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间》麒麟傻狗子

2、chapter2 救济站

　　飞机已经进入了平稳飞行的状态，艾丽斯悄悄往后看了一眼。
　　被她从猎人手里救下来的小姑娘此时正坐在位子上，头歪在一边好像是睡着了。顾稚的脸上有点脏，泪水和灰尘混合后干涸的印记留在了脸上，黑色的长发垂在肩头，两只小手拉着安全带，可爱得像一个小天使。
　　艾丽斯乐颠颠地看了一会，心中感概这才是小姑娘该有的样子啊，困了打盹，醒了玩耍，而不是心惊胆战，躲躲藏藏。她叹了一口气，低下头看着自己胸口红色的水晶吊坠，用指腹摩擦了两下。
　　也不知道，那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一阵饭菜的香味把熟睡的小朋友叫醒了。顾稚迷茫地眯着眼看了看周围，最后在机尾的位置找到了艾丽斯的身影，她把披肩拿了下来，换上了一个香槟色的围裙。艾丽斯发现顾稚在找她，便朝着她笑着道：“饿了吧，吃点东西。”
　　顾稚看艾丽斯手里端着一个白瓷盘，里面盛着什么，走到了她旁边帮她解开安全带，拿出一块毛巾帮顾稚擦了脸。然后变魔术一样变出一块小方巾塞进顾稚的衣领里，又帮她打开小桌板，把盘子放在顾稚面前。
　　“碳烤肉排，我的拿手好菜。”艾丽斯在顾稚旁边的位置上坐下来，一只手撑着头看着。
　　顾稚先是很乖顺地道谢，然后小口地吃了起来。

　　她为什么一直看着我，顾稚瞥见艾丽斯一直用一种灼灼的目光看着自己，有些尴尬。
　　“好吃吗？”艾丽斯见顾稚埋头苦吃一副不准备搭理她的样子，只好自己开口问。
　　原来是这样，今年刚满十岁的顾稚小朋友这才恍然大悟这二十岁的大朋友艾丽斯心中的小九九，然后转过头去，用同样灼灼而真挚的目光看着艾丽斯然后回答她：“嗯，很好吃。”
　　艾丽斯被顾稚认真的模样逗笑了，情不自禁伸出手拍了拍顾稚的头，：“慢慢吃，我去给你倒杯水。”
　　顾稚看着艾丽斯的笑颜发起了呆，直到艾丽斯离开了才回过神来。
　　她想，这个人，怎么这么好看——她看着眼前的饭菜——还那么温柔。

　　当艾丽斯端着一杯温水回来的时候，顾稚已经吃完了，好像还恰好了时间似的打了个饱嗝。
　　艾丽斯把水递给她，然后在她旁边坐下，打开通讯设备开始工作。
　　顾稚知道飞机在飞行，却不知道自己要去往哪里。她于是拉拉艾丽斯的袖子，小心地发问：“我们……现在要去哪里啊？”
　　一条消息正好显示在屏幕上，艾丽斯的表情不知怎的有些黯然，她看着小心翼翼的顾稚的脸，无声叹气。
　　“救济站总站。”她带着小姑娘站了起来，走到机舱稍前的位置，把不远处的一个圆形城镇指给她看：“总站站长是我的朋友……”
　　救济站总站在夕阳的笼罩下披上了一层橙色的柔和的外衣，伴随着浅蓝色防御罩的光，一切都是那么令人心醉。高耸的城墙以内是密密麻麻的水泥楼，在黄昏将近的时候渐渐点起了灯火，普通人生命就这样在这样零星的灯火中闪耀着。
　　艾丽斯牵起了顾稚的小手，没有说话。
　　去哪？她自然是想带这个小可爱去云间的。可是一来小可爱估计不会愿意，二来……她看向挂在一边的披风。
　　二来，自己在云间尚且自顾不暇，又何谈照顾她呢？
　　顾稚小跑了几步冲到最前面，看着眼前壮丽的景象，不禁发出一阵感叹的声音。艾丽斯有些眷恋地屈起了手指，又缓缓放开。
　　也许地面才是她目前最好的选择吧。
　　“地面总站站长办公室发来通话请求。”
　　“接通。”
　　“艾丽斯我的亲爱的，你怎么又来了？”通话接通后对面传来一声无奈的叹息。
　　艾丽斯听到好友这副无可奈何的语气，忍不住笑了出来：“对啊，周清我的亲爱的你不欢迎我吗？
　　另一边的周清听到这话翻着白眼叹了口气，阴阳怪气地说道：“艾丽斯代表大人，小的哪敢啊！”
　　艾丽斯对周清这样的态度一向没有办法，只得摇了摇头切入正题：“我带了份‘礼物’给你，帮我找个偏僻一点的停机坪，过来接我下。”
　　别人未必知道这礼物指的是什么，周清确实清楚得很。他神色一凌，略思索了会吩咐防御处的人道：“一会艾丽斯代表来了，引导她到01停机坪，我亲自接见。”
　　“是！“
　　顾稚于是看见淡蓝色的防雨罩上开出了一个口子，隐约的红光顺着那口子延伸到一栋很高的建筑上去。
　　“辛苦你了周清。”
　　周清发出了一声意味不明的笑，没有回答只是说：“你来吧。”
　　艾丽斯又走到最前面的驾驶位旁，看着趴在前面看风景的顾稚问道：“你想要坐副驾驶位吗？”
　　顾稚兴奋地点了点头。于是艾丽斯便引她坐下，帮她系好安全带，又顺手揉了一把小姑娘的头，然后慢慢地靠了过去，把脸贴在顾稚的头发上，克制地靠了靠，然后把她放开。
　　顾稚有点迷茫，不知怎的心中升起一丝不安。
　　艾丽斯的战机在引导下稳稳地停在了站长办公楼的最上方。周清已经在那里等她了。
　　周清看见艾丽斯拉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小朋友走了下来，眉头一皱，吩咐身边的人过去接走顾稚，然后走上前去询问艾丽斯：“一个小孩？”
　　“嗯。”
　　“她父母呢？”
　　艾丽斯垂下眼眸，没有回答。
　　周清哼了一声，撇开视线摇了摇头，转身就走：“造孽啊……”
　　艾丽斯站在原地没有移动，只是冲着周清喊道：“你照顾好她！”
　　顾稚觉得事情不太对，在一旁挣扎了起来。周清走过去一把把她抱起来，不管顾稚如何拳打脚踢都没有松手。顾稚努力地把头转向艾丽斯，喊道：“艾丽斯！“
　　艾丽斯没有回话，冲她挥了挥手，脸上挂着和去救她时一模一样的用来安慰人的微笑。
　　顾稚突然有点讨厌那样的笑容，让她那么难过。
　　泪水模糊了双眼，她喊道：“艾丽斯……”

　　“艾丽斯！”
　　顾稚猛地惊醒，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她迷糊了一会，然后低下头揉了揉脸，把一边闹个不停的闹钟拍掉，起身换衣服。
　　她已经好久没有做过这个梦了。艾丽斯已经走了整整十年了，只有在刚来总站的那段时间她才总是半夜从这个梦中惊醒，直到有次工作到半夜的周清发现顾稚房间里的灯还开着，于是周清那些天一直陪着顾稚到半夜，确定她不会做恶梦了才回房睡觉。
　　周清对顾稚很好，犹如亲生。但是最令人无奈的是每次周清逗她，问顾稚最喜欢谁，顾稚总是坚定地说：“艾丽斯！”这可让周清大受打击，自己辛辛苦苦养大的女儿，竟然在一开始就被那个好皮相的讨厌鬼艾丽斯骗了去，而且连他说一句艾丽斯的坏话都不行。于是周清总是在心中咆哮，你的美人英雄艾丽斯根本就没那么完美好不好！
　　让我们一起为这个身体强壮却颜值质朴的老好人周清默哀。

　　顾稚摇摇晃晃地洗漱完毕，同往常一样穿上了护卫队的制服。电视里循环播放元首会议的新闻已经循环了三天了，可是地面还没有提供参会人物。顾稚曾问过周清，周清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转移了话题。
　　她不明白周清这样做的目的，一般来说，地面总是会派总站长去参加，以表对云间的尊重，可是这次周清却好像没有出席的意思。
　　顾稚收拾好自己，准备出门时，周清打来了电话，说是要她去站长办公楼开会。顾稚皱了皱眉，习惯性地问道：“怎么了吗？”
　　“……没什么，你来就是了。”
　　周清的语气很奇怪，这让顾稚有些不理解。她骑着护卫队的巡查车很快赶到了，会议室的门半开着，她站在门口停顿了下，略一思索，瘪了瘪嘴还是敲了门喊：“报告。”
　　“请进。”
　　推门进去，顾稚被吓了一跳。会议室里坐满了人，所有的分站长都到齐了，他们齐刷刷看了过来，这让顾稚一时有些尴尬。她看着周清挑了挑眉，对着在场的众位点点头就算打过了招呼，
　　然后径直走向周清一边的位置坐了下来。
　　周清向众位介绍道：“诸位，这是地面防御部部长，护卫队总司令……”他停顿了下，会场
　　没有一点声音，众人似乎都在等周清说完，于是周清便接着说道：“也是此次出席十年一次的元首会议的地面代表，顾稚。”
　　满座哗然。
　　顾稚虽是脸色不变，心中的疑问却一个接一个地冒了出来，埋怨周清的不着调。
　　她去参加？那周清呢？为什么不提前和她通个气呢……
　　周清对着话筒大喊了一声安静，他瞪着眼睛看过在座的每一个人：“这个决定是地面事务委员会的人做的，在座的各位如有异议请向委员会通报，此次会议的主要内容是地面近十年状况分析与总结报告请各位做好准备。”
　　大概每个人在听到这番话后都会在心里翻上一个大大的白眼，明天就开会了，现在提意见还有用吗？
　　顾稚没有说话，乖乖坐在一边听了两个小时的无聊的报告，最后意料之中地被周清喊着留下。
　　周清看着顾稚一脸无语的模样，不自然地咳嗽了两声才缓缓说道：“这个决定呢……”
　　顾稚啧了一声无情打断了他：“你不用和我讲那些屁话，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吗，委员会的决定等于你的决定，说吧为什么？”
　　嘶，到底是谁把这个小朋友教的这么没大没小的？周清自顾自地生气了一下，叹了口气先把这事放在一边，然后装作很自然的样子把手放在桌上划了几下，看着远处会议室的门，没有说其他的，只是有意无意地感慨道：“没什么，只是我老了啊……”
　　顾稚盯着他的手，看清了他写的东西，瞳孔微震。
　　她皱着眉，猛得抬头看向周清。

　　桌面上留了一个浅浅的印记，写着——
　　艾丽斯。

作者有话说

　　_(:зゝ∠)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