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间》麒麟傻狗子

4、chapter4 元首会议2

　　在一片喧闹中主持人勉强控制了局面，邀请四位代表就坐。
　　顾稚走回了地面代表的位置，等待会议的正式开始。
　　元首会议分为三个阶段分三天进行，成绩报告，提案以及最后的审议环节。成绩报告和提案内容其实已经提前分发到各方代表手上，会议只不过是走个形式而已，最后的审议环节才是最为重要的。特别是对于没有投票权的地面来说，云间一个简单决定很可能会导致地面生存状况的改变，这是关乎地面居民生死存亡的一环，在拿到提案内容的那一刻起，地面代表们就开始马不停蹄地讨论以寻求最佳的解决方案。
　　顾稚坐在位子上闭了闭眼，把所有的杂念先搁置在一边，她今年作为代表出征元首会议，肩上担着巨大的压力，容不得她有一时半会的走神。
　　更遑论，今年的状况尤为棘手——
　　永恒岛代表提议，地面低质人口的众多造成了巨大的资源浪费，即使是无人区的设置与清理措施也没能很有效地改变这样的状况，所以我们提议，对地面居民采取奴隶征取工作，将低质人力进行充分有效的利用。
　　简单来说，也就是提议对地面采取奴隶制统治。
　　这一提议无疑对云间人有极大的好处，但是对于地面来说可以算是最坏的局面了。
　　诺文区常年来享受着云间的优惠政策，对激进派的所有行动不置一词，始终保持近乎透明的中立态度，而方圆区最近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竟是由原本的中立派向激进派靠拢，两派平衡的局面已经被打破，这一提案不被通过的几率几乎为零。地面派出的所有人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一个解决的策略，最后也只能把这最后一注压在诺文区的身上。
　　顾稚向诺文区示衷的行为并非临时起意，排除顾稚那一丝微不足道的私心，其实大部分原因还是为了获取诺文区的支持。而艾丽斯也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才没有干预顾稚的行动，这大概是艾丽斯目前唯一能为她和地面人做的事了。。

　　被提前剧透过的会议无疑是无聊的。
　　即使顾稚以最饱满的精神与形象展示了地面的发展与进步，也无法改变台下坐着的所有云间人脸上淡漠蔑视的表情。手里的材料都快被揉烂了，脸上的笑容也不敢改变分毫。
　　她看着地面代表们着急绝望的神情，小时候那种对云间恨入骨髓的感觉又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他们都这么低声下气了，还不够吗？
　　当主持人宣布本场会议结束之后，所有人都呈现处一种从无聊中解放的欢愉，只有地面代表们所在的上空笼罩这一层乌云。
　　顾稚极为看不惯他们这副死气沉沉的样子，和边上的随行人员说了一声就转身离开了。那人还没来的及反应，顾稚就已经消失在退场的人海中了。
　　本来在如此拥挤的人群中顾稚是没法跑那么快的。要不是云间人对她像对洪水猛兽一般避之不及，顾稚也不会如此轻易地脱身而出。她看见周围人一脸惊悚的表情无所谓地耸耸肩，然后很礼貌地请他们让一下自己，不管心里怎么讨厌，至少表面功夫还是要做足的。
　　就这样她一路沿着艾丽斯退场的路线往前，追上了被保镖保护在最前面的艾丽斯。顾稚心中一喜刚想冲上去喊她，就被安保人员拦住了。
　　“顾稚代表请回。”
　　艾丽斯已经走到走廊尽头，眼看就要消失在视线里，顾稚一把推开身边的保安，喊道：“艾丽斯代表！”
　　艾丽斯听到后面传来呼唤便想转过头去看，她有些着急，因为她感受到自己的呼吸渐渐沉重了起来，也就意味着她能维持较为精神的状态的时间不多了。旁边一只手突然伸出阻止了她向后转去的动作，艾丽斯所剩的力气本就不多了，再被这样大力拉扯了一下，当时重心不稳倒了下去。
　　原本还有些吵闹的走廊里霎时寂静无声。所有人都以一种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艾丽斯和她身边的那个随从。
　　顾稚睁大了眼，愣在那里，连推搡保安的手都停住了。
　　艾丽斯的长披风铺开在地上，她的一只手撑着地，另一只手高举仍放在权杖的顶端，她的头发披散开来，将脸遮住。没人看得见她的表情。
　　艾丽斯深深吸气又深深吐气，想要恢复一点力气，深呼吸在岑寂的走廊里化为一声重重的叹息。她身边那人终于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发出了一声惊呼，打破了这一仿佛停滞的寂静。
　　她抬手阻止了那人蹲下来扶她的动作，自己慢慢站了起来。她把头发理好，发出一声轻笑，没有对众人多做解释只是道：“你退下吧，让顾稚代表过来。”
　　那人下意识想反对，艾丽斯突然抬头看向他，一双温柔的眸子顿时凌厉了起来。那人只好把想说的话吞进嘴里，示意保安放人。
　　顾稚甩开拦着她的保安，整理了下衣服才抬步向艾丽斯走去。艾丽斯知道她跟来了，也就转身率先拐了弯消失在众人眼中。顾稚这才快步追上去，和艾丽斯并肩，一只手托起她的手臂，另一只手放在艾丽斯的腰后撑着。
　　艾丽斯被突然冲过来的顾稚吓了一跳。她笑了两声，一只手去推顾稚扶住她的手：“没事，就是一下没站稳。”
　　顾稚没有回话，坚定地抓住了艾丽斯抗拒的手。
　　艾丽斯微微挣了挣没有成功。她疑惑地看向顾稚，一下撞入那人担忧的眸子里。
　　顾稚的嘴角抿成一条直线，眉头紧锁，摆明一副不相信她的样子。
　　艾丽斯敛了视线，手上重重握了一下顾稚，然后摇了摇头。顾稚深深吐出一口气，双手放开展开在胸前，直到对着两人的监控镜头转向其他地方，两人这才向前走去。

　　“周清还好吗，好些年没见他了。”
　　“不好。”顾稚瞥了一眼走在她半步以前的艾丽斯，语气中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怨怼，“没几年好活了。”
　　艾丽斯突然停住了。
　　“什么？”
　　顾稚有些奇怪，跟着停了下来：“你不知道吗？新闻里都……”
　　等等……
　　顾稚突然转身向后看去，从拐弯处开始像有个结界一般把所有的人和声音拦在了外面。艾丽斯伸手把顾稚捞回来。
　　周清的感慨，艾丽斯的体弱，无处不在的监控，保安，随行人员，落后的消息渠道……她猛地看向艾丽斯，垂下的头发遮住了她的脸，叫她看不真切。
　　是这样吗？是她想的这样吗？
　　她装作轻松平常的样子接着往前走，开玩笑般地说道：“果然还是周清长得太对不起大众了吗，直教代表一点都不惦记他。”
　　艾丽斯见她理解了她的意思便顺着她的话头说下去：“可不是嘛。看来时候去看看老友了，就是工作太多总抽不开身啊。”
　　艾丽斯话里有话，顾稚突然感到一阵恶寒，手开始不住发抖。
　　“代表这么忙，多久没休假了啊。”
　　艾丽斯脚步不停，权杖柱在地上的声音，一下比一下沉重。
　　“十年啦……”
　　顾稚愣住了，这十年，她都……
　　她看着艾丽斯有些弯曲的背，沉重的步伐，她想，那个人以前是那么意气风发的样子，然而这十年来，她都一直……一直以这样被监视，被控制的状态下活着的嘛？
　　眼泪不争气地顺着脸颊流下，她抬手去擦，却发现自己无法控制地开始呜咽起来。艾丽斯觉得有些不对就转身去看她。
　　那个看上去已经长大了的人，突然就这么像个孩子一样，突然就像十年前一样在自己面前不住地哭，她走近了些，把手缩进衣袖里，想要像十年前一样帮她擦眼泪，却被顾稚一把抱住。
　　她听见顾稚强健有力的心跳，她感到肩上的衣服突然有一片湿润了起来。她终于放弃般地把头靠在顾稚胸前，一只手环着轻轻拍着顾稚的背。

　　去他的委员会，我又把小可爱惹哭了！
　　去他的委员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