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敌她貌美如花》木卫七

3、阴差阳错

　　听到这声怒吼，孟晨芙虎躯一震，浑身一抖，和禾绿面面相觑，定在原地。还没等她和禾绿看个究竟，背后喊她们的那人便哒哒哒地走上前来。孟晨芙正准备瞧她一眼，她便用力扳过孟晨芙的身子，扬起手狠狠地抡了她一巴掌。只听“啪”的一声，孟晨芙的脸被打地偏向一边，原本洁白如玉的脸庞上登时出现了一个通红的巴掌印。

　　孟晨芙捂着自己的脸，震惊地抬起眼，只见打她的这个女人穿着深色宫装，身材瘦削，眉目严厉。身后跟着好几个膀大腰圆的宫人，个个凶神恶煞。还有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太监探头探脑地朝她张望。

　　打她的女人看着瘦，手劲儿却很大，一巴掌扇地孟晨芙脑袋懵懵的，孟晨芙甩了甩脑袋，努力想把眼前的小星星甩掉。等心神稳了稳，看着眼前一行来势汹汹的人，气势也怂了点，她捂着嘴巴壮着胆子地开口说道：“你干、干什……么……！”
　　那女人嗤笑了一声，冷笑道：“我干什么？当然是打你这个狐媚子啊！”

　　孟晨芙见这人不仅打了她，还万分侮辱她，一时怒从心头起，一把推开要来扶着她的禾绿的手，怒气冲冲地上前进了一步，冲着对方嚷道：“打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那女人像是听了个很大的笑话，不仅没有一丝害怕，还和旁边的宫人对视了一眼，随后嘴角泛出一丝冷笑：“哼！你就是玲珑吧，果然有几分姿色！怎么！以为贵人护着你就可以飞上枝头做凤凰了吗！也不打听打听我王姑姑眼里容不容得下你！”

　　禾绿这才反应过来孟晨芙今天穿的衣服和侍宴宫女的衣裳差不多，这位姑姑怕是把她家小姐当成别人了。赶紧上来打圆场：“姑姑，你可是认错人了，这是我家小……”没等禾绿把话说完，那个刚刚还在探头探脑的小太监突然跳出来高声喊道：
　　“姑姑，这就是玲珑，你看她还穿着侍宴宫女的衣服！”他尖尖的声音瞬间压过禾绿的辩驳，禾绿疑惑地看着那个细眉小眼的太监说道：“你又是谁啊？我们根本就……”

　　可是那小太监压根儿就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对着领头的王姑姑认真地说道：“姑姑，你别听她狡辩，这丫头是玲珑的好姐妹，想帮她开脱呢！”说着，那小太监飞快地扫了一眼禾绿的衣着打扮，见她穿戴不似宫里衣物，便猜到是宫外哪家小姐的侍女。于是又添油加醋道：“她是宫外官家小姐府上的丫鬟，逮着采荷宴的机会和玲珑在这里相约，要一起去找贵人呢！”

　　听了小太监的话，王姑姑便认定了孟晨芙就是她要找的玲珑，也就不听禾绿的解释，反而朝禾绿斥责道：“你既是宫外的丫鬟，不跟着自家小姐，反倒跑到这里来私会宫女！这样坏宫里的规矩，你家小姐不教你，不如也进我司礼监来学学规矩！”说罢，也不再听孟晨芙主仆俩人的辩解，吩咐身后的宫人：“来人！把她们俩人都给我带走！”

　　立刻上来几个宫人一人一条胳膊，把禾绿和孟晨芙死死地按住。一听王姑姑要把她们都带走，孟晨芙大惊失色，也顾不得脸颊疼痛，立刻转向禾绿喊道：“禾绿，玉牌……”
　　禾绿赶忙摸了摸袖兜和荷包，这才想起来发给每个秀女的玉牌放在送她们前来的刘管事的身上，刘管事把她们送进来后，就在外等候。本想等结束后好凭玉牌来进园接她们，没想到这时，这小小的玉牌竟成了救命的稻草。

　　禾绿翻了一通，泄气地对孟晨芙说：“玉牌在刘管事那里！”孟晨芙听了禾绿的话，眼前简直一抹黑，可真是屋漏偏逢连阴雨，人走霉运喝口凉水都塞牙！可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地让人给带走，这王姑姑看上去很讨厌这个什么玲珑，真要被带走，不死也得丢半条命。孟晨芙也不顾什么淑女仪态，一边努力挣扎，一边杀猪似的大喊：“救命啊！救命啊！”禾绿受到她的启发，也跟着大喊大叫起来。

　　王姑姑害怕她们的喊叫把人给引过来，生气地吩咐道：“快把她们的嘴都给我堵上，免得乱喊乱叫！”
　　“是！”王姑姑的话音刚落，立刻上来一个宫人捏住禾绿的嘴里，用力地塞进了一块手绢，禾绿被憋得脸通红，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孟晨芙见状，头转来转去地不让人塞。那宫人也像方才那样狠狠地捏住孟晨芙的嘴巴，结果却被孟晨芙咬了一口。那宫人气恼地反手又是一巴掌。这下好了，孟晨芙两边脸颊上各有一个红彤彤的巴掌印。那宫人见孟晨芙可算是老实了，得意地把整个宫绢都塞进她嘴里，都快堵到嗓子眼了，孟晨芙连“呜”的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禾绿同情地看着她家小姐，用眼神示意她安稳点儿，别再吃苦头了，孟晨芙可怜兮兮地眨着眼睛，心想：我怎么这么倒霉啊！早知道换了件衣服的后果这么惨，我才不换呢！太后讨厌就讨厌吧，也比替人背黑锅关小黑屋的强！

　　王姑姑见该抓的人都抓好了，便倨傲地对那个小太监说：“小安，你告密有功，以后会赏你的！”说罢，也不再理他，只招呼着众人从小道走。
　　“承蒙姑姑厚爱。”那小太监连忙低头谢恩，脸上却看不出任何情绪，眼看着孟晨芙和禾绿就这样被一群人给带走了。

　　那个小太监似乎松了一口气，他磨磨蹭蹭地在原地不肯走，待到王姑姑一行人走远了，他四处张望了一下，看到周围没人。立刻跑到不远处一丛矮树的后面，朝树丛里低声地喊了几声：“玲珑姐姐、玲珑姐姐、你快出来吧！她们走了，没事了！”果然，不多时便有一妙龄女子从树丛后走了出来，那姑娘杏眼桃腮，窈窕身段，长得和孟晨芙确有三分相似。虽不及孟晨芙国色天香，倒也算得上是一位美人。

　　那姑娘神色惊恐，苍白着嘴唇，巍巍颤颤地似乎站不住，小安连忙贴心地上去扶着她，小声地安慰道：“玲珑姐姐放心，王姑姑已经被我骗过去了，也是老天爷庇佑姐姐，我跟王姑姑说带她去找玲珑姐姐，本想带她们胡乱找一通。没想到路上正巧碰到一个侍宴宫女，和姐姐穿一样的衣服，身形也差不多，长得也和姐姐有几分相似，我就骗王姑姑那是姐姐，王姑姑和司礼监那帮人也没见过姐姐，这才骗过她去。”听了小安的话，玲珑紧张的神色这才放松下来。

　　她一只手搭着小安的肩，真诚地道谢：“小安，谢谢你帮我，不然被王姑姑带走的就是我了。”小安见她这般认真，倒有几分不好意思。他害羞地挠了挠头，说道：“姐姐言重了，姐姐的事情就是小安的事情。”

　　玲珑听了他的话温柔地笑了笑，小安邀功似的和她讲述刚刚发生的事，在提到帮玲珑背锅的那个侍女时，小安眼睛一亮地说道：“对了！对了！那个和姐姐长得有点像的宫女，长得可真漂亮！这样好看的宫女我以前从来没在宫里见到过，许是新来的吧。”

　　玲珑一向清楚小安对自己的心思，她连“那位”都能哄住，何况这半大的孩子。知道这孩子此番为自己担了不少干系，也是时候给他点儿糖吃。想到这，玲珑便故意问道：
　　“那她好看还是我好看？”
　　小安白净的脸庞红了一红，偷偷地瞥了玲珑一眼，嗫嚅地说道：“当、当然是玲珑姐姐最好看。”

　　随后又小声地加上一句：“在我心里，玲珑姐姐最好看了……”玲珑假装没听到这句话，面上笑意却加深了。见小安上钩，便又假意关心道：“小安，你这般帮我，要是王姑姑那边发现了那人是假的可怎么办？”
　　“玲珑姐姐，你放心。王姑姑那边自有我应付。你快去找你的那位贵人，求他保你一命吧！”
　　既然小安都这样说了，玲珑也不想再耽搁下去，顺势说道：“那……我先走了。”小安依依不舍地点了点头，嗯了一声，眼眶红了红。接着，玲珑谨慎地看了看周围的情况，便提着裙子往随缘堂跑去。

　　话说，孟晨芙主仆二人被王姑姑一路拎着七拐八拐地来到了一处地方，那地方极为隐蔽。从外观上看和普通屋宅并无什么区别。及等到了里面，宫人们自动留在门外看守，只在里面留下四个人帮手。孟晨芙和禾绿被推了进去，关上了屋门。屋外艳阳高照，屋里却阴寒得要命。屋内的陈设简单，除了一把看着做工精良的椅子外，其余都是一些架子和一张长长的桌子，可怕的是桌子和架子上或挂或摆着各色的刑具，东西不算多，但样样上都留有斑驳的血迹。

　　孟晨芙从来不知道挹芳园还有这等可怖的地方，宫人们用绳子把孟晨芙和禾绿的手脚都捆地紧紧的，一丝缝隙都不留，孟晨芙的手都磨出来血珠。王姑姑一进来就让宫人点燃墙灯，又生起了摆放在墙角的火盆。随后惬意地坐在椅子上，一面转动着手腕上的串珠手链，一边得意洋洋地对着孟晨芙说着：

　　“玲珑姑娘，你可别怪我。阎王要你死，我们这些小鬼哪敢留你到五更呢！要怪就怪你自己痴心妄想，这般下贱出身也敢攀附皇子！”孟晨芙一听这话，大为震惊，这位玲珑姑娘怕是和某位皇子有关系，看样子是宫里的哪位娘娘知道了，要灭她的口。想到这里孟晨芙灵光一闪，记起之前一直指认她的那个小太监，自己一定是被人家利用当了替死鬼！完了完了，这代人受过的事居然落自己身上，而那王姑姑压根儿不听她们解释，认定了她就是那个玲珑。孟晨芙不禁悲从心中来，这还没遇到祁元承，怎么就把小命儿给丢了，还搭上了禾绿的一条命。孟晨芙越想越伤心，眼眶里再也憋不住眼泪，豆大的泪珠一颗一颗地往下掉。

　　这时，另外一个宫人凑到王姑姑的身边指着禾绿问道：“姑姑，这丫头怎么办？她可是宫外人，万一她家小姐找上门来……”
　　王姑姑眼睛一睁，狠狠地瞪了一眼那个宫人，啐道：“你怕什么！不过是个丫鬟，就算她家小姐找来，咱们可还有娘娘撑腰！再说她恐怕也知道玲珑的事，为以防万一，咱们还是得……”说着王姑姑眼神一冷，用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询问的宫人会意地点了点头。

　　禾绿听到王姑姑的话，拼命地摇头，嘴里发出“呜呜呜”的声音，似是害怕极了。王姑姑见了她这般反应，便阴森森地笑着，慢慢地蹲在禾绿面前，意有所指地恐吓道：“就说她破坏宫规，与宫人私相授受，偷运宫里东西。被我们司礼监当场逮到，进了司礼监受不住刑就去了。”孟晨芙听着她们就这样轻描淡写地决定了两条人命，哭着哭着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她和禾绿对视了一眼，见对方和自己一样凄惨，真恨不得抱头痛哭，可惜这主仆二人都被捆得死死的，连好好哭一场都做不到。

　　王姑姑看到孟晨芙哭得凄凄惨惨戚戚，巴掌大的脸上什么颜色都有，越发得兴奋起来。她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墙角，从燃烧的火盆里取出一块烧得通红的烙铁，随后举着烙铁慢慢靠近孟晨芙，一边用指甲划着孟晨芙的脸，一边说道：“你说你这么漂亮的小脸蛋，要是被烫上一下，还真是可惜了！”孟晨芙眼看着烧得通红的烙铁离她越来越近，滚烫的热量炙烤着她的皮肤，依稀都能闻到一股烧焦的味道。孟晨芙的眼泪越流越快，那种灼热的感觉让她没办法不想起上辈子
　　：那场大火犹如千刀万剐，割去她身上所有的皮肉，孟晨芙痛苦万分，塞住的嘴巴却只能发出小猫一样的呜咽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