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惊心丽之朴老板无心风月》艺江

5、万事俱备

　　“小生意？”
　　池赫拉点点头，“虽说王子是千尊之躯，要什么没有，可王子也应知道，达官显贵谁家没个置业，王子再怎么呼风唤雨的，总免不了被人嚼舌根说是承祖父蒙阴，不若有点攥在自己手里的根基，总能未雨绸缪。”
　　王银实在有些糊涂，自己贵为王子，将来总有一天要去封地的，还需要什么产业？这个熊皮怪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池赫拉见他满头雾水，轻轻叹了口气，收拾起戏谑问道：“王子母族兴旺不假，可王子自身有什么安身立命的根基吗？”
　　“自己安身立命......”王银不假思索道，“将来我可是有一大片封地的，这难道还不够吗？”
　　池赫拉摇摇头，“殿下也说了是‘将来’，我这人没什么安全感，眼下不能抓住的东西都如同镜花水月，所以也希望王子能明白，还是多为自己筹谋的好。”
　　王银彻底懵了，“你到底要干嘛？不要弯弯绕绕的，我听着费劲！”
　　池赫拉拱了拱手，恭敬道：“小女在北市民巷开了家脂粉铺，虽说是小生意，但总归是个开端，有了积淀后再置办其他的营生也不迟。”
　　王银听罢有点嫌弃地挥挥手，“哎呀，我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生意呢，原来就是些女孩子家的脂粉，这也要本王子费神？你是想让本王子投些银两吗？”
　　池赫拉也不生气，仔细打量了下手中的风车，“王子所能做的远不止出些银两，纵观高丽，能构想并且雕的出这样繁复精巧的花纹的，想必找不出第二个。所以......”池赫拉一咬牙托盘而出，“我想请王子做我的设计总监。”
　　说罢池赫拉略带紧张地偷瞟了王银一眼，只见他皱了皱眉头，盯着她思索了良久，终于开口道：“什么是设计总监？你是说内侍总管的那种‘太监’吗？”

　　足足过了一个时辰，池赫拉总算给王银盘清楚了她和王银还有解树之间的关系——三人分占三分之一的股权，她出资购置店面，负责运营策划，解树负责产品开发和监制，王银则负责产品包装设计和制作。
　　池赫拉觉得自己这么友善的合伙人真的是打着灯笼也难寻，解树和王银两人就算是技术入股，三分之一的分利也着实不是个小数目。正当池赫拉觉得虽是小买卖，但这样的让利应该足够让王银心动时，王银幽幽地问她道：“所以解树也和我们一起做这个生意对吧？”
　　池赫拉心里大大地翻了个白眼，合着她从“未雨绸缪”讲到“股权分配”，对面这位小王子一句也没听进去，一个时辰的游说还不如一句“解树也是股东”。这种恋爱脑的小同志真的要和他一起做生意嘛？！
　　池赫拉陷入了沉思。
　　王银见池赫拉不说话，以为自己又惹她不自在了。毕竟这个姑娘之前对自己的追求那可谓天雷地火，可无奈自己只对解树倾心，最后不知道是不是因此受了打击，朴顺德一下子少将军也不做了，殷勤也不献了，转头去做起什么脂粉买卖......想到这他赶紧打住话头，装模作样道：“咳咳，能找到本王子说明你还是很有眼光嘛......不过，你说的那个外壳到底是怎样的？”
　　哟呵，进入角色很快嘛，池赫拉一下明亮了起来，拿起王银书桌前的笔，缓缓勾勒出几个圆形、方形的粉盒，“都说女孩子是闺阁梳妆，我想除了闺房，我们的脂粉最好也能让人随身戴在身上，随时随地都能掏出来做了添补，以前那样的瓷罐太单调，所以拜托王子在这个基础上稍作些心思，成本控制在三百文左右就可以了。”
　　王银觉得纸上那几个方方圆圆的小盒子甚是新奇，看着她拿着毛笔滔滔不绝的样子，眼里眉梢的亮光显得她整张脸都透着股莫名的神采，忽然连同熊皮怪似乎都顺眼了一点。
　　他收回眼神，拿出王子的做派，背手装腔作势道：“好啦，本王子已经知晓你的请求了，至于答复嘛......要看你这几天让不让本王子心情愉悦了。”
　　说完也不顾被罚的十遍抄写了，仿佛心情甚佳似的摇头晃脑地走了。

　　这边池赫拉自觉搞定了王银，那边该想办法把解树从茶美院捞出来了。
　　茶美院的吴尚宫她是断然没什么渊源的，自然也不好接触，更何况她在将军府也待了不少日头，吴尚宫身上那点风言风语也听了不少，暂时还不想和这后宫秘辛有什么瓜葛，所以只能剑走偏锋，找个旁人做出头鸟。
　　池赫拉心里有了人选，出宫回府的路上正巧碰见了朴大将军正和四王子信步交谈。
　　池赫拉乖乖福了礼，问道：“父亲和四王子这是往哪儿走？”
　　朴大将军看着自家闺女女里女气的打扮显然还在适应之中，四王子王昭和朴顺德虽然没有什么交情，比较也是在信州一起学武的旧识，客气地回道：“正要去校练场呢.......朴小姐是又去找十弟了吗？”
　　池赫拉不可置否，只好尴尬地胡诌道：“也是碰巧遇到罢了......”
　　朴大将军自然是不相信这话，嫌弃道：“虽然不习武了但也不要总是在宫里窜来窜去，免得宫人说闲话。”
　　池赫拉瞥了眼王昭，说道：“其实小女进宫时为了找解树小姐，之前因为四王子和解树小姐发生了点不愉快，想着总是要跟人家赔个不是才合规矩，只是今天见到解树小姐.........唉，不耽误你们了，小女告退。”
　　说罢行了礼就准备退下，只见四王子果然神情紧张了起来，急忙拦住她问道：“解树怎么了吗？”
　　池赫拉抬袖掩面，一脸不忍，道：“解树小姐也不知是犯了什么错，我去的时候正被关在柴房里，缺衣少食的，连口热食都吃不上.........唉，看来解树小姐近些时日怕是不好过了。”
　　四王子听罢心疼之意溢于言表，面具后的眼神瞬间柔软了下来。
　　池赫拉趁热打铁，继续到：“吴尚宫面冷心热，虽然对解树有心偏倚，但终归抵不过宫里悠悠众口，只能狠下心来，可也怪不了她，毕竟解树在她宫里当差，宫人有责无罚众人便要说她无视宫纪。唉，只可惜小女一是个宫外人，二已不当官职，不然怎么也要去讨个人情，把解树要到自己府上，总比在柴房里忍饥挨饿强........”
　　话头差不多了，池赫拉适时打住，装作懊恼地捂嘴道：“哎呀，小女言多了，耽误父亲和四王子正事了，告退。”
　　说罢再不给对方说话的空隙，快步溜了出去。

　　回到将军府，池赫拉把王银做的风车交给了晓玉。
　　晓玉惊讶得久久合不拢嘴，四王子那样纨绔的人怎么会在意她一个下人的小玩意儿，八成是小姐怕她难过，重新又给她买了一个吧。
　　晓玉这次小心地把风车用软布包了两层，开开心心地塞到了小衣的柜子里，怕拉柜子时磕碰，又不放心地多垫了层棉布。
　　“晓玉，之前选的几处脂粉作坊，官府批文下来了吗？”
　　“嗯，就在小姐回府前脚下来的。原来脂膏作坊的王老板还托管家问小姐，他原来的那些伙计都是些调香制粉的老手，如果小姐需要可以都来小姐这里帮忙。”
　　有经验的老手自然是好的，店铺初期需要商品质量过硬占据市场，才能打出招牌，后面才有提价的空间。
　　“回王老板的话，就说荣幸之至，如果是作坊原来的伙计，来‘桃夭’的作坊，薪水比原来每月涨五十文。”
　　晓玉点点头，麻利地吩咐了下去。

　　之后几天，池赫拉一直在店里忙活最后的装潢，即使心里对解树的事有所挂记，面上也不好再和四王子开口。
　　好在没过多久，宫里就传来了解树被解除禁闭的消息，并且祈雨大典也如火如荼地筹备了起来。
　　于是，池赫拉又抽了个空去到了茶美院。见到解树，小姑娘明显比上次看起来气色红润了许多。
　　“呐，这是遮瑕膏的样品和方子。”
　　池赫拉小心翼翼地捧过来，打开盖子，一股淡淡的茶香扑面而来。
　　“哇，不愧是职业BA，连香气的卖相都这么好！得，我马上吩咐下面的作坊加班加点地做下去。”
　　说罢想起些什么，池赫拉揶揄道：“你如果能帮四王子摘了面具，这祈雨大典必然是王昭的高光时刻。我可是跟他提过了你的处境，回头他一心软，直接把你要回去做媳妇儿咋办？”
　　解树脸“噌”的红了起来，“你就不要起哄啦，我现在的身份是一个小小的宫女，就算四王子要这么做，殿下肯定也不会同意的。”
　　“哦~~~所以你心里是愿意的，可惜封建等级毁姻缘，对吧？”
　　“呀！再胡说揍你啦！”解树一下被逗笑了，伸手就直奔池赫拉敏感的腰窝，挠得她直求饶。
　　“诶，妹妹，如果，我是说如果啊，他到时候真的和你发生了点儿什么，你准备怎么办呀？说到底都是古人，万一有机会回现代，你还回去吗？”
　　解树笑脸慢慢淡去，美人含愁的样子看得池赫拉都忍不住怜爱。
　　“其实你上次说的话我有认真思考过，不过我还是想做点什么，即使在历史面前无力回天，好歹也不枉穿来这一遭。如果真的有一天我深陷进去，和他们纠缠在一起无法脱身，那就这样下去吧，我们早就是戏中人了不是吗？”
　　池赫拉暗暗叹息一声，这妹妹的心态可真好。不过如果她在这个世界也遇到这么一个人，她会像解树一样放下现代的一切，面对即将粉墨登场的历史戏剧吗？
　　唉，管他呢，先挣钱，钱是真实的！
　　不管在哪个世界，她池赫拉的目标，都只有一个！
　　努力挣钱！
　　无心风月！

　　池赫拉小心地将遮瑕膏的样品和方子往里衣里塞了塞，拍拍实，这才安下心来。
　　这些方子必然是他们的绝对竞争力，古往今来，行业为了保护商业秘密，往往产品的生产线会打碎了分隔开，每个部门负责一个环节，完整的制作技术只能掌握在极个别人手中。
　　池赫拉这边正暗暗盘算着生产线人工怎么部署，路过人工假山时，忽而瞥见山石后面的宫门外一角，隐约有两个人影。
　　王宫里最不缺的就是秘密，池赫拉这段时间也学会了对一些人和事保持讳莫如深，急忙低下头准备快步走开，不料刚没走几步路，一下被带刀的侍卫拦住了去路。
　　“朴少将？哦不，现在应该叫朴小姐了。”
　　两个身着蟒纹华服的身形慢慢从山石后盾出，池赫拉定睛一看，顿时心里苦叫连连。
　　这不是那个病娇妈宝三王子吗？
　　还有这个眼里满是肃杀戾气的漂亮小姑娘是谁？
　　也没听说三王子婚嫁，看这场面不会是撞破了两人幽会吧？
　　池赫拉心尖抖了抖，头埋得又低了两分。
　　“拜见三殿下.........这位是？”
　　“啊，朴小姐从小长在信州，自然是没见过莲花了，这位是神静王后之女，八王子的妹妹，莲花公主。”
　　原来是这位。
　　池赫拉规规矩矩福了礼，暗道莲花公主的名号她自然是听过，但传闻中公主温婉大方，聪慧过人，今下见到竟没想到会有这么冰冷狠戾的眼神。
　　“我与三哥在这里叙叙闲话，倒没想到会被朴小姐撞见了。”
　　“小女正准备出宫去，扰了二位清静实在抱歉。”
　　“哦？”莲花精致的眼尾忽然好笑地挑了挑，“朴小姐若还是朴少将，那出入这王宫内外他人自然无话可说，但我听闻朴小姐已经卸甲而贾了，若再是这样随意进出，宫人爱嚼舌根，我怕闲话传到小姐耳朵里，小姐听了难受。”
　　这一席话里的刀剑如此明显，池赫拉反倒笑了，淡淡回道：“将臣家眷，无召入宫确实留人口舌，但今日家父在练武场操练选调边军，风吹日晒的身为子女甚是心疼，特意在家中做了些暖胃的伙食送去，也请公主怜惜小女的一片孝心。”
　　莲花脸上的嗤笑并未褪去，“我只是好意提醒朴小姐，怎么朴小姐这般往心里去？”
　　“不敢，小女谢过公主。”
　　王尧不喜欢看女人之间磨磨唧唧地斗嘴，挥手打断道：“既是如此，朴小姐便速去速回吧。今日之事.........”
　　“兄妹间说说笑笑自是平常不过。”
　　王尧点点头，转头带着仆从离开了。
　　池赫拉瞧了眼莲花公主，对方好像并不急着走，甚至别有深意地打量起她来，“三哥之前向你示好，被你拒绝了？难不成朴小姐或者朴将军良禽择木而栖，看不上他们刘氏家族？”
　　“公主这是从哪里听闻的？”
　　“再怎么样我也是皇甫家的公主，宫里这点消息人脉还是有的，朴小姐今日是否有去练武场我一问便知。”
　　池赫拉明白眼前这女人不是什么善茬，三王子早就开始结党谋划，这莲花公主看样子就算不是他的党派中人，也断然不会轻易放过明确和三王子划清界限的她。
　　“是吗？这就有趣了，王宫内院各处情报皆由内行厂主事，内行厂则由大王亲自御下，而这后宫最忌讳干政，还请公主谨言慎行。”
　　莲花公主听罢神色逐渐阴冷下来，“朴小姐好魄力，这是要告我个干涉王权？”
　　池赫拉依旧淡然道：“顺德哪儿有这个胆子，现在小女只是一介俗贾，三王子想与谁交好，公主又与谁密谈，权贵之事皆与我无关，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莲花公主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有趣的话语，冷笑一声，不再说什么，意味深长地擦肩离去，留下池赫拉独自一人在原地。
　　池赫拉突然觉得怀里的脂粉罐重如千斤，压得她胸口喘不过气来。
　　她瞬间感到一种无力的宿命感，纵然主观上不愿理会宫中这些纷扰，但这桩桩件件似乎像历史的车轮一般，不可阻挡地朝她碾压过来，她无处躲避，只能堪堪接下。

　　出了宫，池赫拉直奔脂粉作坊，当务之急是将生产线布置下去，至于这些后宫朝堂的明争暗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她仔细将方子中的几处关键的加工环节交由了几位自家府里出来的家丁管理，分散在不同的作坊里，整个生产进度让府里的以前朴母留下的大丫鬟监督，记账的会计专门请的是刚来松岳不久，无亲无故，还没有根基的外乡人，原料的采购则是从将军府自家田庄上的农民处采收。
　　前期生产环节的各项流程自然要她处处亲自把控，眼见祈雨大典将至，工期不等人，这原料采购、招人几乎花尽了她仅剩的一点儿银两，再拖下去，怕是自己的荷包也快撑不下去了。
　　万事俱备，只差这最后的东风了。
　　想到一向外在桀骜，内心却敏感自卑的王昭即将摘下面具，在众目睽睽之下祈雨求福，从此转变人生道路，逐渐开启这九子夺嫡的戏码。
　　池赫拉心里五味杂陈。

---

作者有话要说：　　字数补上。
不了解高丽，权力机关按明代来了。
考究党退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