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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一章 ...

  •   而与此同时,西山那头的藤真伫立在山顶之巅,向着城市的方向眺望着,他多希望能看得远一点,再远一点,可是大雨模糊了他的视线,这时,一把伞遮住了他头顶的天空。他不猜也知道,来者一定是牧。
      他开口问:“现在几点了?”
      牧并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直接告诉他:“如果不出意外,你师弟已经行刑了。”
      明知这个答案,可真当到了这个时刻,藤真仍是觉得自己被捂住了口鼻一般,窒息感向他袭来的一瞬间,他瘫软在了牧的怀里。

      大雨持续,丝毫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回程的路上,牧高兴的告诉明司,等他哥哥身体痊愈之后,他会带他们兄弟俩一同去一趟檀香山旅游。
      小孩子心性单纯,一听有飞机坐,有大轮船坐,立刻高兴得手舞足蹈,高分贝的笑声惊醒了后座上沉睡的藤真,只不过,他笑不出,一点都笑不出,他近乎乞求般对牧说:“能否让我先去见他一面。”
      牧微微点头……

      “流川教官,流川教官。”

      藤真来到监狱后,第一件事就是直奔流川的办公室,他不认得停尸间在哪儿,想让流川带他去。可惜不巧的是,流川不在。这时,却见福田朝他走来。
      福田告诉他,流川在病房那边。
      于是藤真二话不说,来到病房这边,却意外的看到仙道正躺在里面,身上盖着一块白布。
      眼泪顷刻间氤氲了眼眶,决堤而出,他忏悔道:“对不起,对不起,上天给了我一次机会,可我还是贪生怕死,对不起……我说过我不会撇下你,可是关键时刻,我还是和相田家一个德行,我太自私了,我只想到自己,对不起,我不配做你的师兄……”说到这里,他蹲下了身子。
      这时,流川进来了,他见到藤真如此哀伤,立刻上前扶起他问道:“你在西山没事吧。”
      藤真回头,却说:“对不起,我没能救回仙道。”
      然而流川却告诉他仙道没死,只是吓晕了而已。
      原来,刚才的雨实在太大,而仙道又在执行枪决的前一刻晕了过去,按照惯例,死囚晕了,就不能再行刑了。可是赤木不依,他觉得一样都淋湿了,弄醒仙道,在场的大家忍一忍,今天的任务就算完成了。怎奈负责拍照记录的摄影师告诉他,不行,雨太大,导致相机发生故障,怕是拍不了照片,如果没有照片,这报告就没法写了。
      就这样,赤木才同意延后行刑……

      也许别人听来只觉得是个意外,可是藤真却不是,他内心深处的一个声音正在渐渐放大,他仿佛觉得那是上天又给了他一次机会,让他来面对之前所犯的错误。
      这时,晴子恰巧进来,她是来告诉流川,摄影师又找来了另一部相机,狱长说,大雨一停,立即行刑。
      听到这里,藤真再也来不及思考,他拿起雨伞,冲出监狱,向警察厅奔去……
      一边跑,一边祈祷,雨不要停,不要停……

      藤真离开后不久,病床上的仙道就醒了,他用颤抖的手接过流川递给他的一杯热开水,他是真的没想到自己还能有机会喝到这杯白开水,刚才那段路实在太难走了,他真的不想再走一遍。
      正在他沉思之际,流川告诉他,刚才藤真来看过他。
      这一听,仙道顿时来了精神,他猜藤真会不会?会不会……

      答案是:会!
      藤真一脚踏进办公室,环顾四周,见到当日逮捕仙道的探长,一个箭步冲上前,一把拽住对方的胳膊,说道:“我是凶手!”
      之后,他将在脑海里胡编了很久的“杀人动机”,“杀人经过”,“如何嫁祸”等情形统统说了出来,他说他曾出入过南馆,所以认识仙道礼,还被他weixie过,后来在医院见到仙道礼,他不止又想对自己企图不轨,还投诉自己,害得自己丢了工作,所以一气之下动了杀机,将坐在轮椅上的仙道礼推了下去。
      探长听得云里雾里,感觉藤真的供词说是真的吧,又觉得哪里不对,说是假的吧,又好像没什么破绽。
      就这样,在半信半疑间,探长也只能将他的供词写了下来。岂料,刚写完,藤真一把夺了过来,抬起笔就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探长犹疑,警告他:“杀人要偿命的,你知道吗?”
      “我知道。”藤真重重的点头。
      “仙道彰今天行刑,他死了,你就可以脱罪了,你现在来自首?你不是傻子就是疯子。”
      藤真急了,胡编道:“我只是不想一个无辜的人枉死,你们赶紧通知狱长,不能行刑,不然就晚了。”

      就这样,在藤真的一出大闹警察厅后,监狱暂停了对仙道行刑!
      当狱警福田走进病房,照例给仙道拷上脚铐,手铐时,却听仙道说:“我肚子饿,想吃东西。”
      这可笑坏了一旁的福田,嘲讽他道:“你可真是贱骨头啊,昨天大鱼大肉你不吃,今天知道肚子饿了?吃什么吃,留着清明节吃元宝香烛吧。”
      元宝蜡烛?仙道心中暗暗好笑,恐怕是没机会了。他大声对福田道:“我要吃东西!”
      福田无奈,犯人只要一天没行刑,就还有犯人该有的权利,所以这饭得送,而且不止一碗,是三碗。
      ……

      果不其然,在第三碗饭下肚后,狱警给他带来了他今生今世最好的一个消息:“案情有进展了。”

      中午,当所有囚犯都在吃中饭时,鱼住来到仙道面前,宣读了文件:“仙道彰,获判无罪,即时出狱。”
      这一消息霎时震惊了在座所有的囚犯。一时间,嫉妒声,愤懑声,不平声,嘲讽声,统统向仙道袭来,却唯独没有恭喜的。当然,这些杂七杂八的声音都在鱼住一句:“闭嘴”后,化为乌有。
      而此刻的仙道,兴奋,激动,高兴,他站起身,走出位子,跟着鱼住往外走的步伐也轻快了不少,在经过南烈、堂本那一桌时,他露出了一抹久违了的得意笑容,他说:“看吧,我说我能从这里出去。”
      结果换来南烈一句:“呸”!
      ……

      仙道终于如愿离开了这个恐怖的牢笼,在走出监狱大门的那一刻,首先映入他眼睑的便是相田弥生。果然,这个千金大小姐仍是对他念念不忘。
      弥生也顾不得其他人的眼光了,上前一步,扑进仙道的怀中。
      那一刻,仙道觉得自己离幸福是那么近那么近,他全然忘记了那个替他顶罪的人,而这个人,此刻正被羁押在拘留所,等待判决。

      而此时的牧还全然不知藤真所做的傻事。
      当这一切发生的时候,他正携夫人中川早苗,以及母亲前往马会大楼,恭喜雷诺领事喜得马赛冠军。
      会后,高头力找到了牧。
      高头何许人也?
      他乃当下的市长,他知道牧一直都是法国领事眼里最看好的下一任市长的参选人,但他还是明知故问道:“你对下一任市长的参选人,有什么看法吗?”
      牧笑了,回道:“这几年城市的发展,大家有目共睹,我想许多人都会支持高头市长你连任的。”
      高头也笑了,反问道:“这‘许多人’里也包括你吗?”
      牧不直面回答这个问题,反而说道:“如果你连任,我当然会支持你。”
      “哦?我连任,你支持我。那现在支持吗?”
      “直到现在,我都支持你。”
      “你的回答真的很有保留啊,你说的‘现在’不会是直到你出来参选的前一刻吧。”
      牧笑了,不再言他。却见那高头上前半步,靠近他一点之后,提议道:“法国人器重你,我知道。但是这里还有英国人,美国人,他们手里都有很多人选,俗话说:多个香炉多个鬼,未免分薄了选票,不如你这一次支持我连任,等我下一届任期将满之日,我向南京政府举荐你。到时候,你一定胜券在握。”
      牧听后,嗤之以鼻,他说:“您竟然连这样的提议也想到了。”
      高头尴尬笑笑,回道:“年轻人太激进不好,多累积点政治资本是好事。”
      牧同样笑了,他说:“感谢您为我这么着想,不过这一刻,我想去趟洗手间。”
      说完,他头也不会的离开了。
      ……
      高头力有意拉拢牧当真是为了牧着想?
      牧才不会那么天真,他派手下武藤继续盯紧这个高头力,观察他下一步的行动。这话倒是让他的母亲牧老夫人听得一清二楚,脸上不禁浮现出浅淡的笑容,她甚是欣慰,一来,她苦心栽培的儿子,处事手法是越来越老练了;二来,今天是那藤真师弟行刑的日子,藤真肯定不开心,本来还担心儿子会放弃马会的应酬去陪他,倒是没有想到,他开始懂得以大局为重。
      而牧呢?
      他心中清楚得很,仙道彰的死,他即便去了也于事无补,而今天这场应酬却不能不出席,都是政商界的名流,争取更多的曝光,才能为他之后参选之事铺路……
      这时,深津一成坐着车来到马会门口……
      真所谓:人算不如天算。
      牧怎样都没想到,自己心爱之人竟然这么傻,傻到去为别人顶罪,还是死罪。这消息若非警察局局长深津一成亲自告知,他都不敢相信!

      无独有偶,得知藤真替仙道顶罪的流川,同样急匆匆跑进警察厅,想见一下关押在拘留室的藤真,问清楚原因,然而巧的是,竟然仙道也在。
      彼时的仙道早已西装革履,温文尔雅,神清气爽,风度翩翩,他端坐在椅子上,沉着的与流川对视。
      那一刻,流川感到一丝幻觉,他仿佛从仙道平静如水的眼眸里读出了一丝丝得意……

      话不多说,两人如愿见到了拘留室里的藤真,彼时的他虽面带笑容,却难掩疲惫之色。
      看见心头之人如今这般,流川难免心中不舍,但他更想要知道的是:“为什么?”
      藤真娓娓道来,他说自己得了绝症,反正也活不了多久了,一命换一命,怎么算都划算,末了,他对仙道说:“恭喜你,他们终于放了你。”
      然而流川仍是不信,他反问:“你肯定你自己没搞错?”
      藤真回他:“X光片都有了,不会有错。”可是说完这些,他又关心起了仙道,他说,稍后他会上庭,希望仙道不要来,好不容易逃出了牢笼,马上又要迎娶相田弥生,如果被相田家知道他的存在,怕会影响仙道。
      这一刻,说不感动是假的,就算仙道之前为了生存下去,犯下多么不可饶恕的罪行,这一刻,他都觉得自惭形秽。藤真真的对他太好了,好到拿自己的命换他的命不说,如今死到临头,心中牵挂的仍然是他,莫不是,这就叫作“真爱”?
      恐怕这么深爱他仙道彰的人也就这个藤真健司了。
      内心深处被深深触动的仙道脱口而出:“我觉得我挺对不起你的。”
      谁料,藤真却为他辩解道:“那个被仙道家领养的机会本来是属于我的,是我好心办坏事,硬是让给了你,是我不对,是我对不起你。”
      这时,流川开口了,他顺着藤真的话说:“是的,所以你没必要再像小时候那样,处处让着我们。我们不是小孩子了,应该为自己所做的行为负责。”说到此处,他斜睨了仙道一眼。
      仙道当然明白他的意思,他立刻起身,佯装道:“我确实该为自己做过的事负责,我去自首。”
      可是藤真阻止了他,他说:“我本来就只有2个月的生命了,我也想和家人团聚,看着弟弟长大,可是当我以为你被枪决的那一刻,我真的恨透了自己这样的自私。”
      自私?
      流川再也听不下去了,他说:“你珍惜自己的生命叫自私?简直荒谬。”
      说完,流川生气的离开了拘留室,他就是生气,生气藤真这种无底线的善良,生气藤真为了仙道豁出自己的性命,而究其根本,他内心真正生气的原因仍是藤真这么做,是因为他真正爱着的人,只有仙道!

      就这样,被刚才这一番对话气得半死的流川,顶着一张冰冷冷的脸,和晴子一同踏上了回牧家的路。
      说来还真是巧了,两人还未踏进大门,便看见轿车缓缓驶入院内,之后呢,却见中川早苗骂骂咧咧下了车:“我看你啊,整晚心不在焉的,跳舞都踩得疼死我了,我看你是被那个戏子迷得不会走路了吧。”
      牧本想反驳几句,怎奈看见了晴子和流川,便觉得不妥,于是没再理睬美香的骂骂咧咧,反而和流川、晴子打起了招呼。
      双方寒暄一阵后,流川便独自回房间了,刚要关门,竟看见晴子端着一碗甜品朝他房间走来。

      晴子是倾慕流川的,所以她愿意放下她大小姐的架子,来关怀照顾在这里无依无靠的流川。
      她甚至愿意替表哥表嫂刚才发生的争执向流川道歉,她说:“刚才的事,让流川同学你见笑了。其实,我表哥和表嫂他们是政治婚姻。表嫂娘家很厉害,可以扶持表哥做市长,所以表哥才迫于无奈娶了她。”她猜这样表达,也许流川就能理解外面戏子的事儿。
      却不曾想,流川回道:“就算是拍档,也应该尊重一下对方吧。我猜外面的戏子也不是什么好女人。你表哥那么精明,怎会一点不明白呢。”
      “对对对,所以我明白啊。”晴子回道:“我以后一定要做个贤妻良母。”
      流川听后,哑然失笑……

      是夜,牧再一次来到藤真的家,见到了他的师娘。
      师娘对藤真突然之间跑出去顶罪,也很是费解,她说健司实在太冲动,意气用事,可是健司却反问她:“如果十几年前,用您的命换师父的命,您愿意吗?”
      师娘哑口无言。
      牧终于明白,之前与藤真交往中,那种若即若离,似真似幻的感觉并非空穴来风,而是一直以来徘徊在藤真内心深处的,只有仙道彰,他甚至把他和仙道的感情比作师父师娘几十年夫妻间的那种鹣鲽情深。那么自己呢?他置自己于何地位?当真就成了金主和男宠的关系?
      所幸,师娘给了牧答案,她从口袋里拿出藤真托她转交的一封信,信上写道:

      牧,西山的两天,让我知道你是那么那么在乎我,我很知足。未免影响你的仕途和声誉,请务必不要来看守所看我,以前,每当你说起曾经的事,我都会很开心,但是这一刻,我却希望你尽快忘记我。珍重!

      师娘说:“健司入狱,最可怜的就是他这个弟弟,从小无父无母,现在连哥哥都快没了。”
      牧放下信纸,回道:“放心,我不会让明司没了哥哥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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