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为君故》汤吾

7、终

　　“非也非也，皇叔，经调查，戟南山私藏逆党余孽，按律法，自然当诛，我也是看在皇叔的面子上才留住这些个小道士的命的。”
　　“一派胡言，本门乃世外清修之地，哪来的逆党。裕王，我奉劝你一句，不要太过贪心。”掌门气得胡子都抖了抖，“更何况本王可未曾听说近几年朝中上下有过逆党，你凭空污蔑，欺人太甚！”
　　“皇叔果然是皇室宗亲里风头最盛的人了，那我就实话实说吧，太子的嫡子，交出来，我便放过你的弟子。不然的话，哼！”裕王收起了他伪善的面具，露出了残忍的真容，坐在手下搬来的椅子上好整以暇地擦试着自己的佩剑。
　　“什么太子嫡子？”
　　“就是六年前，被扔在你们山门外的那个小畜生，我打听过了，听说你还打算把他交给少卿大人抚养，可惜了，少卿是我的人，自我盯上戟南山起，结局就已经明了了，交出来吧。”
　　“没有。”
　　“没有？”裕王眼睛眯了眯，抄起佩剑抹了最近的道门弟子的脖子，“哎呀，又脏了。”
　　“你给我适可而止，如此草菅人命，你今后就算是储君，也必遭天谴！”
　　“我好怕哦，皇叔，我就是天，没有人可以制裁本王，就算我那亲爱的皇兄，也不行。”裕王在人群里扫视了片刻，指着其中一人问道，“来，你说，你有见过一个六七岁模样的小道士吗？”
　　被指着的人吓得抖了一下，好一会儿才开口：“不，不曾，六年前确实有个婴儿在山门外，可是抱回来的时间，已经死了。”
　　“杀，换个人，来，你说。”
　　一个接一个的人倒在了血泊之中，永昼看着眼前的一幕，痛苦地捂住嘴，不让自己叫出声，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流，浑身抽搐着。
　　“师，师兄，我，我害怕。”师弟不小心看到了空地上的场面，吓得踢倒了身旁的一摞柴，永昼一把将他拉过来捂在怀里，满脸绝望。
　　裕王听见了声响，轻轻笑了笑：“哟，好像还有漏网之鱼啊，你，去看看。”
　　被叫到的人走进柴房，对着柴堆翻了起来，马上就要翻到永昼的藏身之处了，他咬了咬牙，正想出来，那人却一把踩住了刚被永昼托起的柴火，轻轻摇了摇头扔下一块玉佩离开了。
　　“回禀殿下，只是一只野猫罢了。”
　　“行吧，真没意思，除了皇叔，其他人都给我杀了，扔悬崖下面去，”裕王没了耐心，站起身理了理自己的长袍，冲着掌门欠了欠身，“父皇已崩，劳烦皇叔回去主持大局了。”
　　“你住手！赵崇，你狼子野心，残暴毒辣，作为昔日的衡王，还是今日的掌门，我都不会跟你回去的。”掌门抽出自己的佩剑，哈哈大笑起来，“诸位弟子，今日之事皆起于我，感念各位深恩，今日，我辞去戟南山掌门，一介布衣，也要你等贼子陪葬，赵崇，给我受死！”
　　“我等誓死追随掌门！”
　　短短一瞬，两波人马便厮杀了起来，奈何对方人多势众，没过多久，便只剩下了掌门。
　　“皇叔，束手就擒吧。”杀红了眼的赵崇阴狠地抹掉嘴角的血迹。
　　“本王自出生起，蒙先皇照顾，兄弟情深未曾离崩，今日也绝不会背弃兄长遗念，天理昭然，你草菅人命，必无法善终。”掌门凄然一笑，对着京城的方向虔诚跪下，磕了三个头后，抓起旁边的剑自刎了。
　　“好，好啊，把这山给我烧了，烧成灰一个活口都别留！”赵崇踹了踹掌门的尸体，一脸阴狠。
　　永昼看着那些人拿来了火把，纵然悲凉，但还是强迫自己保持着理智，趁着外面一片嘈杂，拉着小师弟跑出来，在柴房深处的水缸里将全身打湿。
　　“师，师兄，师父他们……”
　　“他们羽化成仙了，以后想他们了，就抬头吧。”永昼一面安抚着师弟，一面思索着要如何从火海里逃掉。
　　浓烟已经慢慢升了起来，永昼让小师弟拿湿衣服捂好脸，自己对着柴房角落里较软的地面挖了起来，手指已经被磨破，痛到快失去知觉，大火带起的浓烟也刺激得他连睁眼都有些难受，可他没有停下，他已经失去了师父，他不能再失去师弟了。
　　“师父，师弟，不要，不要走！”不知道过了多久，永昼从昏迷中惊醒过来，浑身上下都是汗，喉咙像是被烧干了一样涩痛。
　　“你醒了。”一个慈眉善目的老人端着药碗走了进来，递给了永昼。
　　“您是？”永昼接过药碗，环顾了一下四周，实在不记得自己有来过，“我师弟还好吗？”
　　“就那个被你扔在坑里的小娃娃吗？他倒……是没什么大碍，如今正在后山为同门守灵。”
　　“师，师父他们都，都……”
　　“是，我已经叫人好好收殓他们了，喝完药，我带你去看看他们，今日正好是他们下葬的日子，也该你由去送送他们。”
　　“多谢前辈了。”
　　将永昼带去后山，老头回到了木屋，屋内不知何时多了个老人。
　　“决定了？”
　　“那小娃我很满意，今日之后，我带他走，活了这么久，也该给自己找点乐子了。”
　　“嘁，你个老不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