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漫步者》枏木

28、第 28 章

　　研究所的保护应时开启，墙体开启单向透明模式，室内的云星和楚天狼都清晰地看清了外面进行着攻击的来者。
　　难以形容它们的外表，像是古老电影里拥有倒三角脑袋的ＥＴ，又像是与人相似的甲壳类动物。与褚落南记录的一样，似人与人类可以通过精神及情感沟通，即使隔着厚厚的墙体，云星还是感知到了来自似人们的浓烈情感。
　　机械朗读的声音被尼诺的大叫掩盖，他连滚带爬地跑到了驾驶位：“保护模式，开启！开启！你俩暂时先别出来，在里头待着，我联系一下护卫舰请求支援！这里怎么会有这样凶猛的物种啊啊啊吓死我了怎么就扑过来了——”
　　瓦莉安咬着牙自责，她应该早些注意到藤蔓不正常的晃动：“冷静，我们都要冷静。小云天狼，如果发生争端，尽量自保，不要冲动！”
　　“南河号在被攻击？”云星关闭日记就听见了尼诺的尖叫，不安让她忽视了瓦莉安的话。
　　“冷静！”楚天狼拉住她的手腕，“你别想着冲出去！”
　　“不是，你不知道，它们不是敌人！我们得跟他们沟通！”云星回过头解释，余光看见刚刚安装好的探测器，“我们必须要沟通，不然任务就完蛋了，我们出不去，探测器也发不出去。”
　　“怎么沟通？”楚天狼皱眉，“任务比你的命还重要吗云星？！你要是出事了怎么办？”
　　墙体应景的发出被撞的闷响，回声在空旷的研究室扩散。
　　“你得相信我！”云星反握住楚天狼的小臂吼道，因为急切甚至微微有些破音。
　　“护卫舰让我们立马返回去，换人过来进行营救，怎么办？”尼诺拿不准主意，“你们还在这里我们怎么走？”
　　“不行，我们不能走，任务后备几乎都在南河号上，”瓦莉安猛地转头，“把我接进去，我去说。”
　　“不用说了瓦莉安，听从命令，走！”云星依旧执着地盯着楚天狼，“我们可以，信我。”
　　“小云……”
　　云星精神力连上了南河号的精神网，远程托着南河号起飞离地：“坐到驾驶位上，我的精神力托着你直接抓着手动控制器操作就行了。”
　　尼诺犹豫不决地看向瓦莉安，瓦莉安黑着脸还想说话：“你在说什么……”
　　“走！”楚天狼骤然开口，松开了云星的手腕，“保护模式别关，别逞强。”
　　云星松了口气，精神力感觉到南河号的离开，直到把南河号送到护卫舰可打捞的位置才彻底收回精神力，转过身看向大门。
　　那里站着一个感情最为浓烈的私人，它直立在那里，盯着云星，明明隔着一面墙什么也看不见，却感觉像在对视。
　　——为什么？
　　云星额角刺痛，看着那位似人，无声地对它道歉：我们无意打扰，对不起。
　　——你们上次也是这么说的。
　　云星太阳穴一跳：上次这样说的人没害过你们，我们也一样。
　　——不，就是你们，对着保护我的阿姆哩，让它死亡。
　　阿姆哩？云星讶异地睁大眼：阿哼哩？
　　似人一顿：……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说来话长，云星吞了口唾沫，她的额角更痛了：我与阿姆哩救过的那个人一样无意打扰你们，我们只是想要回家。
　　——你既然知道她，那你一定知道那个让阿姆哩死亡的人就是她吧？
　　“什么？！”云星没忍住大喊出声：“你怎么可以这样血口喷人？！她那天都不在你们的星球上！”
　　似人愤怒地砸向大门：我在胡说？她从未离开这个星球！阿姆哩救了她，她却冲进阿姆哩的家夺走了她的生命！她的小队都是！那该死的白色皮肤，那该死的圆头，我永远都不会忘！
　　云星气得浑身发抖：“你真是不可理喻！杀死阿姆哩的明明是新派来的另一个小队，她一直都是保护你们的那一拨人！要不是她还要另一个队员离开这个星系去找新星际，你们现在说不定都被灭族了！”
　　——还在狡辩！
　　“狡辩？！”云星眼圈被气得发红，“你们不是能通过精神沟通吗？那你怎么都分不清来者的好恶？！阿姆哩真是不值得因为保护你丢掉性命，它那样善良友好，你怎么这样不分青白？她们明明离开前告诉过阿姆哩，也叮嘱它要自保，这些你知道吗你就在这里胡说八道！”
　　似人因为这句话停顿了动作，云星喘了口气，重新冷静下来：现在我再重申一遍，我们无意打扰，等我们探测到下一个星系以后我们就再也见不到你们了。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你知道。云星笃定道。
　　——你有情绪，我能感觉到。
　　你也有情绪，我们都有情绪，我们也都有尊敬和爱的人。
　　——你们并不相同，你没有让我厌恶惧怕的精神压力，我感觉出来了。或许是我唐突了。
　　似人抬手制止了同族的撞门动作，它冲着云星踮脚做了个奇怪的动作，云星根据它的感情里理解出了抱歉，她猜测这个动作可能是在道歉，于是她有样学样，用似人的文化也回敬了个抱歉。
　　不管怎样，人类也曾伤害过这群似人。
　　楚天狼紧绷的神经在云星长舒一口气时缓缓放松下来：“可以了？”
　　云星点点头，看着门外的似人慢慢离开，只剩下阿哼哩站立在那，像是还有话没说完。
　　——是我被仇恨冲昏了头脑，你没有恶意，我现在感受到了。我相信你的话，我们不会阻碍你的动作，但你们也不许影响伤害我们一族。
　　云星冲它点点头，目送它离开，转身冲楚天狼得意地挑眉：“怎么样？我就说要信我吧？”
　　楚天狼耸耸肩：“我错了？”
　　云星满意地微笑，看向探测器：“估计张舰长他们也要来了，我们马上就可以离开了。”
　　“说起张舰长，”楚天狼顿住，“你有听见他们的联系吗？”
　　云星这才察觉出耳机已经安静许久：“没……是不是刚才的通讯被屏蔽了？”她在楚天狼的眼神里得到答案，连忙匆忙调整频道接收：“快点重新联系，要是张舰长过来发现有似人存在又联系不到我们，那情况可能会变得糟糕。”
　　楚天狼调试设备：“喂？喂？”
　　耳机那边终于出现了回话，但被滋滋啦啦的杂音断成难以听清的样子：“……天……在……你们……怎么……了？”
　　云星听见回话，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只重复大喊：“不要伤害任何Ｄ星的生物！我们没事！不要伤害任何Ｄ星的生物！”
　　杂音太大，刺的人耳膜发痛。云星忍了半天也没听清张默的话，看了两眼研究所的大门，咬咬牙，问楚天狼：“你在这里待着确保仪器没事，我去找一下张默舰长。”
　　“不行，”楚天狼想都不想直接拒绝，“要么我去，要么一起。”
　　云星瞪他：“你怎么回事？你去就行我去就不行？”
　　“那就一起，”楚天狼不甘示弱地瞪回去，“安全第一任务第二你不懂吗？”
　　云星噎住，看着天顺气，突然被研究所棚顶的设计缠住目光：“……那上头，是能直接出去吗？”
　　楚天狼愣了一下，也抬头看：“……嗯？是吧。”
　　“抓着我，”云星已经调出抓勾枪对准了棚顶，她直勾勾地盯着楚天狼并向他伸出手，“过来，咱俩一起上去。”
　　楚天狼条件反射地握住云星的手，被一使劲拉近才回神，抬手抓住抓勾枪的绳子，紧紧搂着云星，和她一起离地上升。
　　天坑被乱七八糟缠绕的藤蔓封印住，等云星推开研究所的天窗才发现头顶有多么厚的一层藤蔓。她沉沉叹了口气，胳膊拉着落下来的一根藤蔓一使劲，从天窗口飞出到了研究所最高处。即使这样，她距离藤蔓层还是有些距离，她踮脚也够不到。
　　楚天狼在她身后站直身子，伸手抱住她的腰，将她抱起来：“够得到吗？”
　　云星吓了一跳，伸手攥住那一层藤蔓网，后知后觉开始害羞：“能！能，你撒手……”
　　“什么撒手？云星？你们在哪儿？”张默的声音突然清晰地砸进两人的耳朵里，吓了云星一跳，差一点就真的撒开手摔下去。
　　“我们在研究所，”云星一个引体向上让自己挂在藤蔓网上，精神操作把所在定位发给了张默，“我俩都没事，不要伤害任何一个Ｄ星上的生物！”
　　“收到，”张默按照定位飞去，“Ｄ星有生物能伤人吗？”
　　“有，”楚天狼截过话头，“但他们不会伤害我们。”
　　张默眯起眼睛：“有智慧体？新新闻啊。我到天坑上方了，能看见放下的那根绳子吗？”
　　南河号接到人后并未立刻出发，离开Ｄ星。它停在天坑正上方，打捞力场拨开藤蔓网最稀疏的部分，留出一个可供探测器飞出的洞。
　　云星在南河号后排座位上不自然地动弹两下，才凑到楚天狼身边看他调整探测器设置。她从来没坐过南河号的这个座位，在这里别扭至极，靠近熟悉的楚天狼才舒服了一些。
　　楚天狼调整了探测器发射路线，模拟无误后抬头看向主驾驶位的张默：“可以了。”
　　张默于是按照楚天狼之前说的那样，驾驶南河号往一旁飞去，在探测器被正式发射出来后才跟着它上飞，直到离开Ｄ星。她往前推了下操作器，让南河号平飞：“你们碰上的智慧体是似人？”
　　云星点头：“是。”
　　“历史文献里没记录，官方也没说过，”张默皱起眉头，“你怎么知道的？”
　　“呃……”云星卡壳了，她还没跟张默说过日记的事。她和楚天狼快速交换了眼神，楚天狼张口替她回答：“说来话长，但是那些似人和参宿号接触过，为什么官方没记录下来啊？”
　　张默意味深长地停顿几秒才回答：“或许是因为怕这一发现的公布会造成不必要的麻烦，于是就不公布了吧。”
　　“不必要的麻烦？”
　　“外交啊文化啊，弄不好可能会出现冲突和战争。既然Ｄ星不是人类的新家，那就在物资人口不占优势的前提下避免这些麻烦，”张默回答着，南河号也进入了护卫舰，“行了，两位，下去吧。我还有些工作得去做，停飞船的任务就交给云星你来吧。”
　　云星眼睁睁地看着张默利落地跳出飞船，那句“什么任务”堵在舌根堵得她打了个嗝。
　　楚天狼看了她一眼：“傻了？”
　　“没，”云星爬到驾驶位上，把南河号停好，回头跟盯着电子屏探测参宿Ⅴ的楚天狼聊天，“哎你说舰长去弄什么任务了？”
　　“八成跟似人相关，”楚天狼抬眼看了眼云星就继续低头探测，“现在新星际物资富裕人口有优势，开展外交绝对没问题。”
　　“那怎么行？”云星急了，“我都说了不打扰人家了。不行不行，我得找舰长说说去……”
　　“坐下，”楚天狼一把把云星扥回来，对她这个急性子无奈至极，“跑什么？你直接打个电话联系一下不就完事了，非得跑过去面对面说啊。”
　　“万一新星际真决定来搞外交怎么办啊？”云星嘟囔着坐回驾驶位。
　　“参宿号以前和似人关系好吗？”楚天狼问她，“在日记里？”
　　“好啊，”云星又想起刚才和阿哼哩的争吵，“真是无语了刚才那个阿哼哩真是信口胡说。”
　　“你趁现在再看看日记呗，顺便给我讲一下。”楚天狼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说道。
　　“日记不在我手里啊，在生活舱，”云星站起来，“咱俩一块去拿呗，正好我饿了。”
　　楚天狼快速点了两下电子屏，才边站起来边关闭电子屏：“走吧。你中午菜单是什么？”
　　“有巧克力还有意面，”云星来了精神，“我给你讲讲之前我听到的日记内容吧，我跟你说，剧情真的跌宕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