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间》麒麟傻狗子

3、chapter3 元首会议

　　顾稚看着眼前停机坪上的云间战机突然有些感慨。飞机上的云间城的图像与记忆中的图像重合，心脏怦怦跳动着，十年来她第一次有了这种感觉——
　　一种期待、思念夹杂着些许抱怨的紧张。
　　周清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拒绝向顾稚提供艾丽斯的详细情况，顾稚只有在当艾丽斯出现在新闻里的时候才能得知她的近况。得知她父亲的去世，得知她接替父亲成为保守派领袖……
　　时间带走了许多，带走了顾稚的稚嫩与弱小，带走了她对云间的畏惧，可是她总觉得时间带不走艾丽斯身上的任何东西，带不走她的美貌、强大、温柔和善良。于是她拼命努力，学习，加入护卫队，防御部，一步一步向最顶端走去。只为了离她近一些，再近一些。
　　可是此时此刻，当云间的战机停在她的面前的时候，她竟生出了一丝的不真实感。再过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她就能见到艾丽斯了，顾稚不禁伸手挠了挠自己剪得极短的头发，也不知道艾丽斯还记不记得她……
　　地面代表陆续登机了，顾稚是最后一个，她走到机舱门口然后停了下来。
　　他们所处的位置是站长办公楼的楼顶，和她第一天到这的地方一样。这是救济站总站最高的一栋楼，从这里可以俯瞰到整座城市，排列得密密麻麻的楼房，纷乱的人群，这里是地面，一个被人认为是低等而肮脏的地方。
　　顾稚冷笑了一声，转身进入机舱。
　　既然她来了，就不会安安分分地走。

　　咚咚两声敲在金属门上。
　　“进来。”
　　朴理打开门，看见艾丽斯已经换好了出席元首会议的礼服，坐在床上，靠着床柱闭目养神。朴理进来的时候她也只是半睁了下眼睛看了眼来人，就重新阖上了眼。
　　“诺文元首，会议快开始了。”朴理在床旁拿起一个手杖，递到艾丽斯的面前。
　　“我知道啦……”艾丽斯的嘴角牵起一个有点勉强的笑容。一只手撑住手杖慢慢起身，长发
　　从肩上散下遮住了她的脸，一张苍白的脸。
　　朴理趁艾丽斯借力起身的时候靠近了点，在她耳边说道：“今年云间派了总站长的义女顾稚来。”
　　“哦？是吗……”艾丽斯伸手把散落下来的头发别在耳后，注视着房门的位置，轻笑了一声
　　道：“来的真不是时候啊……”
　　朴理也顺着她的视线往门口瞥了一眼，看见一个仆人一样的人正端着什么站在门口。他抿了抿嘴，帮艾丽斯调整了一下披风的位置，不再说话了。
　　艾丽斯抬手挥退了朴理，一步步地往门口走去。走到那人面前停下，看了一眼杯子里透明的液体，拿起，一饮而尽。然后又迈着和之前一样缓慢的步伐向主会场走去。
　　“劳各位费心这么照顾我。”她冲着前方空无一人的走廊不轻不重地说了这么一句。
　　十年前，她作为云间代表视察地面，再一次飞行中偶然发现猎人活动的痕迹，便追寻着这些痕迹救了顾稚。但她没法在地面久留，埃尔法诺文，也就是艾丽斯的父亲，当时云间诺文区的元首，病重，参加完元首会议，当时就不太好了。送顾稚去总站的时候，艾丽斯收到一条紧急调回令，赶上了见父亲最后一面。
　　弥留之际，埃尔法给艾丽斯讲了个故事。一个改变了人类命运的故事。
　　在科技极为发达的现代，由于高安全性，人造子宫成为了绝大多数人孕育后代的方式，而艾丽斯的母亲雪莉坚持亲自孕育这个可爱的孩子。埃尔法虽然也有过反对，最终却也败在了妻子的坚持下。
　　“我在母亲巨大的痛苦中诞生，所以她就会教导我生命的可贵，教导我永远永远不要轻视生命，教导我爱并不是无偿的，而是需要牺牲的。”她抱住埃尔法的脑袋，揉了揉丈夫那撮桀骜不驯翘起的头发，“我怕……我没法做这样的妈妈，我不怕痛，但是我不经受过这样的痛苦，我教不好我们的孩子。”
　　当时正值方舟计划进行得如火如荼，最后的投票权落在了埃尔法手中。
　　永恒岛公司一票支持，方圆公司一票反对。一向主张平等的诺文公司本无意投出支持票，可是素日的主张敌不过人们的恐惧和怀疑，在诺文公司周围的示威和游行活动愈发频繁，就在此时，意外发生了。
　　雪莉临分娩时遭到了劫持，威胁诺文公司投出支持票，但由于其中一位绑匪的“走火”，雪莉因失血过多而死亡，艾丽斯却被救了下来。
　　这样显而易见的阴谋，谁都看的破，可是被丧妻之痛蒙蔽双眼的埃尔法诺文看不清。
　　于是云间升空，地面陷落。
　　激进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控制了局面，等到埃尔法反应过来，一切都已太晚，内疚感和痛苦耗尽了他的生命。他一生致力于修复人类间的平等关系，现在，这个任务传到了艾丽斯诺文的手上。
　　可以说一向心向地面的艾丽斯比之其父有过而无不及，但是这样的行为却冒犯到了诺文区方舟计划大部分的受益人，为了防止专断的再次发生而由埃尔法亲手建立的诺文区行政委员会成为了指向艾丽斯的利剑。
　　前进，带着你的地面朋友一起去死；后退，上交手里所有权利，诺文区委员会永远保持中立态度。

　　十年了，艾丽斯小心地把胸前的吊坠捏在手心，那里面保存着一滴属于她母亲的血。
　　她想，一晃十年了，多快啊。她感受到自己身体力量与生气的复苏，于是她挺直了先前略微有些弯曲的背脊。前方是聚光灯打满的会议厅。主持人正在对她做隆重的介绍。
　　诺文区元首，保守派代表人物，平等主义者……
　　她自嘲一笑，平等主义者？她配吗？
　　艾丽斯往前走去，微微偏头以适应过强的灯光，她瞥见台阶下不远的地方站着一个英气十足的女孩，穿着一身乌黑的军装，正朝着她很甜地笑。
　　一瞬间，艾丽斯有些愣怔，记忆中娇小可爱的身影和眼前的人重合，带来一种时境变迁的沧桑感。她在不禁在内心感慨，都长这么大了啊。她抬起头，迎着灯光，双手交叠在权杖上，冲着下方的人群微笑点头，诺文区的代表们适时发出了一阵欢呼。然后她小幅度地偏过头，对着注视着她的顾稚眨了下眼。
　　好久不见啊，小可爱。
　　接收到信号的死忠粉顾稚代表强忍着想要尖叫的冲动，克制地点了点头表示回应，然后转头不再看着艾丽斯。
　　艾丽斯暗笑，一只手又习惯性地撩了下头发，心想，果然还是长大了啊……
　　顾稚余光瞥见艾丽斯的小动作，一个带着爱心的小箭“咻”地射在她的心上。她不自然地清了清喉咙，再不去看艾丽斯。偶像在线撩人掰弯粉丝可以举报吗？

　　为了表示地面对云间的尊敬，元首会议一开始是会要求地面代表上前向三位代表敬礼。当艾丽斯站定，主持人便发出了指令。
　　顾稚站在原地做了个深呼吸往前走去。青岛中雄和艾丽斯都没有在看她，倒是站在中间的方其注视着她一步步走近，眉头紧锁，给顾稚一种极为奇怪的感觉。
　　顾稚走到青岛中雄面前，右手放在心脏的位置，对着青岛中雄弯了弯腰，青岛中雄以点头回复，一脸漫不经心。接着顾稚走到方其的前方做了同样的动作，方其没有回应，只是一个劲地盯着顾稚看，她没有什么表示，步伐不停走向艾丽斯。
　　艾丽斯看着她脸上灿烂的笑容，心中突然感到一阵不安。
　　小可爱这是要干嘛？
　　顾稚走到艾丽斯身前一步的位置，冲她挑了挑眉，在艾丽斯疑惑的目光中缓缓跪了下来，她举起艾丽斯的一只手，抬头看着她询问：“可以吗？”
　　艾丽斯先是一惊，然后心理素质极强地反应了过来且毫无包袱地接受了，她笑道：“当然。”谁叫你是小可爱呢？
　　顾稚的唇和艾丽斯的手背一触即离。温热的感觉从手背一路传到心间。
　　所有的闪光灯在一瞬的停顿过后以一种无法反抗的姿态反扑回来。
　　顾稚松开了艾丽斯的手，迅速起身，将大部分的灯光阻隔在身后。
　　直到这时艾丽斯似乎才反应过来眼前这个人已经不是当初她遇见的弱小的需要人保护的小姑娘了。长期的军旅生活磨灭了她的稚气，为了方便剪的短发和整洁的军装衬得她英气十足，散发着一股令人无法忽视的特别的魅力。
　　“艾丽斯，好久不见。”
　　她听见顾稚这么说，用一个只有她能听见的声音。
　　会场陷入了一阵骚动，很是吵闹，艾丽斯却觉得这一瞬是这十年来再安静的瞬间了，她抬头看着顾稚，看着她的眉，她的眼，她带着笑意的嘴角，有些泛红的脸颊。
　　大概是药物带来的副作用，让艾丽斯的双手有些发颤。她想，也许她一直在等，等顾稚喊一声她的名字。

　　赋予她的所有的努力、奋斗和抗争以清晰有形的意义。

作者有话说

　　奸情默默发酵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