇里的不幸早故的普通人。”安哥拉曼纽说，“至于私生活方面的情报……无可奉告，我会成为英灵只是凑巧，没什么好八卦的。”

　　“哦。”咕哒有些无聊地翻了个身，她想了想，又问：“你之前说每个英灵都有一个听上去像是大招的玩意——对，宝具，安哥拉，你的宝具是什么？”
　　“万物誉抄之伪卷。”安哥拉曼纽回答，“是琐罗亚斯德教教典·阿维斯陀的伪书，这个你不知道也没关系。”

　　咕哒不明觉厉，“那这个宝具有什么效果吗？”
　　安哥拉曼纽：“把自身受到的伤害两倍归还给攻击者。”
　　咕哒：“……”

　　人民教师震惊了。
　　“这……这听上去像是一个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她艰难地组织语言，“万一，我是说万一，你用这个宝具的时候被其它人干掉了呢？”
　　“那我就死了啊。”安哥拉曼纽理所应当道，十分不明白她为什么会问出这种蠢问题。

　　咕哒：“……那攻击我的人呢？”
　　“我的宝具使用的前提是受到濒死的伤，我都死了，那宝具肯定就无效了。”
　　咕哒：“……”

　　那他妈还打个屁啊。

　　安哥拉曼纽大概察觉到咕哒内心汹涌的槽意，安慰道：“没关系，如果运用的好，比如被攻击到要害，多撑一会儿的话，说不定能和对方同归于尽。”
　　咕哒：“……”
　　“我退出。”咕哒郑重地宣布，“这破战争没法打，我们死定了。”

　　咕哒本以为安哥拉曼纽的反应会很激动——毕竟这货先前还嚷着要得到圣杯毁灭世界——但她的弱鸡从者居然没什么表示，也不劝她继续参加，只是随口说了句：“随便你。”
　　之后两人就没什么话好说了，咕哒身体里多了一个入侵物种，做什么都感觉不自然，人民教师躺在床上无所事事了几分钟，起身从床底下翻出PS2，决定用现代社会的娱乐产品逃避尴尬。

　　——

　　咕哒是个乙女游戏迷。
　　虽然一开始只是出于“班上那帮小崽子最近好像在玩什么文字冒险游戏”的好奇而接触了电子产品，但人民教师被游戏击沉的速度出乎意料的快，等她意识到自己是不是在恋爱游戏上花费太多时间时，她的弟弟士郎早已默默地删掉了自己的勇者RPG，并能非常熟练地帮咕哒刷角色的好感度了。

　　咕哒第一次发现昨天还要死要活攻略不下的男人第二天就哼哼唧唧地向她求婚时吃惊极了，她正拿着手柄怀疑人生，路过的士郎看了屏幕一眼，说：“选第二个选项。”
　　咕哒：“欸？为什么？”

　　“贵志不喜欢太热情主动的女孩子。”士郎说，“比起【高兴地拥抱他，大声说：“我愿意！”】，我想【捂住脸，低声说：“我等这一天好久了。”】会更合他的心意。”
　　咕哒：“真的咩？”
　　“你选就是了。”士郎说。

　　咕哒半信半疑地选了第二个选项。
　　游戏里的男人果然露出了微笑，在许诺会对女主角的一生负责后，她成功地收录了新的CG。
　　“哦哦哦好厉害啊士郎！”咕哒惊讶道，“好嘞那我看看我现在打出几个结局了……欸欸欸？全线通过？好感度100？我什么时候——”

　　她卡壳了，回头：“——士郎？”
　　士郎：“嗯？”
　　“你帮我打游戏了？”
　　士郎点头，平静道：“这个男的除了求婚结局外其它都是BE线，你又不喜欢BE，打不打都没关系吧？”

　　“是没关系啦……”咕哒说，“可是士郎为什么要帮我刷支线啊？”
　　她认真端详士郎，试图从弟弟的脸上看出他性取向异于常人的征兆，但士郎只是说：“你越早把这些男人追到手，就可以越早忘掉这个游戏，然后停止熬夜早点睡觉了。”

　　……总觉得他在不必要的地方上体贴太多了，咕哒想。
　　不过有人帮忙刷好感度还是很方便的，咕哒很快就达成了千人斩，她删掉前天刚通关的《遥远时空中3》，在新买的游戏里挑挑选选，点开了一个带有悬疑元素的轻幻想系恋爱游戏。

　　新游戏的名字叫《我太受欢迎了怎么办》。
　　安哥拉曼纽：“……这个游戏的名字是不是有点简单粗暴过头了？”
　　“确实，不过玛丽苏游戏嘛，都这样。”咕哒说，这种标题的游戏一看就是逆后宫男追女，攻略难度往往不会太高，适合当做闲暇时的消遣。

　　咕哒没有把自定义角色称呼设定为自己名字的习惯，所以她使用了官方默认的主角名字[藤丸立香]，然后点击游戏前置的背景阅读。
　　“这次的主角是小说家啊……”咕哒打开游戏的包装盒，想看看说明书上的可攻略角色名单，结果翻了半天都没找到那个小册子。

　　“你在找什么？”安哥拉曼纽问，他提醒咕哒：“游戏出现对白选项了。”
　　“嗯？”咕哒抬头，看见屏幕上出现了两个选项 。

　　A.“织田作，谢谢你！”
　　B.“我爱你。”

　　她之前点了自动播放，没看到前面的内容，游戏也不能回顾剧情，便问：“发生了什么？”
　　“不知道。”安哥拉曼纽说，“好像是主角约朋友出来喝酒，然后他们说什么爱呀之类的，我没注意。”

　　“咦？”咕哒有些惊奇，“开场就白给吗？”
　　这游戏比她想的还要简单粗暴啊。
　　咕哒摇了摇头，选了B。

　　“你是一个天才。”游戏里的藤丸立香说，“我爱你。”
　　咕哒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好像选错了什么，但是藤丸立香已经放开了屏幕里男人的手，转身跑出了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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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文是和基友一起开的，前期章节有点爆字数，下一章22号更新，之后稳定为隔日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