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漫步者》枏木

36、第 36 章

　　舱门毫无预兆打开的声音吓到了惬意的两个人，他俩同步坐直看过去，都被尼诺满脸的汗吓了一跳。
　　尼诺看见云星在这儿，不意外也没提，只是着急忙慌地要楚天狼让位：“出事了，坏了，我忘记看海底基地的各类提醒了，别真是出事……靠！”他匆匆回头看了眼徐旭，“真的超压受损了，怎么办？”
　　“打开基地自带的防护系统，”徐旭迅速想出办法，“即使外壁破裂也能控制缩小压力平衡，不会一下子摧毁一切，拖足够的时间去人工补救。”
　　尼诺紧盯电子屏，按照徐旭说的迅速进行操作：“打开防护系统……那人工谁去啊？”
　　徐旭面露难色：“额……极乐鸟号的成员现在都抽不太出来空，我去问问舰长……”
　　“我呀，”云星急忙插话，“和南河号配合最好的是我，我还去过一次Ｅ星，我……”
　　“不行，”徐旭抬手打断她，“你不明白，这个任务它非常危险，专业人士都未必能不受伤地完成它，我们肯定是不能让你冒险的。”
　　“可是你们现在都有任务，分身乏术，”云星站起来，“还是我来吧。”
　　徐旭看上去还是并不同意：“不……”
　　“交给我们吧，”楚天狼直视徐旭的双眼，“我和她一起去，最快速度发射探测器进行探测，很快就回来。”
　　“还有我还有我，”尼诺终于打开了基地的防护系统，他把固定电子屏上的东西转移到终端简携电子屏上，站起来的同时给瓦莉安发了消息讲了事情大概，“我和天狼一起会把所需要的时间再次缩减，我们配合过，再加上瓦莉安——虽然她还没回我，但她也会跟我们一起，她在医护方面很专业，古萝姐应该知道，有她在我们不会出大事——哦她回我了，她也去。好了，哥你可以放心了。”
　　云星和楚天狼赶在他语速飞快的这段话刚结束时一同点头，异口同声地强调：“可以放心了。”
　　徐旭懵了短短几秒钟：“……不，那个呃，我得跟舰长说一下……”
　　“那交给您了，”云星冲他使劲点点头，“我们去做准备了。”
　　“嗯？”徐旭又懵住了。
　　“交给您了，辛苦，”楚天狼转头看向尼诺，“防护系统能撑多久？”
　　“现在基地还没开始进水，从进水开始就只有半个小时左右，现在出发肯定来得及，”尼诺收起电子屏，上前给了徐旭一个大大的拥抱，“辛苦了徐旭哥，待会儿顺便让瓦莉安过来，我们三个先走了。”
　　“啊？不是，你们……”徐旭阻拦未果，手还没抬起来那三个人就背对着他跑出了设备舱，下一秒连着总控室的舱门就被开启，瓦莉安匆匆跑出来，路过他时还不忘点头示意：“辛苦。”
　　追过去拦住还是回头跟舰长报告成了送命的选择题，徐旭在零点几秒中摁下暂停键好好地思考了一番，没选出答案张默的声音就从他背后响起：“出事了？”
　　徐旭吞了口唾沫，缓缓转过身去：“那个，舰长，我跟您说件事……”
　　“这事儿确实挺严肃的，”尼诺在后排系好固定带，提前戴上头盔，“探测器发射之前得有一个人到研究所里修补好研究所裂开的地方，还必须在一定时间内，不然水量到达一定量会从各种方向摧毁地下研究所。”
　　“摧毁？！”云星诧异极了，“不应该吧，好歹也是旧星际当时最先进的技术，就一点海水就能给摧毁了？”
　　“Ｅ星的海哎，别忘了那个荧光水母的吸电能力，”尼诺提醒她，“再加上确实有些年头了，没人保修，多少会出些问题。”
　　瓦莉安点头：“那片海确实神秘而且危险。我刚才把残余的样本分给古萝姐一起研究，发现了很多未知物质，地球上和新星际都没有见过。”
　　楚天狼最后一个系好固定带，电子屏上的工作被他移到头盔上进行。他皱着眉脑动操作：“探测器发射是发射了，但是探测也需要时间。至少一个半小时。”
　　“咱俩一起也是一个半小时吗？”尼诺问。
　　“嗯，”楚天狼把发射操作程序分享给尼诺，“我一个人至少得三小时。基地的保护系统能撑一个半小时吗？”
　　尼诺犹豫着讲了实话：“不能。”
　　云星看见楚天狼的表情，迅速驾驶南河号从护卫舰中窜出，“没事，”她安慰楚天狼，“时间不够我们就快点，把时间抢回来。”
　　“尽力就好，不用逞强。”瓦莉安也察觉出尼诺和楚天狼的焦躁，轻声劝慰道。
　　祸不单行，南河号前脚刚离开，昏迷过去的克里斯特就被云一尘和童江曼拖进护卫舰。参宿Ⅴ内的稳定程序失效爆炸，任务突变，紧急状态升级，张默无暇顾及刚被她放出护卫舰的南河号，一边指挥清醒人员做事，一边换上宇航服准备外出拆除替换稳定程序。
　　参宿Ⅴ陷入极端不稳定状态，乍一看过去，如同巨大的深渊那样令人本能性地恐惧。
　　张默示意徐旭走在她身后，先行带着工具飞向参宿Ⅴ。徐旭在她身后加急修改测试程序，隔着护卫舰厚厚的一层外壁，古萝紧急治疗伤员安顿成员，云一尘和童江曼在她背后快速根据张默所嘱托的打字，整理了一份简易的任务简介发给南河号。
　　左侧窗外是飞向深渊般的跃迁点的队友，右侧窗外是奔着风暴乱流区驶去的南河号。古萝将药给予克里斯特，没看向任何一边。
　　深色的漩涡不停旋转，下沉再下沉，能看见零星一点防护盾的反光。
　　南河号从Ｅ星海面以上的狂风暴雨中脱离，护卫盾上的雨水溶于咸涩，巨浪翻涌，南河号被整个吞没。
　　楚天狼和尼诺都忙于探测跃迁点，导航以及环境实时播报不再管用，云星沉入南河号，完全依赖自己的判断力，驾驶南河号从乱流间穿梭。
　　万幸现在并非是乱流高峰期，不同于海上的汹涌波涛，海底的乱流疏散细小，穿行比想象中的要容易不少，在一边保障护卫盾开启完好的前提下驾驶也并不艰难。
　　楚天狼和尼诺全心全意地扑在探测器探测上，瓦莉安临时成了云星的副手。她一边紧盯全员的指标，一边把云星的行动所需品全部准备好，等着成为南河号上云星的后备。
　　最后阶段需要手动操作，趁着云星浮出精神网的时间，瓦莉安迅速把护卫舰刚才发过来的任务大概复述给云星：“先内部补上玻璃破裂的地方，所需要的工具和材料我已经给你都整理出来放在这里了；再是开启个人护盾力场保护探测器基底，保障探测工作的继续；最后是探测成功以后我将你拉回南河号。理论上是这样，但实际可能会碰到意外，随机应变，记得安全第一。”
　　“已经有意外了，”尼诺匆忙扫过提示，“开始漏水了，比想象的要快至少十多分钟，留给我们的时间只剩半小时了，如果可以，你在里头最好多撑一会儿，能撑多久是多久。”
　　“知道。”云星利落停好南河号，走向舱门口的路上穿戴好宇航服和工具材料。瓦莉安快速进行了最后检测，确认无误后打开了舱门：“注意安全。”
　　云星打开个人人工护盾，系好作业带，转头冲瓦莉安一笑：“放心吧。”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云星觉得研究所周围的水母数量变多了不少。她皱眉伸手拨开水母层，从中挤进研究所大门的水槽。等一系列复杂但保险的消毒过程过去，云星抬脚走进研究所，低头看了眼终端上的时钟，皱起眉：“这次消毒时间要比上次长。”
　　瓦莉安显然也发现了，电子屏上云星的行动图像实时传回，同时环境的变化也清晰可见：“海水中水母毒素浓度也变高了。”
　　这不是什么好消息。
　　研究室的那处缺口像是被极小的迷你子弹击穿，虽然进水口小，但周围的裂纹密集而延伸，随着海水的挤进而逐渐崩塌。滴入的水已经薄薄铺开三大块玻璃墙的宽度，不断地像凹下的四周蔓延，意图包围住整个研究所内部。
　　但不是没有好消息，研究所的地面并不是水平的，而是像矿泉水瓶底那样四周低中间高，这样可以在漏水时及时排出补救，这给云星争取了几分钟的时间，让她能撑多十分钟，多留给楚天狼和尼诺时间去探测参宿Ⅵ。
　　云星斟酌着向前走，跳过积水的凹陷处，来到破损的玻璃前，脑中急速构造修补方案，随后掏出了工具和材料开始修补。
　　海水不断地滴漏，瓦莉安看着不断上升的水母毒素浓度惴惴不安：“研究所里的水会自动排出吗？”
　　“会，”云星仔细填补玻璃的裂缝，在裂口外一圈进行加固，防止玻璃墙填补缺口后因压强而崩塌，“一会儿的事。”
　　“你确定吗？”瓦莉安心下不安，“毒素浓度上升的有些过快了，这可是高盐环境……”
　　云星抽空回头看向研究所的排水口，确认那里正在工作：“我确定，”她扭回头继续修补，“而且最多只有半个小时，这个水什么重要东西都侵蚀不到。大不了待会儿我先把保护盾安到探测器上。”
　　“不行……”
　　“不行！”楚天狼和瓦莉安一同开口阻止，瓦莉安被他突然出现的声音吓到，抬头去看，看见头也不抬工作的楚天狼对着耳机快速而清晰地嘱咐，“按照计划，填补后确认无误了再去撑着护盾保护探测器。全程护盾不能离开你。”
　　“加上我护盾的保护力就会下降，如果直接安装在探测器上那即使海水冲进来它也能撑十分钟……”
　　“不能离身，”楚天狼直接打断云星，“探测器撑住了有什么用？”
　　“怎么没用？这样你就能早点探测到……”
　　“探测到什么？参宿Ⅵ？”楚天狼被云星气得声音加重，“那你呢？”
　　云星一噎：“……我可以抓着作业带快速回去，距离并不远……”
　　“你把任务看得比命都重要这件事等咱们安全回去以后我一定得好好跟你掰扯掰扯，”楚天狼想都没想地驳回她，“你要是敢把护盾安在探测器身上我就敢立马下南河号进研究所帮你重新把护盾安上。”
　　大约是工作任务难度大，楚天狼有些暴躁。云星缩缩脖子，想想自己的想法确实难以实现：“知道了，我不摘。”
　　海水滴落在她的脚背，顺着那层紧附的护盾下滑，汇入先前挤进的海水前辈，无声无息地推进这圈海水向前跑着与另一边会合。
　　金色一闪而过，不知道是护盾的颜色，还是别的什么。
　　尼诺眼睛不错珠地盯着屏幕，调到四人频道，不知道碎碎念了多久嗓子甚至都有些哑：“云星你能撑多久？”
　　“比计划多四分半的时间，”云星换了填补材料对准裂口，“修补工作很顺利，但临时用的材料，只能撑二十分钟到头。”
　　“够了，”楚天狼沉声道，“你提前五分钟回来。”
　　“两分半，”云星没让步，“五分钟太多了，会有变故。”
　　“就因为有变故才让你回……”
　　“我能应付。”
　　气氛僵住，大约是任务难度催化，两个人态度都不是很好。瓦莉安眼看着两人的数据朝着危险的地方变动，迅速开口：“三分钟，小云，这个时间最合适，不会让你受到伤害。两分半有些太少了。”
　　“对对对，听专业人士的，”尼诺咧嘴短暂一笑活跃气氛，“再说了你要是真出什么……呸呸呸，反正就是，你知道，那我们仨咋办，到时候天狼再跟着你跑了我和瓦莉安不就完蛋了吗？”
　　修补完毕，云星暂时完成第一部分的任务，头脑冷静下来：“……嗯，知道了，三分钟。填补完毕了，我去守着探测器。你们还需要多久？”
　　“摸到边了，”楚天狼语气重新软下来，“二十多分钟吧。”
　　“二十多分钟……这材料可能顶不住那么久。”
　　“没事，即使没准确定位也差不多锁定区间了。”
　　尼诺点点头，也不管云星看不看得见：“对对对，锁定区间了也就差不多了。”
　　“倒计时设定完毕，”瓦莉安把倒计时同步给云星，“倒计时结束的时候立马出来。”
　　云星抬手确认：“好。”
　　瓦莉安暂时放松下来，再次查看全员的身体数据，看到尼诺时若有所思。尼诺的声音没再出现，他调回了单人频道打算继续自言自语，被瓦莉安拦下。
　　“双人频道，”瓦莉安示意他调回来，“跟我聊会。”
　　没过两分钟，尼诺的数据再次回归正常，不再焦虑。
　　瓦莉安侧头确认，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