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敌她貌美如花》木卫七

5、惊变

　　顺德帝原本只当是后宫绯闻，儿子风流多情，惩戒一下也就算了。没想到事情竟还牵扯到候府嫡女，这下是不能简简单单地了事了。他怒斥道：“这是怎么回事？”

　　这精彩的大戏一出接一出的反转，让祁元澈的嘴巴又忍不住地对祁元烨絮叨道：“这原来不是二哥的姘头啊，我就说呢！这么漂亮的小宫女，我不可能没见过……”祁元烨这次倒没教训他，不过也没回应他，只是盯着孟晨芙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

　　二皇子祁元昭见父皇暴怒，早就已经吓得跪下认错。至于这司礼监抓过来的孟府小姐，他也是一头雾水。二皇子脸色苍白地说：“父皇，儿臣确与宫女玲珑有私情，不过孟侯小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儿臣着实不知。”说着，祁元昭伏下身子，额头重重地砸到地上：“请父皇明查！”

　　祁元昭的神色不似作假，顺德帝转头去问孟晨芙，不过孟晨芙处于全程懵的状态，她只知道第一次抓她的是司礼监的王姑姑，其他的事她也说不清楚。听了孟晨芙的话，顺德帝打算传司礼监所有姓王的姑姑上堂，让孟晨芙一个一个地认过去。

　　这时他身边随侍三十年的內侍官安必怀小心翼翼地开口道：“陛下，这件事老奴略知一二，就是不知当不当讲？”
　　顺德帝不耐烦地说：“有事就讲，这样吞吞吐吐的！”

　　安必怀告了个罪，随即开口说道：“奴才听说今天有人看见司礼监在园中抓了两个人，带头抓人的王姑姑据说之前是皇后娘娘宫里的……”

　　“皇上！”安必怀的话刚说完，张皇后就着急地从殿外走进来，她许是听到了这边的动静，抛下一众等待的秀女，急急忙忙地从即将开始的采荷宴上赶过来。

　　顺德帝听说皇后也牵扯其中，顿时反应过来，那抓走孟晨芙的王姑姑恐怕就是皇后派去的。他面色越发寒冷，朝快步走来的皇后斥道：“这就是你干的好事！”

　　张皇后此时已没有平时的那份镇定了，她头上发簪的珠链因焦急的走动缠绕到一起，不过她无暇顾及此时的仪态。张皇后来之前，就有眼线向她报告王姑姑一干人被人打晕留在刑房里，而玲珑早已被劫走。

　　她一路着急地赶过来，结果路上又有眼线传来那王姑姑抓来的人竟不是玲珑而是荣安侯府的小姐。皇后一面在心里责骂王姑姑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一面又后悔草率地把事情交给司礼监的人来做。她本想瞒着儿子和夫君，静悄悄地把人给做了。没想到一步错，步步错，倒让旁人捡了个空子。

　　张皇后不顾国母尊严，一进来就跪下请罪，不过她咬死不知王姑姑的事，只说自己管教无方，竟让二皇子与自己母后的婢女勾搭成奸。

　　眼看着张皇后就要大事化小，常枫微微地侧了一下身子，从他身后竟走出来一个宫女，那个宫女径直走到大堂中间，巍巍颤颤地跪下，开口说道：“陛、陛下，奴婢便是玲珑……”祁元昭听到熟悉的声音，抬起头一看，嘴里呢喃着：“玲珑……”玲珑看到祁元昭，想起自己一天所遭受的委屈，再也憋不住泪水，压抑着声音，默默地抽泣了起来。

　　祁元澈看到他俩一副苦命鸳鸯的模样，忍不住心里白了他们一眼：这个玲珑果然好手段，刚才还在外面同自己撒娇卖痴，原来是急着进来找二哥，妄想飞上枝头做凤凰。至于二哥也是色迷心窍，他自己都有二嫂了，还有好几个侧妃，居然还能和自己母后的宫女有染。

　　张皇后一见玲珑就气不打一处来，她立刻向顺德帝请求将玲珑处死，这时已经哭得抽抽噎噎的玲珑颤抖地开口道：“陛下，奴婢本不敢攀附皇子，只是奴婢已、已怀有身孕……”

　　玲珑的话有如平地一声雷，炸得满堂惊，祁元昭温柔多情，本就对玲珑于心不忍，听了这话，更是心如刀割。

　　他也不顾自己母后的脸色，膝行到顺德帝面前，悲痛地大喊道：“父皇，玲珑这件事是儿臣做得不对，可是她毕竟怀有儿臣的骨肉！还望父皇高抬贵手，留她一命，也留儿臣孩儿一命！”

　　张皇后闻言，怒不可歇。她再也不复往日的高贵典雅，走下座阶，冲着玲珑猛地扇了一个耳光：“都是你这个贱婢，勾引皇子！”玲珑的脸被狠狠地打偏向一边。不过她一句反驳的话也不敢说，只捂着脸，泪水是越掉越多。

　　孟晨芙下巴都惊掉了，她现在依旧跪在堂上，不过堂上众人的关注点也不在她身上了。这简直是吃瓜的最佳地点！她滴溜溜的眼睛到处乱看，瞥着瞥着就瞥到了祁元承身上。

　　只见祁元承一身玄衣，眉眼如画，身材颀长，只是一身戾气，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不过孟晨芙情人眼里出西施，见到略显青涩的祁元承，她倒不认为可怕，只觉得这样子的祁元承板着个脸，竟然还有几分可爱。

　　祁元承敏感地觉到有人在一直盯着自己，他微微动了动眼神，这才发现堂上跪着的孟小姐在偷偷地看自己，二人的目光对到一起，她不仅没有被人发现的尴尬，还冲自己使了个眼色。祁元承皱了皱眉头，又把目光挪了回来，孟晨芙见他似有嫌弃之意，也赌气转了回来。上辈子祁元承可是对她有求必应、有问必答，这乍一见面，怎么又变成对她不闻不问的“小冰山”，孟晨芙也有点着恼。

　　另一边，张皇后见玲珑这般装可怜的样儿，只觉得一腔怒火无从发泄，正巧一眼看到面无表情，一派冷然的祁元承。

　　她突然想起刚才玲珑是从他侍从的身后出来的，料想这些事必有祁元承推波助澜，更是恨得牙痒痒。她怒火攻心，竟然径直走到祁元承面前，高高地扬起手，也狠狠地甩了祁元承一个巴掌。

　　她尖利着声音说道：“还有你！老四！你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也敢觊觎太子之位！”

　　祁元承被人当众甩了一巴掌，他像是一点感觉也没有，没有说话，没有动手，只是直直地站在那里，任由皇后发泄。

　　孟晨芙本来摆着吃瓜看好戏的样子，没想到吃瓜吃到自家夫君身上。她刚才还对祁元承生出的那点小怨怼，顷刻间烟消云散。只见祁元承腰板挺得笔直，脸颊上迅速隆起一个通红的巴掌印，很是刺眼，可见皇后用的力气之大。长长的睫羽遮住了他眼睛，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刚刚一直没说话的顺德帝猛地一拍桌子，似是气极了，他大声斥道：“够了！皇后！身为中宫，你管教不好嫡子、滥用私刑，还有点一国之母的样子吗！”

　　顺德帝沉吟了一刻，接着说道：“依朕看，二皇子无才无德，这太子之位不封也罢！”天子震怒，言语间似是要废太子。大堂上的所有人全部跪倒在地，口称：“陛下三思”，随后重重地磕头。

　　张皇后运作很久，好不容易把儿子拱上太子之位，眼看再过俩月就是册封大典了。二皇子以后就是名正言顺的太子，顺德帝竟然真的不顾昔日夫妻之情，要撤掉封太子，皇后也愣在了原地。

　　大殿里鸦雀无声，只有玲珑时不时压抑不住的抽泣，一时之间竟无人敢劝。

　　过了好一会儿，只听顺德帝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随后，祁元烨思索了片刻，打定主意直起身子，拱手说道：“父皇，儿臣觉得撤销封太子兹事体大，还需日后从长计较，目前还是要先解决玲珑和孟小姐的事，这玲珑既已怀上皇裔，不如就给她一个名分。而孟小姐这样回去，孟侯爷想必也是要追究的，不如先把孟小姐安顿在宫里，再以皇祖母的名义再多留下几个秀女，和孟小姐一起留在宫中，就说皇祖母喜爱，想留下几人与公主们做伴，这样也算是堵住了悠悠众人之口。”

　　祁元烨这番话说的滴水不漏，他性子本就聪慧通透，说话做事如春风拂面。此时更是解了皇帝的燃眉之急，顺德帝不由地耐下了几分火气，挥了挥手示意按照祁元烨的做法去做。

　　他一眼看到孟晨芙还跪在阶下，一张如花似玉的小脸被折磨得青一块紫一块，甚是可怜。不经涌上一层愧疚之意，他招手把安必怀叫来，吩咐他安顿好孟晨芙，随后便拂袖离去。

　　皇帝气冲冲地离去，堂上众人也静悄悄地尽皆散去，祁元澈见孟晨芙漂亮，早就心痒难耐。可是他兄长脸色不好，他也不敢在这节骨眼上再出事端。左右知道这人是谁了，以后再另寻机会了。

　　安必怀领着孟晨芙去换衣收拾，正巧出去时孟晨芙看到祁元承正在前方走着。她立刻撇下带着她的安必怀，去追祁元承。

　　“阿承！阿承！”孟晨芙拎着裙子，一路小跑跟上祁元承。祁元承起先没觉得她在叫自己，他只当是在叫别人，毕竟哪怕是自己的母妃都没有这样亲密的叫过自己。

　　祁元承只自顾自地走着，皇后的那一巴掌不过是疼了点，他的心有如一口深潭古井，再也不会因为别人的恶意而掀起一丝波澜。

　　孟晨芙见他不停下，眼看着这人就要走远了，只得着急地大喊道：“祁元承，你给我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