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8、第七章 ...
-
真是应了那句:“不是冤家不聚头”!
次日,藤真在打扫饭堂时,又遇见了流川。这不见面还好,见了面就来气,要不是这个混球小子,他和仙道的计划早已成功,只是痛恨归痛恨,碍于流川教官的身份,藤真不便搭理他,继续自顾自打扫。却没想,流川竟自动送上门来了。
伴随着“哒哒哒”的马靴声,流川走到藤真面前,他本来就比他高,又因为身份地位的悬殊,让此刻的流川更显得“居高临下”,他说道:“我今天打电话去警局询问案子进度,没想到他们竟然以证据不足将你放了,我真不明白,明明是人赃并获,竟然可以让你逃脱,可是我更不明白的是你竟然可以若无其事的继续在这里工作……”
藤真心中虽然有气,但是他不敢和流川争辩,也无谓去争辩,他说道:“我要去厨房干活了。”
没想到,向来不爱管闲事的流川竟一改往日的行径,一把拉住藤真,说道:“我警告你,从现在开始我会时刻监视你和仙道,希望你不要再为他做任何犯法的事!”说完,才偃旗息鼓,转身走人!
虽然人走了,可是短短几句警告却令藤真心里分外不是滋味,当然,心里不是滋味的除了藤真,还有仙道。
仙道静静的坐在牢房里,情绪跌到了冰点,先是相田弥生的背叛,再是收买证人的失败,他终于不得不承认,此刻横在他面前的除了死路一条,还有什么?nothing!
“河田,点菜了,想吃什么写下来。”
狱警福田的声音引起了仙道的注意,他站起身,来到铁门边,看到对面牢房里的河田接过纸笔,写了起来,一边写,一边笑呵呵的自言自语:“人生苦短,我就吃他个满汉全席……啊,不对……听说西餐更好吃……那个玻璃杯里颜色深深的叫什么……”
听到此处,福田不耐烦的提醒他:“叫葡萄酒。”
“啊,对了。”接着,河田又在纸上写下了鱼翅和烤鸭等他从来没吃过的东西,然后递给了福田。
仙道不解,隔着牢门问道:“为什么你有权力点菜?”
河田笑呵呵的说道:“你也有啊,要不你提早点好?”
于是福田解释一句:“这是死囚最后的晚餐,我们会尽可能的满足他们的要求。”
最后的晚餐?也就是断头饭,辞阳饭。虽然不知道河田所犯何罪被判死刑,但是死期一天天临近是谁都阻止不了的,仙道呆愣在原地,心跳不断的加速,他不想死,真的不想,可是又能怎样?这时,却听河田调侃他道:“说起来,你还有一个月就要行刑了,现在想想吃什么也不早啦。”
一个月?一个月!
仙道痛苦的抱着头,蹲坐在地上,他觉得自己的脑袋在嗡嗡炸响,那种害怕的感觉正侵蚀着他身体每一处的神经,让他越发觉得冰冷,觉得焦躁……
之后的日子里,仙道一边希望死期快点来临,一枪毙命,早死早超生,一边又期盼死期不要来,再给他点时间想办法,就这样,在生不如死的纠结中,他再也找不到与藤真见面的机会,而藤真呢,同样也是,除了囚犯放风时,他可以远远眺望仙道一眼,就再无其他了。
反而倒是流川,这些日子见两人都相当安分后,一颗高度警惕的心这才渐渐放下。
于是这一日,无所事事的他又只身来到监狱后面的教堂,然后跪在圣母面前,诚心祷告,祈求圣母能够听见他的声音,帮助他早日找到阿四和小七。
说来也是巧了,流川祈祷完毕后,忽然感觉跪着的膝盖下面的地砖有些松动,向来多疑的他将地砖翻了起来,赫然发现里面藏着一张纸条,他打开纸条,只见上书:阿四,收买证人的事穿帮了,还有其他办法吗?我的死期越来越近了,我担心上天真的已将我抛弃。
流川捏着这张纸条,不用猜,也知道,这肯定又是那个仙道所为,然而这一刻,他心中却不是愤怒,而是震撼,只因这张纸条的开头二字“阿四”!
也许你会说世上叫阿四的人很多,可是知道在这个教堂里的这一块地砖是可以打开的人也许就不那么多了,甚至可以说,没有!
因为当年,他和阿四,还有小七,常常趁着练功的机会,偷偷将自己的玩具藏在地砖下面,祈祷圣母可以帮助他们变出更多的玩具。虽然这样的行为很幼稚,可是却鉴证了他们儿时那段最难能可贵的日子。
流川隐隐觉得,也许字面上的“阿四”真的就是他一直要找的人,而仙道,应该就是……这时,门外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流川立即放下纸条,铺好地砖,然后悄悄躲到一旁屏风后面,期待“阿四”的出现!
果不其然,藤真出现了,他左顾右盼了一阵,确定没有人之后,来到刚才流川跪着的地方,娴熟的搬开地砖,拿出纸条,看过之后,他的眼眶里闪起了泪光,他双手合十,凝视着圣母像,祈求道:“如果三个人中必须有人遭逢劫难,我希望那个人是我,诚心祈求圣母看顾小七和十一……”
流川再也按耐不住激动的心情,走上前来,唤了一声:“阿四”。
……
“任何人都不是圣人,任何人都会犯错,而坐牢,除了是给大家一个应有的教训外,更重要的意义在于让大家明白社会秩序的重要性,待大家出狱时,帮助大家做一个守秩序的良民。”
次日的教化课,流川特意选择在教室授课,他见坐在教室最后一排的仙道匍匐在课桌上,无精打采,于是他特意问他:“仙道彰,你说是不是?”
因为之前的事,仙道恨极了他,但又不能拿他怎样,于是懒懒的说道:“任何人都不是圣人,都会犯错,也就是说你也会犯错了,那你凭什么教化我们?”
流川思忖片刻后,上前说道:“我来上课是为了帮助大家认识错误,明白一个人要为自己所做的事负责,承担后果。”
仙道苦笑一声,对他说道:“认识了又怎样?我就快被枪毙了,难道还要心平气和的感谢狱警带我去刑场。”
此言一出,在场其他囚犯皆是哄堂大笑,弄得流川很是尴尬,只是他明白,也许他真的错了,他断送了小七唯一的生路……
就这样,为了化解之前的不愉快,这天下午,流川特意找了个机会,借口要让仙道在圣母面前忏悔而带他来到了教堂,遣散了狱警,教堂里便只剩下仙流二人,流川似有些尴尬,他上前,对仙道说:“我想和你好好谈谈。”
怎奈仙道不理他,起身欲往另一边去,这时,只听教堂侧门响起一个声音:“小七!”
仙道回头,见是藤真,有些错愕,还未问出口,便看见藤真十分高兴的上前,对他说道:“真的是奇迹,你知道他是谁吗?他是我们的十一啊。”说完,他以为仙道会高兴,会兴奋,会激动,可是结局令他失望了,他非但不高兴,不兴奋,不激动,甚至还有一丝漠然,他冷冷的说道:“是奇迹,只可惜你们的小七现在是个死囚,是因为一直被他当做好弟弟的十一亲自报警抓阿四,断送了他唯一的生机。”
提起这件事,流川知道仙道心中不痛快,便想要解释几句,他说:“你用这种方法脱罪很不理智……”
话还没说完,岂料仙道上前就是一拳打在流川的脸颊,令流川原本白皙的侧脸泛起了红印。
藤真见状立刻拉开了两人,劝到:“你干嘛要打他。”
“我为什么不能打他?!”
流川不介意,他抬手抹去嘴角的血迹,说道:“法律是公正的,如果你真的是被冤枉的话,我会再找证据帮你上诉翻案。”
……
话已出口,说做就做。
现在整件案子最核心的证据就是河合麻理的口供,如果河合麻理肯说实话的话,仙道的案子就能翻案了。事不宜迟,次日一早,流川和藤真便踏上去往河合麻理家的路。
说来倒也巧了,两人还未到麻理家,就见麻理提着一个大皮箱急匆匆往外走。
流川率先一步想要上阻拦,却见麻理慌慌张张的躲到一旁的垃圾桶旁边,还示意他不要出声。
流川不明所以,但很快就明白了,原来麻理是见到了高利贷追债的,所以才会如此慌张。
好在高利贷的那群打手都是些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粗人,没仔细搜,就以为麻理往另一个方向跑了,于是便追了过去。
麻理见他们走了,这才现身,拎着皮箱,对藤流二人道了一声谢谢后,又要往前走。
流川不依,一把拽住她的胳膊问道:“仙道彰的命已经只剩一个月了,你为什么还不肯说真话。”
到底是男人的力量大,被流川拽住,麻理愣是动弹不得,最后一甩手说道:“又是这个案子,你们烦不烦!我说了很多遍了,我是亲眼看到仙道把他大哥推下楼梯的。”
“那你为什么还要改口供?”流川追问一句。
“我欠赌债啊,他给我钱,我就改口供咯。总之,我拿了钱之后说的就是假话,没拿钱说的就是真话,你们,明!白!了!吗!?”说完,麻理又提起皮箱要往前走。
岂料,这时高利贷的人又杀了回来,麻理见状急匆匆往山下跑,跑到山脚下,也不看来往的车辆,就横穿过去,最后,竟被撞倒在地。
藤真见状,立刻冲上去,想看看她是不是还活着,好在,她还有口气,然而她的答案依旧么有变!
难道有些人真的至死都不肯面对自己的内心说真话吗?
不见得!
麻理死了,如今想要救仙道就只能另辟蹊径,再找证据,于是藤真和流川又来到了仙道的家,希望能找到更多的线索!
话说这还是藤真第一次来仙道家,尽管这些年,他与仙道断断续续也有联系,可是到底是身份地位的落差促使他无法正大光明的登堂入室,而对于学成归国的流川来说,那更是第一次了。
仙道家在上海虽算不上名门,倒也称得上富户,院子不大,胜在清静,宅子虽小,倒也别致,奴仆不多,确是能干。只是大少爷身亡,二少爷入狱,难免令整座宅子都弥漫着愁云惨谈之像。
为他们开门的老妈子告诉他们,自从发生了这么多事后,仙道老爷的情况就一天不如一天了。
果不其然,一行人走进院子后,就见仙道老爷独自坐在水塘边,喂鱼。
流川好奇,上前刚要询问,竟意外的发现老爷子竟然在用香炉灰喂鱼,流川好意提醒道:“用香炉灰喂鱼,鱼会死的。”
却不曾想,老爷子胡言乱语道:“最近家宅不宁,用这个喂,会保平安。”一旁的护士和老妈子听了,皆是无奈的直摇头。
流川见状,也明白个七七八八了,估计这个老人家是神志不清了。藤流二人见此情形,准备离开,这时,忽然听得老爷子哭了,原来是香炉灰没有了,只见他站起身,正准备去找香炉灰,回头看见流川站在那里,因着流川和仙道的身量差不多,他就误以为是仙道,上前一把抓住流川的胳膊,求他不要结婚分家,不然他大哥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流川被他弄得一头雾水,好在一旁的老妈子力气大,赶紧上前拽开老爷子的手,把他扶进了卧房。
藤真和流川也跟着一同进屋帮忙,只是一踏进房门,二人皆是吓了一跳,原来整间房间到处都贴满了符咒,还有驱邪避凶的宝剑,镜子等,这哪儿是卧房,简直比灵堂更甚。
护士为老爷子打了一针后,老爷子总算是睡着了,随后,她告诉藤流二人,仙道老爷这个样子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每次提到二少爷都非常激动!
藤流二人点了点头,表示不会介意,本来嘛,他们是想从老爷子口中打听点消息,现在见老爷子这样,可想而知,也问不出什么了,外加河合麻理的死讯。于是走出房门后,藤真对流川说道:“今天的事还是不要告诉仙道了,我怕他知道河合麻理死了,会受不了。”
流川回头看着藤真,嗯了一声,又道:“你对他真好。”
只可惜,说者有意,听者无心……
两人离开老爷子的房间,欲往大门离去,却不知怎的,不知不觉经过了仙道的房间,见房门虚掩着,于是两人推门而入。
仙道的房间很整齐,很干净,毕竟是富户,穿衣吃饭都有人伺候,更别提打扫卫生了。
藤真环视四周,没什么特别,兜了一圈,最后来到仙道的写字台前,对流川说道:“他本来很幸福,就快结婚了,竟惹来这场飞来横祸。”
流川反问:“他的未婚妻是什么人。”
藤真思忖片刻后,说道:“和他结婚的女人是上海商会主席的女儿。”
两人说话间,流川注意到写字台上的相片摆台,于是他拿起来细细端详,照片是仙道和一个漂亮女人的合影,不猜也知道,这个女人一定就是藤真口中的名门千金了。他猜想,仙道和自己肯定不一样,他不但喜欢女人,而且想要去过正常人的生活。这么一想,流川不禁觉得自己松了一口气。接着,他将照片放下,却怎知无意中拨动了什么,照片滑落了下来,并且是两张,看来后面这张应该是之前夹在相框夹层里的。
流川好奇,捡起那张照片看了一眼,吓得心脏仿佛漏跳了一拍,照片是仙道老爷和两个儿子的合影,可是老爷子和大少爷的脸都被划花了,可以说是“面目全非”。
流川立即将照片递给藤真,并说道:“也许‘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是真的。”
藤真不置可否……
……
怀揣着这样一个疑问,次日,流川又借口要给仙道单独上教化课而把他带到了教堂,与藤真会和,打算再好好梳理一下案件。
他说道:“我和健司找过证人河合麻理,可惜她出了交通意外,死了……”
正当藤真想要责怪流川为何将这件事说出来时,仙道突然笑了起来,流川不解,继而问道:“她死了,你很开心?”
仙道止住笑声,说道:“恶人有恶报,是上天要收拾她,我为什么不开心?”
Anyway,流川不在这件事上多做逗留,直接问道:“可是她在死前都说了同一番话,你觉得一个人都快死了,还有必要撒谎吗?”
仙道不置可否,斜睨了他一眼,问道:“你这么说什么意思?”
流川也不解释,反而从口袋里拿出那张被仙道划花的照片,问道:“那这个怎么解释?似乎你和仙道两父子相处得并不像外面说的那么好。”
仙道瞥了一眼照片,轻描淡写的说道:“小时候做错事,被父亲和大哥训斥,一气之下,就把他们的脸划花咯。这很好理解吧。”
“哦?是吗?”
此时,一旁的藤真眼见两人又要针锋相对起来,于是开口道:“十一,你该不是怀疑小七吧。”
没想到,流川不回答藤真,反而对仙道说:“如果你想我们帮你的话,我希望你坦白。”
“我很坦白,如果你要继续怀疑我的话,我也没办法,反正外面多的是人想要我死!”说完,仙道欲往外走,却不曾想,被流川一把拽住,他说:“我要你亲口说,你究竟有没有杀你大哥?”
仙道站停,转身,对上流川的明眸,认真的说道:“我发誓,我没有!”说完,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被流川这么一闹,是夜,仙道做了一个噩梦,他梦见牢房的天花板裂开,飞进来一个小天使,他正要去抓,那小天使立刻变成了恶魔,朝他袭来,他一惊,便醒了。
做了这样的梦,自然是难以入睡了,于是他爬起来,靠坐在墙角处若有所思,这时,只听对门传来一个浑厚的声音:“怎么了,做噩梦了?是不是梦见子弹穿透胸膛,胸口的血拼命往外冒?呵呵,其实你不用死,我有办法帮你……”
仙道知道是对门的河田美纪男在和他说话,那胖子高高大大,只可惜看着有点傻,他能帮自己?鬼才信,于是仙道掖了掖被子,继续睡下,并没搭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