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敌她貌美如花》木卫七

4、对峙

　　就在这千钧一发至极，突然“砰”地一声，原本紧闭的大门被人用力踹开，昏暗的屋子瞬间照射进一束阳光。那王姑姑被阳光照晃了眼睛，连忙用胳膊遮了遮。这时一群身着黑衣的人如影子一般进入到屋内，王姑姑见突然来了一群不认识的人，也愣住了。

　　等回过神来，王姑姑厉声喊道：“你们是谁？胆敢擅闯这里！”为首的黑衣人并不答话，他戴着兜帽，眉目脸庞都隐在黑暗里，上来就是一记手刀打晕了王姑姑。

　　孟晨芙还没反应过来，连一句“啊”都没喊出来，眼前一黑，也被黑衣人给一掌劈晕了。

　　孟晨芙不知道的是，在她和禾绿失踪的这段时间，外面都快闹翻了。话说真正的玲珑使了一招金蝉脱壳的计策，利用孟晨芙李代桃僵逃过了一劫。所以她不敢耽搁，想清楚眼下只有“那个人”才能救自己。

　　玲珑一路上避开眼熟的人躲躲藏藏地来到了随缘堂。随缘堂是挹芳园里的一处书房，由于采荷宴当天园内都是各家未出阁的小姐，为免不方便，采荷宴开始前皇子们皆聚于此，等待主宴人开宴。

　　及等到了随缘堂，玲珑才发现随缘堂外侍从众多，把守甚严，她一个小小的宫女自然是不得进去。玲珑急地像热锅上的蚂蚁，却只敢远远地在周围徘徊，她的眼睛离不开随缘堂的大门，翘首以盼她的“贵人”出现，可惜她既看不到有人出来，也不见有人进去。

　　就在这时，一阵环佩玎珰，玲珑转过头去，只见一队侍从簇拥着一个十七八岁的锦衣华服少年。那少年郎手里晃着一把折扇，身边还有两个太监提着鸟笼、抱着狗。少年一双桃花眼顾盼生辉，摇晃着脚步，时不时逗逗鸟、撩撩狗，十足一个富贵公子哥的样子。

　　玲珑眼睛一亮，原来那是六皇子祁元澈。玲珑想那澈皇子处事随心，整天没个正形，常常和她们这些宫女调笑逗乐，是个好相处的主儿。心想如果祁元澈能带自己进去或者带句话进去，何愁自己见不到那人。

　　想罢，玲珑心一横，一个箭步冲了出去，挡住祁元澈的脚步，直接跪倒在他面前。侍从们反应迅速，没等她接近就立刻上前按住她。

　　祁元澈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惊到，顿下了脚步，不由地皱起眉头。他好奇地拨开挡在他前面的侍从，眯起眼睛一看，眼前挡路之人竟是一个如花似玉的宫女。祁元澈原本还带着些许不耐的脸色瞬时又变得嘻嘻哈哈。

　　祁元澈合上折扇，用扇子一个接一个地敲过侍从的头，数落着：“啊呀呀，你们这些人太不懂怜香惜玉了……”说着便握着玲珑的手将她从地上扶起，他借着扶玲珑的机会，手上的动作可不老实，把玲珑的手紧紧地攒在自己的手中。

　　祁元澈小意殷勤的样子让玲珑心中一喜，玲珑随即娇弱着声音说：“六皇子，奴婢名叫玲珑……”说话的尾音微微地颤着，听得人骨头都酥了。

　　祁元澈本就是个极好颜色之人，对这样一个姣好的女子语气也带了三分不正经，他有心调笑道：“什么玲珑？哪个玲珑？”听了他的调戏，玲珑脸色薄红，越发显得娇如三春之桃。

　　她自下往上地朝祁元澈望了一眼，又暗示地扫了一下周围的侍从，随后软着语气说：“玲珑有话想和殿下说。”她本以为撇开众人，便能哄得祁元澈带自己进去。哪知道祁元澈年纪虽小，可也是打小在脂粉堆里混过的，什么样的女子没见过。对她这样的小宫女手上的便宜也占过了，嘴上的便宜也占过了，态度也就不如方才那么兴致勃勃。

　　面对玲珑的暗示，祁元澈赶着要见自己的哥哥，便装着听不懂的样子，无辜地闪着一双桃花眼说道：“姐姐，这可就不巧了，现下我还得赶着去见我五哥，陪不得姐姐了！”玲珑一听这话脸色微变，她急地一把抓住祁元澈的衣袖：“殿下！”

　　“别挡路啊！”祁元澈拂开玲珑的手，抖了抖自己的衣袖，全然没有刚才的温存。他话音刚落，一个太监就立刻上前推着，把玲珑拨倒在路边。

　　祁元澈看也不看她一眼，依旧摇晃着扇子，领着一大群侍从，撩猫逗狗地走了。

　　那玲珑尴尬地倒在路边，小脸涨得通红，心中是又气又急。正当她窘迫不堪的时候，似是有人走到她的面前。待她抬起头来，一双淡漠的眸子映入她的眼睛。

　　看着那双不带任何温度的眼睛，玲珑通红着脸赶忙从地上爬起来。开口问安道：“奴、奴婢见过晋阳王殿下。”随后就不敢抬头看来人的脸，原本还因为被人看到刚才发生的事而窘迫，这下一直没听到晋阳王的回音，早就吓得瑟瑟发抖。

　　又过了一会儿，那人才淡淡地开口：“你是谁？”

　　“奴、奴婢叫……”玲珑嗫嚅着不敢说出自己的名字，晋阳王祁元承可是出了名的“冷面修罗”，他为人冷淡孤僻，做事狠厉，宫婢们都不敢和他亲近。

　　他今天只带了一个贴身护卫常枫并两个惯使的內侍跟在身边，却比带了一大群护卫的祁元澈更让玲珑感到害怕。祁元承见她久不回答，似有些不耐。

　　这时他身边的侍卫常枫一瘸一拐地走上前来，也开口询问。他的声音和他的主子一样淡漠，但是却温和得多。玲珑这才鼓起勇气说道：“奴婢叫玲珑。”

　　常枫平静的脸色出现一丝裂痕，他暗暗地朝祁元承看了一眼，祁元承脸色不变，不过手却背到了后面。

　　常枫会意，语气也更加温和些：“不知姑娘刚才与六殿下争执了什么，我家王爷说不定可以帮你！”玲珑本来哪里敢要祁元承帮忙，不过王姑姑那边终究是纸包不住火，早晚都会烧到她这儿，不如死马当活马医。况且祁元承这人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刚才她和祁元澈那么大的动静，也瞒不过他。

　　玲珑咬咬牙，双腿干脆地跪下。她留了个心眼，只谎说自己与二皇子的护卫有情，现有急事要与之相商，求祁元承带自己进去。

　　玲珑也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央求祁元承，没想到出乎她的意料，一向冷漠的祁元承略微沉吟了一下，就自顾自地走掉了。

　　玲珑不解其意，常枫平静的脸庞却隐隐露出一丝笑意，他似是极为玲珑感到高兴：“玲珑姑娘，你既是有急事，我家王爷愿意帮你一把，不过宫人私相授受终归有违宫规，还请姑娘一定要保密。”

　　玲珑本也没报什么希望，见祁元承不仅就这样就这样被自己糊弄过去，还愿意帮自己的忙，一时之间喜不自胜。根本不用常枫叮嘱她也不会把这事说出去的，玲珑理了理衣服，敛了敛脸色，低眉顺眼地跟在常枫的后面。

　　话说，另一边孟晨芙陷入昏迷中不知过了多久，好不容易醒过来，只发现眼前一片漆黑。她有点儿惊慌，脑袋中也昏昏沉沉的，不会是被那黑衣人一掌把眼睛给劈坏了吧。孟晨芙挣扎了一下，发现手脚依旧被绑得紧紧的。

　　她干脆躺下来等待脑子慢慢清醒过来，等稍微清醒一点，孟晨芙这才感觉到自己的眼睛不是看不见了，而是被蒙上了一层厚厚的布。

　　这下好了，才脱火坑，又入狼穴。这次不仅手脚被绑住，嘴巴被塞住，连眼睛都看不见了。现在她是彻底不知道自己在哪了，禾绿也不知道被关到哪了。

　　孟晨芙觉得自己就像是砧板上的一块肉，还被人丢弃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就在孟晨芙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虚空中传来一个声音：“醒了？”那声音沙哑的不成样，像是砂纸划过墙壁，在这种情况下不像人声，倒像鬼声。孟晨芙被惊地一下从地上坐起，脸朝着声音发出的地方拼命地点头。

　　那个人大概是看她实在配合，便又接着说：“玲珑姑娘，你是个聪明人，若想保住一条命，待会儿就把你的事情合盘托出，我家主人自会帮你，你想要的一切还怕到不了手吗？”

　　这人看来就是打晕她的人，他的声音不大，却隐隐透有一股威胁之意。就好像只要孟晨芙透露出一点不乐意，他就能拧下她的脑袋。

　　孟晨芙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她根本不知道要合盘托出什么事儿，但好歹是条保命的路，便只管点头同意，摆出十二万分配合的样子。

　　很快便有人把她脚上的绳子解开，孟晨芙试着站起来，但是脚捆得时间太长了，都麻得站不起来了。这时一只手过来轻巧地一把把她从地上拎起来，孟晨芙下了一跳，她本以为有这种声音的人应该是个老者，没想到拎她的手臂极有力量，似乎还很年轻。

　　孟晨芙被腾空拖着走，只剩一点点的脚尖在地上划着，发出些微“次啦”的声音……

　　孟晨芙就这样被人像拖猪仔一样，一直拖啊拖啊，拖到她的脚已经可以走动了。不过她不争气的腿被这一连串的事吓得有点腿软，她也就心安理得地挂着。

　　等穿过不知道第几个高高的门槛时，那人突然把她放了下来。孟晨芙被突然放下，差点没站住。等到她一站稳，那人便又开始推着她前进，直到来到一道厚重的门前，旁边有人轻轻地推开门，发出“喀喇”的声音。

　　那人在门完全开前，在她耳边沙哑着说道：“别忘了你说的。”没等孟晨芙有所反应，便又有另外的人把她给接了过去。一进到里面，孟晨芙便闻到一股十分好闻的香气，连空气都万分清爽起来。

　　接着又是另一个声音响起：“就是她？”那声音威严稳重却似乎隐含着怒气，听着还很有几分耳熟。那个耳熟的声音随后又说道：“把她放开。”话音刚落，就立刻来人把绑着孟晨芙的绳子给解开。
　　孟晨芙嘴巴里塞的手绢终于被人给取了下来，她活动了一下手腕，立刻就把蒙在眼上的眼罩给扯下来。

　　祁元澈刚跟着他五哥进来就看了一场“二皇子勾搭母婢被司礼监当场抓住”的桃色大戏，待宫人们将那个私通皇子的大胆宫婢带上来的时候，祁元澈挑了挑眉毛，暗暗地对旁边的胞兄祁元烨说道：“哇！二哥艳福不浅啊！这小宫女长得可真漂亮！”听了他的话，祁元烨表面上依旧维持着和煦的笑容，眼睛却不带温度地瞥了他一下。祁元澈默默地吐了下舌头，不敢再和兄长揶揄。

　　孟晨芙不知道在场人的心理活动，她只觉得张了老半天的嘴现在终于有机会合上了，待她找回了失去已久的嗓音。她立刻大喊道：“我不是玲珑！我不是玲珑！”

　　等过了一会儿，她的眼睛适应了光线，她这才发现自己来到了一处大堂，而端坐在高座上的竟然是当今的皇上。

　　孟晨芙愣了神，结结巴巴的说道：“陛、陛下？”顺德帝似乎也被眼前的情景给弄懵了。孟晨芙带着前世练就的几分求生欲赶紧跪在地上，行了一个大礼，带着几分委屈地哭天抢地：“臣女荣安侯之女孟晨芙，见过皇上、皇后娘娘。”

　　她的话有如一颗石子被投入表面平静的湖面，原本就剑跋扈张的大堂霎时炸开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