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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长安岂无吟咏声 ...

  •   林向晚生怕那一伙守兵有谁一不小心抬头便发现了武敬兰,当即呼喝道:“列位军爷可是在追捕一位红衣女子?”
      那为首将领听到林向晚的呼喝后,忙奔将过来问道:“这位公子可知她的去向?”
      林向晚故意向前一指道:“我适才见她一溜烟地向前逃去了。她去得极快,列位还是快去追吧,否则又会跟丢。”他如此说也是给自己留有余地,免得这伙守兵追不到武敬兰,再回来找自己麻烦。
      那为首将领一拱手称了声谢后,便率领守兵一溜烟地向前追去,不片刻便已绝尘而去。林向晚这时抬起头来,对着旗斗中的武敬兰道:“那伙守兵都走了,姑娘请现身吧。”
      武敬兰在旗斗中也目睹了一切,见林向晚仗义相助心中对他亦是好生感激,此刻见那伙守兵果然散去,当即从旗斗上纵身一跃,翩然落在林向晚面前,犹似天女临凡一般。
      林向晚只觉一阵幽香扑鼻,眼前这位女子头顶斗笠,一身殷红衣裙,身披的也是一件猩红披风。再看她的相貌,肌肤胜雪、唇胜朱砂,一点星眸闪闪有神。果然是貌似妖邪、形如鬼魅,却是极美的一位绝色红衣佳人。林向晚一见之下不由得也是痴了。他生平所见女子之中,纵有如洛影心之秀美、艾盈盈之俏丽,也不及这武敬兰之魅惑更为勾人心魄。
      那武敬兰见了林向晚举手投足间气度不俗,心中也对其颇具好感,她并非寻常女子那般盈盈一拜,而是如男子一般地一拱手施了一计江湖礼道:“多谢公子仗义相助。”
      林向晚也还了一礼道:“武姑娘不必客气,说起来武姑娘还是在下的恩人,在下此举算的是报恩了。”
      武敬兰与林向晚素不相识,但却听林向晚说出自己姓氏,又口称自己对他有恩,不免心中困惑,怀疑林向晚是朝廷探子,故意在此探她的。
      林向晚也从武敬兰的眼神当中看出了她的困惑,当即一笑道:“武姑娘切莫误会,在下林向晚,绝非朝廷鹰犬。”
      武敬兰向来身在潼关,且自幼习武,哪里会知道长安城中有个林向晚?林向晚虽报出名姓,武敬兰却也并不知晓他的事迹,仍旧略有迟疑地道:“公子既然说我对你有恩,那适才公子也报答过了,咱们便就此别过吧。”说着又一施礼,转身便欲离开。
      不知怎地,林向晚心中竟有强烈地欲望想要与这武敬兰结为知己,当即叫道:“武姑娘,如今官府正在大张旗鼓地捉拿你,你怎敢孤身一人到长安来?若是再向前走,那当真是自投罗网。”
      武敬兰见林向晚对自己的事了解的一清二楚,当即也想不聊许多,猛然地从腰间抽出佩剑,一出手便将长剑架在了林向晚颈边,恶狠狠地道:“你究竟是谁,不说明白了我立刻杀了你。”
      林向晚此刻命悬一线,但见了武敬兰含怒的面孔竟生起了风流性子,当即调笑道:“想不到你生气起来也这么美,而且看着还怪让人心疼的。好吧,我就如实告诉你,只怕片刻之后,你就会撤剑向我赔礼了。”说着便将谢怜芳与自己所谈之事,武敬兰如何有恩与自己一事统统讲明。武敬兰听了之后,才相信林向晚当真不是朝廷中人,适才举动当真是全意为自己解围。当即收了剑,脸上一红,赔礼道:“林公子,是我鲁莽得罪了你,你别见怪。”林向晚一笑道:“无妨,你我素不相识,怪我没有讲清缘由,惹你猜忌,是我冒失了。对了,你怎会闯到长安来了?”
      武敬兰邪魅一笑道:“朝廷不是派钦差去差我了吗?索性我就给他来了一招人去楼空,直接杀奔这龙潭虎穴来。”说着忍不住笑了起来。
      林向晚见她说到得意处也忍不住流露出少女姿态,心中更是喜爱,但却也不免担心地道:“你这想法当真是好。不过你却忘了你这一身红衣太过招摇,现今那群守将已经知道你来了,你在此反倒不安全了。”
      武敬兰这时似乎对林向晚极为信任,便问道:“那我该如何,我要再回潼关去吗?”
      林向晚道:“我想那群守将抓不到你后,就算知道你还在长安,但为了不收责罚,也一样会说你是离开长安回了潼关,所以那里反倒不安全。既来之则安之,你索性就留在长安,不过,你这身大红的衣裙可得换了去。如蒙不弃的话,你就在我身边吧。”
      武敬兰又问:“你不怕我给你惹上麻烦?”
      林向晚一笑道:“你在长安多待些时日自会听到我怒撕功名、当街文斗、对朝廷出言不逊的事来。我是一个胆大的人,你也是一个胆大的人。但任谁也不会相信这两个胆大的人会凑到一起。所以只要你不被人认出来,和我在一起,不会有人怀疑你。从此刻起,你武敬兰的身份,只能我一人知晓,对其他人一律不得提起。若有人问起来,你就说你是我的师妹,叫周媚儿。”
      武敬兰点了点头,道:“好,我一切听你的吩咐便是。”
      林向晚一点头道:“媚儿,此地不宜久留,和师兄走。”
      武敬兰起初听林向晚如此称呼她还有些茫然,但转念一想也只好慢慢适应着她的这一假身份。
      林向晚本就跻身于艾府,此番结识了武敬兰也只好将她一并带回艾府,此刻夜已深沉。林向晚索性便叫武敬兰睡在自己房中,他则独自在庭中闲步,柳下而眠。
      不一刻,林向晚悠悠转醒,只见洛影心正在身畔坏笑着看着自己。林向晚见爱妻如此,心中惭愧,竟不打自招地言道:“影儿,我对那武姑娘只是敬重,绝无他意。”
      洛影心一声娇笑道:“瞧把你吓得,我又没有怪你。怎么在你的心中,我就这般不近人情吗?”
      林向晚一笑揽过洛影心道:“我自然知道你最善解人意,只不过我怕我如此行为会委屈了你。唉,我也不知为何,我竟会是这般风流性子?”
      洛影心道:“你心中时常念我,我怎会觉得委屈?不过晚郎,我瞧你对这武姑娘可要比对艾姑娘用心多了。”说着忍不住又是一声浅笑。
      林向晚脸上一窘,随即说道:“盈盈虽自幼便养尊处优、骄横跋扈,但艾府上下对她视若珍宝唯命是从,我只是把她当成自家的小妹子一般;可这武姑娘却不然,她此刻可谓是亡命天涯,今天我若是不帮她,眼看着她被朝廷抓拿,只怕此生都会良心难安。”
      洛影心在林向晚脸上轻轻一吻道:“你总是这般心善,可偏偏却有人把你的心善当做是风流。”
      林向晚一笑道:“娘子教训的是,那为夫今后心肠便硬些,只对你一人风流。”说罢便在洛影心唇边深深一吻。
      洛影心脸上一红,但随即又调笑道:“你嘴上虽如此说,但只怕你到时见了那天真活泼地艾姑娘,飒爽英姿的武姑娘后,这心肠啊就百转柔情起来。好了晚郎我先回去了,你快去看看吧,你的艾姑娘快发现你的武姑娘了。”说着便幻化做一缕轻烟飘散而去。
      林向晚睁眼醒来,发觉天已大明,适才与洛影心的交谈原是南柯一梦。
      林向晚缓缓起身,正走向前院,忽听自己房中传来了一声女子的惊呼
      “你是谁,怎么睡在了我三哥的房里?还有,我三哥呢?”
      一听这声音林向晚便知道是艾盈盈又擅闯入自己的房中,发现了武敬兰。他心中登时一凛,身后不由得冒出一股冷汗,大踏步地向自己房中而去。他此番心急倒不是怕艾盈盈对他和武敬兰心生误会,实是怕艾盈盈认出了武敬兰的身份从而引来麻烦。
      但他此举也的确有些杯弓蛇影,毕竟知道武敬兰的事只有他和几位朝廷官员而已,艾盈盈根部不知道这“武敬兰”究竟何许人也。
      林向晚快步而来进了房中,对着艾盈盈一笑道:“盈盈怎地起的这般早?我来给你介绍。”说着便一指武敬兰道:“这是我家乡的师妹,知道我在长安有了些诗名,便特地来投奔我的。人家一个姑娘我也不能叫她睡在院中大树下,只好我自己去那睡了。”
      艾盈盈虽骄横跋扈些,但心思单纯,全无心计此刻听林向晚如此说,便毫不怀疑地信以为真,当即十分亲密地凑过去拉住武敬兰,亲切地犹如姐妹一般。
      当即艾盈盈又叫来艾勇与葛书青两人,未等林向晚开口,她便夜莺黄鹂一般叽叽喳喳地相互介绍了起来。艾勇与葛书青一个乃是京城名商,一个更是山寨之主,皆是见多识广的人,虽艾盈盈口中介绍着武敬兰是林向晚的师妹。但二人都对这凭空而出的师妹心下狐疑,只是碍于林向晚脸面便没有明说,也只得认为这边就是林向晚的师妹。
      出于友好,艾勇一如往常地又在醉仙楼设宴,邀大哥荀苑松同来,席间兄弟几人说说笑笑,艾盈盈则和武敬兰围坐一起交谈。艾盈盈天真烂漫,武敬兰对她也十分喜欢,顷刻间两人便如同好姐妹一般,只荀苑松、艾勇、葛书青三人对武敬兰的身份大是起疑。
      席后,艾盈盈吵着要带武敬兰去看戏,林向晚只好一并相陪,只余下艾勇、葛书青、荀苑松三人。这三位兄弟一见林向晚和那二女离开,索性便在一起将心中猜疑说了出来。
      艾勇当先言道:“三哥带回的那个女子我虽不知她的真实身份如何,但我总觉她不像是读书人,所谓师妹云云,实不可信。”
      葛书青道:“三哥随口编的说辞能骗过盈盈,却骗不过我。那女子明显是个练家子,而且这武艺不在我和大哥之下。况且三哥乃是山东登州府人士,这乡音难改三哥言谈只是偶尔也会夹杂几句山东话,这女子若真是他的同乡师妹,如何一句山东话也不说?”
      荀苑松微一颔首凑过来道:“三弟故意隐瞒这女子的身份大家已心知肚明。三弟如此,想必这女子的真实身份必定有极大的隐情在。三弟既不明言,我们也就不必妄加猜测罢。三弟行事虽出人意表,但总有他的一番道理。此刻我担心的是他终日这般无所事事怕会惹出是非来。毕竟如今盯着他的人不在少数更不在明处。”
      艾勇当即赞成道:“大哥说的没错,是该给三哥找些事来做。前些日子他酒后狂言,今日又带来这么一位来路不明的女子。我看是该给他找个事,让他安分守己,自然也就没人一直盯着他不放了。”
      葛书青道:“其他人如何盯不盯着三哥的倒是其次,主要的是不让三哥再去惹是非。”
      荀苑松道:“话虽如此,但你三哥的性子,你们也都了解。给他找的什么事一定是他想去做的,否则便适得其反。这样罢,我们一同回四弟府中,等三弟回来后,便当面问他想做什么。”
      艾勇、葛书青二人答应一声,便同荀苑松一并回了艾府,等候林向晚等人回来。
      兄弟几人堪堪等道亥时,忽听院中传来了林向晚的声音,只听他说道:“今日看得这出戏还算不得精彩,等过些时日带你去看一看我大哥的戏,那一处‘千军万马避白袍’才叫精彩。对不对盈盈?”
      艾盈盈忙在一帮搭话帮腔道:“没错,没错。媚儿姐,你今日没见到这出戏也算是亏了,不过你既也认识了大哥,以后啊,有的是机会。”
      又听得武敬兰笑了一声说:“好,看你们两个说的这么起劲,我倒真忍不住想一睹为快了。不过今日在席上我看出大哥武艺不凡,却没想到他竟也是梨园名伶。”
      艾盈盈正待解释,忽听屋内传来了荀苑松的声音道:“三弟回来了,兄弟们都等着你有话和你谈呢。”话音刚落,又听得艾勇在旁补了一句:“三哥,只你自己来就好。”
      林向晚当即一笑,对着武敬兰和艾盈盈道:“你们俩先回房去休息吧。我去见见我的兄弟们。”说罢,便向众兄弟所在的房中走去。一见几位兄弟后,林向晚一边落座,一边说道:“几位兄弟在此等我是有何事?”
      艾勇又先说道:“三哥,如今科举已毕,你亦留在了长安。这大丈夫当以立业为本。兄弟们思量着也应给三哥你某个营生来。只是不知三哥有何打算,故而便在此等候来问你一问。”
      林向晚听明艾勇之意,当即一拱手道:“多劳兄弟们费心。既说道此处,我刚好心中也有些主意要来和兄弟们说上一说。”
      荀苑松道:“三弟有何想法但说无妨。”
      林向晚微一点头便道:“不瞒各位,我家世代经营书院,以教书为生。若无这科举一事,想必我此时已然是村中一夫子了。然则我来长安之后,这都城虽是恢宏古朴、富丽堂皇,但满眼望去的尽是朱门酒肉、夜夜笙歌。试想当年开元盛世之事,这长安城中文人齐聚、墨客一堂,街巷之中无一不是吟诗作对之声,更难得杜子美登高一赋,李太白千金买壁。可如今这偌大的长安城中竟听不到一句吟咏之声,岂不叫我辈文人心之寒矣,更愧对先人。故而,我斗胆想在这长安城中开设书院,亲为夫子教导着长安城中的孩童讲史论经、吟诗作对,恢弘盛唐时期文风。”
      此言一出,荀苑松等人无不拍案叫绝,葛书青更是叫道:“三哥文采斐然,更具诗名,做着书院的夫子自是再好不过。”
      荀苑松也应和道:“不错。三弟不喜入朝为官,醉心学术,做个夫子教书育人再是合适不过。更何况这城中百姓大多仰慕三弟才学,这书院开起来之后,三弟门下必定是桃李遍布。”
      艾勇起身对着林向晚道:“三哥你有此想法,做兄弟的喜不自胜。三哥放心,这书院建成一事全放在小弟身上便可,一月之后,小弟担保三哥便可做上这长安城中第一书院的夫子。”
      自此,艾勇便出资选址,雇来能工巧匠建设书院,并令派家中下人写好请柬,挨家挨户地去发放,告知城中百姓林向晚开设书院亲为夫子一事。短短一月,一间古韵浓郁的书院便就此落成。林向晚为其命名曰“求闲书院”
      这求闲书院位于街角,坐北朝南,青石砖墙垒起的一座大庭院,南首乃是远门,为求古朴,林向晚效仿自己临时书院那般用的是木匾竹门,左右两边的条幅上刻着的对子却不再同自己书院一般,而是刻着自己所写《山水闲》中的一句“念山咏诗心似水,思水论志志如山。”
      一进院门便可见一间宽阔通透的大庭院,满院皆是青石铺路,东首一间竹木小筑,微微从中冉冉飘过一缕檀香,与林向晚在登州故里一般,正是他的寝居;西首处一间草木凉棚,乃是供学子们闲时乘凉所用。
      再看正北处一间红墙碧瓦白窗棂的正房,正是林向晚授课所在的书房教舍。那书房中摆满了学子所用的矮桌圆椅。每一张桌上都摆放着《论语》《周易》《诗经》《史记》《汉乐府集》《晋赋》《太白集》等诸子百家的典藏、著作、诗词歌赋及史册兵书,皆是林向晚将来所要向学子们一一传授的书籍。为求古朴质感,凡是学子所用书籍皆为竹简所制。
      这样一座从内而外都透着古朴底蕴的求闲书院落成之后,林向晚心中甚慰。只待书院开学、学子们纷至而来,他便定要大施所为,一举恢弘盛唐文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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