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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开诚布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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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笑煜与蔚璃相视一眼，见她随意地收回视线，没有任何暗示，他只得回应道:“原是为此，宿寨主确有留下遗言，当时瑛桐姑娘也在一旁，应该还记得他嘱咐的话。”
蔚璃闻言微微笑了，兰玥嬛和裴誉也不由得感到欣慰，均想着邹笑煜也学会打太极了。
瑛桐本来坐在释罗萍身后，此刻被邹笑煜提起却有些顾虑:“当时我吓坏了，怕是听得不真切，还是由邹公子你来告知长老们吧。”
邹笑煜愣了愣，看出瑛桐神色十分为难，似有难言之隐，便定了定神，将之前宿敬天的话转述了:“宿寨主临终有言，让韩大哥切记他的嘱咐，诛孟氏、夺遗册、寻灵儿！”
他话音刚落，齐玄峰与凃亚木虽神色不变，眉宇间的凝重却更甚几分，韩凌洛与宿洛冰对视片刻微微颔首，释罗萍身体前倾，急切的问话几乎脱口而出:“小煜，寨主果真提了寻灵儿一事？！”
凃亚木陡然般对着她轻喝:“罗萍，我不是说过不得再提此事吗？！当时寨主毒气攻心，定是心神恍惚之下才会有此说法。”
释罗萍听了这番斥责不免黯然失色，她也知道长老们不愿提起宿灵依，只得握住了瑛桐扶着她的手，瑛桐则神色不安地望着释罗萍，无声地安慰她。
释雪挡在释罗萍面前，辩道:“凃长老，不关我阿妈的事，那可是寨主的遗愿呀，阿桐和小煜都转述得一字不差，我们理应遵从！”
邹笑煜这才从释雪的只言片语与瑛桐的举止中明白了方才瑛桐颇有顾虑的因由。想来凃亚木之前听了瑛桐的转述之后认为遗言有误，这才又让自己当众说了一次。
凃亚木却未收敛起不满之意:“即便是寨主亲口嘱托，那也应该动动你们的脑子，并非所有事都是要遵循的。宿灵依是稗音族的罪人，怎能为了寻她而浪费族人精力？！”
齐玄峰轻咳一声，止住了凃亚木的话头:“亚木，无需多言，目前最重要的并非此事，而是寨主前面的那句遗嘱。”
韩凌洛也应声道:“不错，孟毅昇才是阿爹十多年的一块心病，如今阿爹又是在孟府中毒继而殒身，不论是于公于私，诛孟氏才是稗音族首当其冲的大事！”
凃亚木也知道其中关节所在，便不再多言，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齐玄峰与韩凌洛将话题转了过来，蔚璃便知他们真正的用意即将显露，她凝眸望了望端坐在身旁的邹笑煜，见他沉着的模样，算是安了安心。
韩凌洛劝住了凃亚木，这才叹了一声:“虽说是要诛孟氏，可以稗音族如今的族力，对付印北城招揽的那些江湖人士已是捉襟见肘了，更遑论是要与铁血般的印北城军对抗。若是报仇雪恨需要将所有族人的命都搭上，那之前封锁漫花谷的努力不就全都白费了？！”
齐韫坐在韩凌洛身侧，开解道:“这毕竟是件大事，一切都需从长计议才是。阿洛，待你与冰冰成婚之后，你便是祁云寨新任寨主，所有稗音族人都将以你马首是瞻，无论今后命运如何，我们的心是团结在一起的！”
宿洛冰却微微蹙眉，似乎不是很赞同:“如今阿爹尸骨未寒，我们岂能在此时完婚？齐叔，中原人士讲究孝道，我们稗音族虽无甚繁杂的礼节，但我和阿洛都是阿爹的至亲，理当守孝！”
齐韫苦口婆心般劝慰:“事急从权，如今不是特殊情况嘛？！冰冰，你们的婚事可不能再拖了，这也是寨主的遗愿哪！”
哪知宿洛冰看着柔和静雅，骨子里却有股坚韧不屈的性子，她继续辩道:“你们要让阿洛当寨主，我没意见，但要我现在便完婚，恕难从命！”
她说完也不看几位长老的脸色，而是略带肃然地望了望韩凌洛，韩凌洛虽楞了楞，却深知她的脾气，便出言调和:“这件事便依了冰冰吧，何况韩长老也不在谷中......”
齐玄峰与凃亚木均没有异议，齐韫这才不再坚持，转而望向默不作声看戏般的几个中原年轻人，心念一动对着楼靖丞道:“靖丞，我之前同你提过的事情，可否帮着促成？”
楼靖丞有些为难地回望齐韫:“齐叔，你们若是有什么难处不妨直言相告大家，我虽是他们的朋友，但也不好替他们拿主意的。当然了，以我个人而言，我会尽我所能相帮的。”
兰玥嬛本来便坐在楼靖丞的身后，此刻更是被他刻意挡住了身形，她心里微甜，在关键时刻，楼靖丞始终与她是站在一条战线的，意识到这一点，兰玥嬛的心又不自觉地悸动起来。
兰玥嬛不自觉地推了推裴誉，裴誉即刻领悟，他坐在邹笑煜身后，俯身低语片刻，邹笑煜这才伸手拍了拍左手边楼靖丞的肩膀，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可以应付。
“楼大哥说的对，齐叔，您既然有心相交，不如言语敞亮些，何必藏着掖着让我们费劲猜疑呢？”邹笑煜如是说。
齐韫连连点头:“既然小煜你如此爽快，我便直言不讳了。先前你们既帮着击退印北城招揽的武林人士，又归还了秘典，足以证明你们的善意，我们有心结交却又怕重蹈覆辙，才会多番试探。”
“自稗音族闭谷以来，我们早已打算不问世事，谁料到孟氏却屡屡来犯，逼得我们不得不反击。可经历过多年的边境战役，族中英才纷纷陨落渐成凋零之势，如今寨主突然离世，阿洛初担大任，实在是独木难支......”
韩凌洛听了齐韫的话难掩悲怆之色，泪盈于睫。
邹笑煜他们听齐韫说得恳切，也了解到长老们的防备与试探均是为的前车之鉴，倒也情有可原。
齐韫叹了口气，继续对着邹笑煜等人说道:“我见诸位气度非凡，又是带着贴身护卫出门的阵仗，便知你们绝非等闲之辈，小煜，你可是出身于桐汐城邹氏一族？”
邹笑煜并未隐瞒:“不错，我的确是邹家子弟。”
齐韫又问:“我出谷那年，听闻桐汐邹城主忠君爱民治理有方，不知你可识得？”
邹笑煜点着头:“正是家父。不过......他已经去世了。”想到邹琼与宿敬天疑似中了同一种毒，他心中虽疑云密布，但无凭无据也就不便多言，只能对父亲之死轻描淡写。
齐韫微微动容:“果然如此。我问这些不为别的，只是稗音族常年困于谷中消息闭塞，对外界之事知之甚少。常言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如今我们已是失了先机。”
“我们这些老一辈能提供的力量太过微弱，好在阿洛与齐颂、齐恩这些小一辈的还年轻，若是有志同道合之士帮衬，稗音族便有了能与孟氏抗争之力。”
“中原之地人才济济，小煜，你贵为安阳侯世子，能结识能人异士的渠道定然很多，齐某便是想代表全族上下提出一个不情之请，希望你能带着阿洛他们出谷去游历，顺道结交一些良朋益友，如此定能壮大稗音族的势力！”
听完齐韫的肺腑之言，邹笑煜总算弄明白了，想来长老们早就通过种种迹象怀疑起他的真实身份，为了重振族力寻找外援，这才多番试探好摸清他的底细，知晓他并非险恶之徒又有着安阳侯世子的身份，才终于放下戒心向他求助。
一时间邹笑煜心绪杂乱纷繁，念头转了又转却不知该如何应答，忽然他感觉到右手边的衣袖被轻轻扯动，却是蔚璃见他为难准备替他答话，她神色间带着悦色与天塌不惊般的淡然，让邹笑煜凝重的神情为之一松。
只听她转而对着齐韫道:“齐叔，你们既然表明了真实心意，我们便不再追究先前的试探之举，索性开诚布公地谈一谈吧。”
“近年来，大黎国的几大封城与帝都之间隐隐形成了对峙的局面，除了印北城孟家一直不太安分外，凉州城徐家、玉泉城李家也都是雄霸一方的狠角色。孟家居于大黎南境之地，徐家占据大黎西部阔土，李家则掌控着大黎的北方大陆，三家都手握着大黎紧要的关隘。”
“若论护城军的实力排位，孟家铁血军独占鳌头，李家玉泉军次之，徐家凉州军排第三。这三支军队均是边境战役中锤炼出来的悍将猛士，单独拎出来与帝都的御城军及其他五城的护城军兵力一一对比，那都是胜出许多的。”
“再讲讲其他五城，大黎东北方的营州城与齐州城、中部的浔阳城均是大黎开国之君承天帝萧连分封给胞弟们的封地。其中营州城与齐州城这两座城池将帝都团团围在中间，形成天然的屏障。而浔阳城则北邻玉泉，西邻凉州，南邻印北。”
说到此处，蔚璃顿了顿，看着对面稗音族的各位听得入神还略带迷惑之色，显然还未领会自己的话中深意，便又继续解释:“可以说萧连在分封各地时是有长远考虑的，萧氏一族只要团结一心便能使其他各方异姓城主安居一隅，不敢轻易生出反意。当然......经历过这么多次朝代变更，如今萧氏的各位城主究竟还是不是一条心，那就不得而知了。”
韩凌洛恍然大悟，不禁追问:“那剩下两座城池呢？”
蔚璃瞥了一眼默不作声却听得津津有味的邹笑煜，想来他也从接下城主印信之后听到过其他城池的概况，她有心让邹笑煜对桐汐城的处境了解得更为明白透彻，正好也乘此机会点拨他一番。
“大黎东部沿海的吴越城，乃是萧连的皇后林氏的父族之封地，那里物产丰盛乃是大黎的商业中心，最是富饶发达，为帝都提供着源源不断的财力支持。”
“相比之下，桐汐城地处大黎中南部，被齐州、吴越、浔阳以及印北多城包围，地势上是山地多平原少且远离海域的。”
“这也导致桐汐城处处落于下风，农耕及水产不比吴越，林产及商业不敌浔阳与印北，就连学风与武风也弱于齐州，自初代安阳侯传承至今，已略显颓势，好在几代安阳侯均是惠民利民，撑起了这方天地。”
蔚璃这一番长篇阔论，谈笑间便将当今大黎九州的天下形势娓娓道来，还以她的独到见解让在场所有人都折服。
楼靖丞也投来了欣赏的目光，很显然他十分认可蔚璃的话，也赞叹于她的目光远大，谁料到蔚璃接下来的一段话却让他有些哭笑不得。
“由此可见，桐汐城只是一个实力微薄的中部小城，如何比得过其他诸城？若不是稗音族避世多年，又怎么会看不出来桐汐城只是空架子一副，在真正的强者面前其实不堪一击呢？当然，你们对小愚和桐汐的看重我们感念非常，带韩公子他们出谷入世并不是什么难事，若是大家到了桐汐地界，我们也自会尽地主之谊好生招待的。”
“至于到九州各地结识能人异士......恕我直言，稗音族若是想在中原寻得高人相助，何必舍近求远呢？你们有所不知，这位楼兄的师门天水宫虽处于玉泉城极北的玉泉雪山之上，但掌门人颜宫主的号召力在武林中乃是数一数二的。更别说楼兄为人清朗疏阔，广交江湖好友，以齐叔与楼兄的交情，他方才已说了十分愿意相助，倒是不愁此事难办了。”
听到这里，邹笑煜愣了半晌，敢情蔚璃绕了个大圈子却是让稗音族碰了个软钉子，顺势还拉了楼靖丞下水，他心叹:“还是阿璃脑子活跃，换成我可想不到这种以退为进的法子！”
裴誉则是一拍大腿，心中赞叹不绝:“表弟妹这招实在是高啊！我早觉得这姓楼的遮遮掩掩的，不像什么男子汉大丈夫，这下看他还怎么置身事外假作侠义？！”
兰玥嬛没感受到裴誉内心的幸灾乐祸，反而不自觉地为楼靖丞担忧起来。自蔚璃与柳馨悦在来漫花谷的路上隐隐呈现出博弈的氛围时，她已料到蔚璃迟早会探楼靖丞的底，如今却又不能出言相帮，让她甚是为难忐忑。
对面的稗音族长老们与韩凌洛则是面面相觑，实在想不到蔚璃会如此行事，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当事人楼靖丞已经苦笑着求饶了:“蔚姑娘，不必激在下了，天水宫在武林中究竟名气如何，我可不敢妄言。只是我已说过五年前家师与两位师叔被仇人暗算受伤极重，当时家师便下令本门弟子不得离开雪山。我多年来坐镇天水宫从未下过山，哪有什么渠道与能力去结识什么江湖豪杰？”
作者有话要说： 楼靖丞:蔚姑娘，你这是何意？莫非我躺着也中枪吗？
蔚 璃:是不是友军，要验一验才知。
兰玥嬛:楼大哥，不是我不帮你，你要坚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