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行线》颜卿

4、宇宙历796年

　　宇宙历796年。
　　1
　　把获得罗严克拉姆这个姓的莱因哈特推上己方处于劣势的战场，期望着他失败的大贵族们彻底失望了。
　　“真的就让这个金发小子获得尊贵的元帅封号么？”
　　“伯爵之上就是侯爵了。”
　　即使是不甘心的情绪如何泛滥，新无忧宫的黑珍珠室里还是响起了帝国的国歌，一场由皇帝亲自完成的授勋仪式就此展开。
　　拥有着连满室璀璨灯光都无法比拟的外貌和锐利的目光，年方二十岁的莱因哈特身披洁白的披风，一身黑银相间的元帅服紧裹着修长的身姿，他的存在仅仅经历了五年就让自视甚高的贵族高官们无法忽视。
　　“他们大概以为这就是能令我感恩戴德的恩赐了？元帅，侯爵？哼，短视之徒大概只能想到这个地步了吧。”
　　在心里冷冷地周视那一张张表演着各种世故的脸孔。年轻的罗严克拉姆伯爵貌似恭敬地接过元帅杖。
　　不管是继承罗严克拉姆家族，还是获得元帅的权利，在莱因哈特的心中，欣喜的只是离结束高登巴姆王朝，掌握整个宇宙的梦想更进一步。
　　能了解这一点的，只有在黑珍珠室外等待着他的红发好友。
　　“吉尔菲艾斯，这下我们有任命将领的权利了！”
　　“莱因哈特大人要把米达麦亚和罗严塔尔中将收回麾下么。”
　　“这是当然，被埋没的奇才有很多，该轮到我给他们机会发挥才能了。”
　　离上次莱因哈特说类似的话只过了三年，那时仅仅是期望而现在只手便可实现。吉尔菲艾斯衷心地为好友的步伐能迈的如此迅猛顺利而高兴，自己为追赶他所付出的辛苦却并不在计算天平中。
　　“我也会争取派你出去领兵，建立功勋。”
　　“是，莱因哈特大人。”明白好友希望自己分享荣耀的好意，吉尔菲艾斯想着，能尽自己的能力，如果有一天宇宙雌伏在脚下，莱因哈特大人会很幸福吧。一直想着这些的红发友人也流淌出期待的笑容。
　　地位已经尊贵无比的金发元帅却已经换上了另一种兴奋的姿态，“明天去见姐姐，吉尔菲艾斯和我一起去吧。”
　　“可是和您一起去好吗？”
　　“顾虑什么，我们是一家人啊。”根本不需要犹豫，还是对好友象少年时一样绽放无忧无虑的笑容，变成帝国元帅的金发青年享受着可以不催促自己成长的私有天地。
　　他的征程艰辛而险恶，然而因为有身边人的存在却从来未曾体味过孤独。因为这即使很不应该地说出多么期盼再次迎来战争的话，两个人也能相视一笑，肩并着肩走进黑暗未知的夜空。
　　彼此有着精神拐杖的人，比孤独的行者要走地轻快得多。

　　2
　　“所有延缓服兵役的申请都被驳回了。”
　　“除了军事相关专业和实务方面的学生，满二十岁就必须随时等待征兵的约文。”
　　一张张失望的年轻脸孔，与其说是沮丧，不如说是因嗅到死亡的味道而提早丧失了身体器官的活力。
　　独独莱因哈特神情如旧地坐在浓密的草地上，望着又长了个子的红发友人走到他身边。
　　“亚斯堤会战打赢了，大家本以为会和平一阵的。看来...”
　　“虽然是同等征兵，贵族子弟大半会在后方勤务或者进入比较安全的司令部吧。”莱因哈特尖锐地指出，“战争没完没了，恐怕不是因为同盟的强大而是我们本国的腐朽。”
　　“莱因哈特。”听到耳中的话已经是足以判处忤逆罪的，幸好这里只有自己，让吉尔菲艾斯安下心来，“这次的法令确实荒谬，文学，历史乃至经济，建筑设计，都被列为了无用的学科。”
　　“这样说来我们的国家只需要战争和为战争提供军费的行业了。”
　　“大概真是这么想的。”
　　“真是腐朽愚昧的官老爷们！”
　　这样的想法和不平并非只存在于两位好友的谈话中，很快有激进思想的学生们在私下里开始传递反抗这一法案的共识。发传单，印制反对刊物，虽然在当前的高压下并不敢直接组织游行，但小规模的集会和商讨经常发生。
　　对于身边发生的事情，莱因哈特和吉尔菲艾斯也并非全无觉悟，同为很快满二十岁马上就将面临征兵的他们，即使少有人敢于去邀请莱因哈特，然而人缘极佳让人信赖的吉尔菲艾斯很快接到了橄榄枝。
　　意外的是他并没有参加这样的组织。
　　关于此事两位好友间曾做过一次交谈。莱因哈特这样说着，“即使是官老爷们确实愚蠢，为反抗暴政而去开展学生运动也并没比他们聪明多少。”
　　仅从提炼的意思上说，吉尔菲艾斯也是这么想的。手无寸铁的学生不足以撼动一个专政王朝的法令，想想历史上鲁道夫大帝对民主主义者的镇压，即使是有军队尚且遭受败北，何况是软弱无力的学生们？
　　只可惜这样的话并不能说服已经参与进去的人们。
　　“武力建立的王朝，恐怕只有武力能够篡夺吧。”莱因哈特象个谋划什么阴谋的野心家般地断言，“从这点上来说军队才是有可能出现转机人物的地方。”
　　“所以高等军官才都是贵族啊，仅看这个，贵族们也不是那么愚蠢。”
　　两个人这样说着平躺在融融的草地上，山榉木的树叶在视线中旋转飘落，讨论也无济于事的国家，法令再贴近他们一点也还无法抓入手心，怎么适应将来到的军人生涯才是他们眼前之事。
　　“姐姐会担心的吧。”
　　“活着回来比较重要。”
　　8月一过，两人果然接到了征兵令，唯一安慰的是第一个分配地同是位于的佛尔根星系的雅芳哈尔行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