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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风满西楼 ...

  •   她余光看见流珠的眼神向这边扫了扫,依然笑道:“你去吧,朴小姐我自然会招待周到。”
      金承渝极为风雅地冲她二人点头作别,拂袖离开,似乎此事行得光明磊落,坦荡得让池赫拉产生是自己多心的错觉。
      “不打扰了,”她按下心中的怪异,“今日前来本就仓促,下次咱们约个时间好好相处。“
      流珠微微讶然,随即答应道:“也好,下次也让我先准备准备。”
      “行,过段时间‘桃夭’就出新款了,我第一个过来告诉你。”
      “你可当心吧,李小姐那个心性要是没争到前面,说不定又要找你麻烦呢。”流珠半开玩笑道,池赫拉也不多言,打了招呼就回去了。
      一路上,池赫拉总觉得三王子此时约金承渝打马球一事不太对劲。
      要说这样公开翘人墙角,极容易落人话柄,三王子和他那个神明太后刘氏老妈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这种“我就是要争一把”的坦坦荡荡反而令人无话可说。
      池赫拉不由想起一句俗语,“高擎烛台灯下黑”,野心家的每步棋都有他的深意,越是招摇,则风雨来时越是安全。
      不知道三王子一家又在谋划什么............
      如果不是开了剧透金手指,也许她也不会从一开始就提防王子几个中心术不正的人,神明太后作为全剧大反派更是能不接触就不接触,可是山雨欲来风满楼,朴守卿如今据守在京都,大王的隐疾似乎也愈加严重,朝堂明面上风平浪静的表象下,是王子大臣、后宫前朝结党营私的乱象。
      唉,她可是记得朴顺德和王银在原剧里的下场。
      一想到王银,池赫拉的思绪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散开来,索性转头向王宫驶去。
      这段时日朴大将军一直陪在大王左右,顺带卸甲而贾的“朴老板”进出王宫也还算畅通,得知大王和几位王子正预备家宴,池赫拉便去茶美院吴尚宫处找解树,哪知解树也被派去备宴,只好一个人去到校练场,看望一下许久未见面的老父亲。
      到了校练场只见看台上站了里三层外三层,密密麻麻正围着马场观望,看台前朴将军依旧面无表情地站在视线最好的中央,便拨开人群挤到了他身边。
      熟悉的将士看见她,还是习惯性地叫她“少将军”,池赫拉不好反驳,只好一一点头应下。
      等到了看台前她才突然想起,金承渝今日和三王子约了打马球,这马场里活动的正是他们。
      好嘛,看看自己什么运气。
      马场里是近十匹骏马踏步等待,三王子和金承渝各领着一支骑手分立与两侧,煞是威武。一声震破耳膜的鼓鸣声后,球被三王子一击打得飞起,骏马身上装饰着红色牛毛缨不断飞舞,这番场面倒是让池赫拉开了开眼。 金承渝看见三王子如此凌厉的攻势,依然一副如浴春风的样子,摸了摸手中的黄金马笼头和缰绳,霎时间攒射出去,用无法想象的角度侧着身子转动臂膀,身子已低到了马肚子以下,如同闪电一样极速,马球“砰”的一声应手飞出,博得周围观众一片欢呼声。
      三王子也不恼,一声指令策马逼至金承渝近处,俯下身子的瞬间,以极为险要的姿势仰面击球,要不古人说马球比骑马射箭、左右开弓还难,纵使池赫拉再不待见三王子,也不免为他刚刚一席操作叹服。
      金承渝挂着万年不变的风度笑脸,漫不经心地纵马上前,似乎并不急于攻门,一来一回竟已让王尧连入短门三球。
      “三王子好骑术,只剩一筹未入,看来今日输赢已定。”
      王尧额头出了层薄汗,看着金承渝悠哉的模样冷笑一声,“金学士今日是怎么了,听闻金学士学识和骑射无一不精,是本王子不够激起你的胜欲吗?”
      “哪敢,臣已竭力迎战,三王子承让了。”
      池赫拉看两人这一来一往颇有些意思,哪知下一秒金承渝突然反肘一杆猛击,马球以极其刁钻的弧线从他所骑的马腹下穿过,几乎是擦过三王子的耳尖飞过。三王子脸色骤变,还没来得及发怒,只见马球继续以惊人的速度向看台中央急驰而去!
      池赫拉一瞬间竟呆住了,视线里的马球越来越大,她几乎能听见它周围带起的呼啸声。
      “啪”的一声爆响。
      朴将军身手敏捷地起身一脚,直直地将马球踢返马场。
      看台上一片惊呼。
      看着池赫拉呆若木鸡的样子,朴将军十分嫌弃地瘪了瘪嘴,“怎么才数月时间,武功就退步成这样.........”
      池赫拉不可置信地看向黄金骏马上的金承渝,如玉公子翩翩风度,一双桃花眼似有深意,偏偏嘴角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笑,望向她的眼神颇为淡然,仿佛刚刚一球不曾发生过。
      三王子也顺着他的眼神扫了眼看台,随即翻身下马,说道:“今天就到这儿吧,父王的家宴要开始了,恕不奉陪了。”
      金承渝亦随之下马,却只是远远地朝着朴将军和池赫拉颔首行了个礼,自顾自卸下身上的装备,踱步出了校练场。
      朴将军不明所以,“你俩怎么认识的?”。
      池赫拉摇摇头:“不认识,只是今天因为生意去看过他妹妹。”
      朴将军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道:“金家门风还算正气,跟这样人家多来往倒无妨。就是金裕言这个老头子有时候迂腐得很,每次上朝都要絮絮叨叨说好久,每回都要等着长篇大论............”
      池赫拉无奈地看了眼一旁同样絮叨的老父亲,头痛望天。
      “哦对了,”朴将军突然自动掐住了话头,“今天大王说,梦良院的夫人托他给你说门亲事。”
      池赫拉只觉头顶晃若一阵雷鸣。
      所以,剧情该来的还是会来吗............
      朴将军没有发现她逐渐发白的脸色,继续说道:“本来你之前那么钟意十王子,借着这个机会完婚也全了大王和梦良院夫人的一番美意,但你之前既说已不再痴情于他,一心想先置出一些产业,我就给拒了。”
      欸?
      “而且十王子那小子看着也不像个能成器的,对你也爱答不理,爹看这门亲事不成也挺好!”
      等等,等等............
      这是哪里的剧情???
      忽然感觉走向失控了怎么回事???
      朴将军见她半天没回话,一时有些摸不清她的态度:”怎么?难不成你还是想嫁给他?”
      “怎么会?!”池赫拉一口气终于喘了上来,“我就是嫁给谁也不会嫁给他!”
      开什么玩笑,会妥妥的bad ending好嘛!
      她的朴老板之路刚刚起步,她才不要莫名其妙就跟着这家伙被剧情杀呢!
      “女儿现在不急着嫁人,就是将来成亲自然也不会是十王子。十王子不喜欢我满朝皆知,女儿将来会寻一个真心对待我的夫婿的。”
      等到出宫已是傍晚,朴将军自然留在宫里驻守。
      随行的侍从闲谈说起今日的家宴上,四王子要了一个茶美院的宫女进府里,还说大王本来还想给十王子还有朴小姐指婚的,后来听说被朴将军婉拒了,也不了了之。
      池赫拉有一搭没一搭地附和几句,上道地派了些碎银给几位公公做茶水钱。
      不料轿子刚出了宫门没多久,就被一匹高大的枣红马拦住了去路。
      “金学士?”池赫拉彻底懵了,这一天到底要见几回?
      “朴掌柜,”金承渝伸手福礼,“看来我们有缘,这头一天见面,竟遇见了三回。”
      池赫拉回道:“头两回算是缘分,但这回看着可不像巧遇。金学士如有事大可大方相邀,做这话本子中的烂俗情节完全没有必要。”
      金承渝也不恼,笑着下了马,“在下知道今日马场让朴小姐受了惊吓,所以特地过来赔不是,在下已在萼香楼设了薄酒,不知朴掌柜可否赏脸?”
      萼香楼,松岳最贵的酒楼,为啥不去?
      池赫拉也不矫情,大大方方地下了轿,让晓玉跟其他随从先回府里。
      一路上金承渝都没有言语,池赫拉知道,这在谈话里是常见的博弈技巧,谁先憋不住,谁在谈话里就失了先机,所以她索性一路上跟着他悠悠地踱步,看看街市,闻闻花草香。
      房间在萼香楼的三层雅间,悬栏下是布置精美的戏台,台上身姿曼妙的舞者正和着笛乐翩翩起舞。
      池赫拉收回目光,看向对面的金承渝,他仍不言语,温温吞吞地端起酒杯酌了一口淡酒。
      过了好一会儿,他忽然笑了起来:“朴小姐好定力。”
      “过奖。”
      金承渝帮她斟满酒,再次拿起酒杯:“这杯为今天的失手赔罪,还望朴小姐不要介意。”
      “金学士妄自菲薄了,那一球算得何等的精准,怎么能是失手呢?”
      金承渝嘴角的笑终于露出几丝真意,“朴小姐聪慧。在下有一事想要向朴小姐讨教。”
      “但说无妨。”
      “朴小姐的父亲是高丽的正一品护国将军,您原是从五品的少将军,家门显赫,军功斗计,朴小姐为何会想到辞官从商,弃本从末呢?”
      池赫拉略微有些猜到他的来意,继续不动声色地说道:“高丽河晏海清,盛世不需要武将。”
      金承渝摇摇头,笑道:“朴小姐不必对在下如此提防。你我都清楚如今朝堂不久就会风云变色,朴家这颗定海神针是哪路势力都想要拉拢的对象,朴小姐卸甲而贾这般急切地寻退路,也是人之常情。”
      “金学士的话我不太明白。”
      金承渝徐徐凑过身来,池赫拉甚至可以闻到他衣袍上淡淡的皂荚香,“我五岁跟随太子做伴读,正胤是怎样的一位王子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一旦王子争储,他没有一丝胜算。”
      这样胆大包天的言论只要传出去,掉几次脑袋都不够,但他似乎全不在意,叹了口气道:“这样的王子将来会是位好兄弟、好丈夫、好父亲,但就是不会是个好君王。现下高丽外有辽金、东瀛,内有后百济余孽,正胤太过妇人之仁,在这样的局势里没有杀伐气概的王子,终究不能让高丽强盛。”
      “所以金学士才想转而投靠三王子?”
      “三王子好争权夺利,眼界所及终究不过朝堂之争,同样不是明君之选。”
      池赫拉倒是一点不意外,毕竟她还记得那一球是怎样狠戾地擦过三王子的耳侧,金学士其实从心里就不对付王尧。
      “所以挺金学士这话,是心里有人选了?”
      “朴小姐冰雪聪明,不若猜猜看?”
      池赫拉呵呵一笑,这种杀头的话她要回答了才是配不上“冰雪聪明”呢,索性若无其事地夹起菜肴尝了一口,说:“你们这些治国之臣的心思我一介武将、一介女流,听不明白,也没什么想法,金学士愿说就说,不说就吃菜。”
      金承渝不由一愣,旋即大笑起来:“好,既然朴小姐信不过在下,在下也不强求。佳肴美酒,请朴小姐笑纳。”
      他忽然又想起些什么,问道:“今日听宫人说,大王想为朴小姐指婚,被朴将军谢绝了。”
      这话题一百八十度的转弯极为生硬,池赫拉哭笑不得:“是啊,还年轻,何苦英年早婚,事业优先嘛。”
      金承渝一副“我就笑笑你随便扯”的表情,舒了口气继续道:“既然如此在下也不叨扰了,往后朴小姐生意上有什么要帮忙的,在下一定尽己所能。”
      金承渝见池赫拉对政事死不松口,似乎也放弃了再探口风,两人一顿饭吃得很不是滋味。下楼的时候池赫拉感受到一股视线盯在脑后,转头望去时,台上依旧倩影摇曳,舞乐升平。
      欸,等等。
      这跳舞的小姑娘看着怎么这么眼熟?
      待到池赫拉定睛一瞧,一口老血差点喷出。
      这不是徐贤吗???
      池赫拉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告诉自己要冷静。
      她记得徐贤在剧里演的是后百济公主,后面还有和王予的感情线,所以现在她出现在松岳是说明剧情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吗?
      忽而一股强烈的危机感扑面而来,池赫拉下定决心,需要加快置业的步伐,待到夺嫡之争到来之际,一定要有雄厚的财力和后方来保朴家周全。

      第二天池赫拉又进了宫里,直奔解树当值的屋子。
      “顺德?你怎么来了?”
      池赫拉豪气地拿出一大包银元拍在桌上,“来分红了!快数数!感受下资本的魅力!”
      解树做了这么久的宫女,捧起沉甸甸的银元时,激动得手有些发抖,“这......这么多?”
      池赫拉也不废话,说道:“新品销量暴涨,你是不知道订单的数量,最近我打算再招一批工人,加班加点把堆积的订单做完,然后还有个事情请你帮忙?”
      “你尽管说。”
      “在生产‘四君子’的时候,眼影、唇膏没来得及做产品设计,所以配料还比较传统,用的包装也还是罐装,想麻烦你设计几款眼影盘和口红的配方。”
      解树思量了一下倒是没什么问题,“好,回头我方子开好了就送给你。”
      池赫拉挑挑眉角,八卦道:“啊对了,听说四王子把你要出宫了啊?”
      解树两颊一红,结巴道:“哎呀,也不是马上的事,你不要瞎想啦。”
      池赫拉觉得好笑:“我瞎想做什么?倒是你,你怎么打算呀?就这么进王子别院里当王子妃啦?”
      解树恼羞成怒,嘟囔道::“怎么会!我也是现代独立女性好不好?哪有他说要就要的,我又不是物件.........”
      池赫拉看出她是害羞了,也不继续逗她,语重心长地说了一句:“你看,喜欢你的王子那么多,给了你承诺的王子也那么多,到头来真的做出行动把你救出苦海的,不还是四王子?”
      解树听罢陷入了沉默,一抹愁绪爬上眉间。池赫拉知道她身为这后宫感情漩涡的中心,许多事情需要自己想清楚再做出决定,只好交代了几句便离开了。
      等到踏入十王子别院时,池赫拉还有些犹豫,但是一想到新品包装没有王银设计,格调根本上不去,便只好一咬牙硬着头皮走进去。
      “十王子,朴小姐来了。”
      王银刚刚还在无聊地打盹儿,一听这话连忙爬了起来,浑身上下打量了一番,发现没有什么褶皱凌乱的地方,这才急急地冲到外屋去。
      “熊.........顺德你来啦.........”
      池赫拉听他这讨好似的称呼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你突然这么客气我好不习惯......”池赫拉故作镇定地抿了口桌上的茶水,“本来也不想来打扰你的,只是’桃夭‘新品即将投入生产,这才过来麻烦你帮忙设计两套包装。”
      “不麻烦不麻烦.........”王银小心翼翼地坐到她对面,犹豫地问道:“所以你来,就是想跟我谈生意吗?”
      “不然呢?”
      王银一下子泄了气,他就知道,女人一旦生气,十天半个月也不会消气的,她肯定还在因为上次事情记仇............
      “所以你也讨厌我吗.........”
      池赫拉满脸问号,不解道:“这是什么逻辑,来找你谈生意就是讨厌你?”
      王银甚是委屈,说:“昨天父王家宴上说,本来想给你指婚,但是你父亲拒绝了,朴将军肯定是顺着你的意思的,所以..........”
      池赫拉终于算是回过味了,所以他从一开始就认准了她会闹着嫁给他,结果真当亲事要来了时,她反而拒绝了,只能说明她真的对他死心了,再也不想要见到他.........
      这什么跟什么啊!
      池赫拉气不打一出来,说:”你可别冤枉我,我气性可没那么大!我不是不想和你成亲,我就是不想成亲而已!和谁没关系!”
      王银抬眼望着她,眼神里有些释然又有些失落,问道:“所以你不想和我成亲和讨厌我没关系是吗?”
      “我压根也没讨厌你啊!”
      王银听完这话终于表情回暖了些,可忽然想起些什么似的,眼角又耷拉了下去:“所以你是要和别人成亲吗?”
      “你怎么想起这个?”
      王银抽了抽鼻子,像是受了天大的欺负,小声道:“内侍说你昨天和礼部侍郎家的金学士在一起.........”
      “.........这些人不出宫怎么情报还这么多?”
      “所以是真的?”
      池赫拉不可置否:“是真的。”
      王银一瞬间受不了打击,彻底瘪着嘴角不说话了。
      池赫拉看他这副样子又是想笑又是无奈,只好说道:“行啦,就吃个饭我就要嫁给他了?你在想什么啊?平时不读书太闲了吗?刚好现在给你派活了,抓紧时间别墨迹了!”
      王银接过图纸看了看,随手将纸放在桌子上,依旧有气无力道:“我知道了,做好了给你。”
      池赫拉看他这个状态绝对非常影响工作效率,不禁犯了愁,犹豫道:“要不咱俩去散散心?大旱都过去了,还有什么烦恼过不去的?”

  •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更文睡好晚,要改掉这个坏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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