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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未雨绸缪 ...

  •   池赫拉揉了揉酸胀的双眼,将脑海中各种荒谬的思绪全部搁下,膝盖上的伤口传来一跳一跳的痛感,提醒自己还是个伤员,又是外臣武将的家眷,无论如何短时间内都进不了宫,索性好好处理下伤口休息一晚,明天一早进宫看看情况。
      想罢池赫拉就着给王银打的清水擦拭了下伤口周围的灰尘,又粗略地洗了把脸,一步三挪到库房,找到了库存里的酒坛。
      酒精是化妆品制作中必不可少的部分,平日为了安全起见,都是用深色酒坛密封存放,分散着放在库房的各个区域。
      古人的酒精提取技术有限,酒精浓度不至于太高,用于化妆品制作的酒入口过烈,但伤口消毒还是绰绰有余。池赫拉打开盖子想要一勺,却发现原本应该酒香四溢的酒坛里只剩下一层浅浅的底。
      池赫拉暗暗一惊,将酒水舀至瓶中回到了房内。
      酒精从伤口处倾泻而下,剧烈的疼痛一下让她喘不过气来,可多亏了这份剧痛让她脑子里的念头迅速清晰起来。
      “桃夭”的作坊有几处,库房也有三处,店里的生意平时是由管家娘子看管的,府里几个得力的小厮和丫鬟帮衬着各条线的运调,一线的劳工都是招的有经验的老手艺人和年轻力壮的学徒工,每个人都有自己负责的制作环节,基本上除了原料运输和库房管理,其他人接触不到制作所需的各色原料。
      池赫拉自认穿越至古高丽这几个月来,对府里的家丁下人不说广施恩财,至少也是和颜悦色,照拂有加,基本上没有人对这个久未归家的朴家少主有什么说辞,明面上都是些感激奉承的好话,就如王银所说,觉得在朴家做工是积了福分,俸禄多干活少,主子也不刁难下人,还敢有什么非分之想。
      可是现在池赫拉不得不接受的是,府里监管仓库和运输的下人里,估约出了几个手脚不干净的。
      池赫拉揉了揉眉角,屋漏偏逢连夜雨,不管怎么说当务之急都是保解树的周全。
      屋外凉风习习,从半开的窗栏中透进屋里,池赫拉倚靠在床旁的贵妃榻上,脑海里还是王银望着水车兴奋的模样。
      现下解树被陷害的境遇让她终于明白,也许在她的介入下,部分的剧情会发生改变,但推动主角线的关键剧情,尤其是那些她无法伸手的地方,例如后宫,例如朝堂,依然会遵循原本的历史脉络前行。
      所以她和王银最后结局的好坏,也许取决于她逆天改命的程度到底有多少。
      想罢,就着凉风,她仔细回忆了这次构陷的来龙去脉,无非是中殿王后、王尧、莲花的一次合计,预谋扳倒正胤,扶持自己亲生儿子上位罢了。手段在池赫拉看来并不算太高明,制毒、下毒、送毒种种环节都有风险,但胜在心思恶毒,捏住了正胤和四王子的软肋,料中了四王子会插手,即便正胤没有中毒,也会在群臣天下的讨伐中兵败山倒,而以正胤软弱的性子,储位必将难保,四王子为了解树,必定也会受制于王后,落得剧中远走信州的下场。
      其他人上位后的结局她不知道,但她知道王尧上位后,她和王银结局是怎样的惨烈,所以逆天改命的关键,就是坐在王位上的那个人,绝对不能是三王子。
      而且如果要保王银一世顺遂,坐上王位的只能是王昭!
      以前她根本不在乎这些人的命运轨迹,她已经改变了朴顺德的人生线,最多是出于对朴家的责任和事业的稳固,对相关之人做些许帮持。
      但现在似乎有些不一样了,她也不清楚到底是这种被命运裹狭的被动让她有些恼火,还是她终免不了像解树一样,被这纷繁的现世拉入了泥沼。
      她只知道,她不要王银死在兄弟相争的惨剧里。
      既然她成为了这条轨线上的变数,那就让她把这浑水搅得更浑些吧。

      清晨天还没有亮,池赫拉便驾着马车出门了,路过朴家,见朴大将军已着好了朝服,预备进宫。
      看她一夜未归,只是摇了摇头,颇为喜感地咂嘴道:“女大不中留啦……”
      池赫拉赧然一笑,思索了一下,下定决心走上前,附耳道:“爹,虎符能借我下嘛?我给四王子开开眼……”
      朴大将军一脸“你吃错药迷住脑子了”,兵符这样重要的物件,小命不要了,还给王子?她这是活腻了要夺位吗?
      “您放心,四王子的为人您清楚,他不会要的,如今三王子咄咄逼人,我们不能毫无自保之意啊。您且信我,女儿一定不会做那些大逆不道之事,但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们朴家也该寻条退路了。”
      ……………………………………
      马车停在了金府门前。
      “这不是朴掌柜吗?来找流珠小姐啊,小姐还没起呢.........”
      “不是的,管家,我找金学士。”
      “找我们家公子?.........这,不合规矩吧。”
      “您大可以去通报,他要是不见客便罢了,我自然会回去。”
      金家的管家还算上道,依了她的意思去通传。
      不一会儿金承渝披着披风到了门口,见池赫拉拎着灯笼静静候在门外,还特意嘱咐下人帮她温壶热茶。
      到了会客厅坐下,金承渝依旧不急不慢地笑脸相迎,“朴大掌柜今日怎么有空?”
      池赫拉看了看四周,问道:“家父出门了?”
      金承渝笑道,“那是自然。”说罢眼神毫不顾忌地打量了她一遍,“这回朴掌柜不来跟我打哑迷、装糊涂了?”
      宫里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礼部尚书入宫是自然的事,但他作为太子伴读、御书院学士,这会儿不进宫看热闹?
      “你等我到现在就是为了挖苦我?”
      “不敢,难得朴掌柜愿意过来直言不讳了,在下哪里会有挖苦之意?”
      “我们要的东西不一样,但殊途同归。如今那位大人还没有任何争位的想法,如果正胤此时倒台上位的只有三王子。金学士家一向在朝堂广结善缘,想必保下正胤的储位自然不在话下。”
      儒林喉舌,和手里捏着兵权、财权的臣子不同,这帮看似文弱的酸腐书生,到头来才是一个国家的文化、政治内核,一群人只有拥有相同的道德归顺,群臣治理才能各居其位,只是此时的高丽对文人还是看轻的。
      金承渝看向她的笑意又深了些,说道:“这些在下原本也是要做的,那朴掌柜要做些什么呢?”
      “我要让那位大人认清现实。”
      “哦?”
      “退让和避世争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只有真的见到了铺就王位的血与骨,他才会发现,没有权力,他要争的一切都是泡影。”
      金承渝听罢不禁端起茶水一笑,“想不到朴掌柜还有这样的觉悟。”
      “这当然不是全部,你也清楚,正胤之后,那位大人之前,虎视眈眈的人可不止三王子一个。”
      听到这儿,金承渝的嘴角略微一僵,脸色少许地正经了些,喝了口茶让她继续说下去。
      “君子弃瑕以拔才,壮士断腕以全质,那三位也不能留。”
      此时天已蒙蒙亮,只有几颗最为耀眼的星斗在徒劳的闪烁,会客厅的空气静得一根针落地都会闻见声响。
      池赫拉都不知道自己能说出这样心狠的话,“八王子虽争储之意未漏,但他和四王子心仪的女子为同一人,念而不得,以他的执念不见得会甘心放手成他人之美;十四王子和三王子一母同胞,心思纯良极易被利用,如果不能为我所用只能未雨绸缪;九王子才智谋略都不足以争储,但其外家依旧强盛,若和他人联手,欲为造王之臣,我并不认为他会站在那位大人背后。”
      金承渝终于不再笑了,他直直地盯着她道:“ 朴掌柜这是要把所有的祸隐都铲除在萌芽之时啊。既是如此,为什么是在下?朴掌柜真的知道在下要什么?“
      为什么选择金承渝呢?为什么是空有名声而权力内荏的金家呢?
      能冒着杀头之罪拉她入伙如今最不受宠、最无权势的王子上位,她又有什么不敢信他的?
      “因为金学士不求权财,只求明君,只因为满朝文武,像大人这样的纯粹的文人志士已经不多了,高丽如今南北各有强国威压,金学士这样心怀黎明苍生的谏言之臣,绝对不会允许后宫乱政,国本动摇。”
      这席话池赫拉说得很是真诚,金承渝漂亮的眼尾松弛下来,弯起的嘴角,“朴掌柜抬举了,毕竟儒生无用。不过,朴掌柜又是为了什么答应在下呢?”
      池赫拉一愣。
      金承渝见状笑意更盛了,继续道:“朴掌柜不爱权势,年少有为的少将军不做要做商贾,要说爱钱财也是行之有道,不做仗势欺人的买卖,在下很是好奇,是什么让与世无争的朴掌柜今天豁出去了,来与在下说这些掉脑袋的话?”
      池赫拉看着他揶揄的样子,知道他肯定猜到了答案,不免有些不高兴。
      金承渝爽朗地笑出了声:“如此安排,几位王子里的十王子与十四王子最为得利,十四王子外家是新罗亡国王室,自然没有人屑于动他,反倒是十王子的外家是开国功勋王规大人,十王子不成器,他人也不见得会小瞧他。前段时间朴大将军对赐婚回绝得那么干脆,在下只道朴掌柜已经看开了,不过如今这般谋划,确实令在下都有些嫉妒了。”
      池赫拉喝了口茶水掩面道:“别瞎想,我只是为了我的铺子。”
      金承渝半开玩笑道:“那为了朴掌柜的铺子,这宫女解树、十王子、朴家全部都要保住,朴掌柜有没有想过万一事情出了变故,该如何收场呢?”
      池赫拉眨眨眼睛,“要是出了变故,就说明我俩太蠢,认命就好了。”
      金承渝声音轻下来,“哪怕付出性命?”
      “哪怕付出性命。”
      金承渝看了她许久,久到她快要自作多情地脸红了,下一秒金承渝释然地站起身,叫来下人给自己收拾仪表,早膳也没有用,直接让侍女给池赫拉拿了点点心填填肚子,备了马车带她一同向王宫驶去。
      路上两人相顾无言。
      直到快入宫门时,金承渝颇有深意地开口道:“你说的这一切的推论都是在正胤无后且在位不长的基础上,朴掌柜又从哪里得知的呢?”
      不愧是文臣,对话语间的信息格外敏锐。
      池赫拉回道:“因为我有金手指。”
      金承渝不解:“那是什么?”
      池赫拉当然不能说因为她早就知道正胤会被剧情杀吧,只能胡编道:“解树在茶美院做事,曾经近距离接触过正胤,他似有隐疾,我认为终归不会长寿。”
      这真是张口就来的胡言乱语,不过金承渝点了点头,也没再继续追问。
      很快下了马车,二人兵分两路。金承渝自然是要上朝堂去,池赫拉已没了官职,不好再上朝议事,则拖着条伤腿直奔了太医院。
      此时王昭已经基本清醒,十四王子王郁、崔知梦还陪护在病床边,听下人说前面大王和几位后宫的娘娘,还有正胤和其他几位王子都来探望过了,莲花公主因为饮用的毒茶不多,中毒不深,已经搬回会寝殿修养了。现下四王子中的毒已解,再观察些时日基本也就没有大碍了。
      打听时池赫拉特意问了句王银的动向,得知他去天牢里看望解树了,撇了撇嘴,没有多言。
      “朴小姐?”
      见到她几人都有些惊讶,池赫拉摆摆手道:“毕竟是小时候一起习过武的玩伴,来看望一下不过分吧。”
      王昭脸色还有些惨白,但听罢努力挤出了一个微笑:“多谢了,身体已经没有大碍了。”
      池赫拉环顾房间,把在旁边伺候的医女还有门口的内侍全部打发走了,单刀直入道:“你可知这次的主谋是谁?”
      此话一出三人无不瞪大了双眼,面面相觑,崔知梦最先反应过来,干笑道:“朴小姐这是什么意思?属下怎么听不明白呢?”
      池赫拉知道她还没有取得他们的信任,他们提防一些也是正常,于是坦白道:“我知道四王子聪慧,发现有人想下毒毒害正胤,同时嫁祸给解树,以一个宫女为代价,除掉正胤的储君之位再合算不过,想必在座的各位都不希望解树有事,我也一样,我的铺子还靠她出新货呢,所以绝不能让这主谋得逞!”
      听罢这话,崔知梦尴尬地笑了起来,似乎还要装傻,王昭使了个颜色打住他,问她道:“听你的话,你知道主谋是谁?”
      “破案不过两种思路,第一证据,第二动机。证据这一条路想必早就被其堵死了,上茶环节繁多,究竟哪一环出了问题,基本上无从考证,但动机这一条路,那真是司马昭之心,正胤如果被废,谁做储君的可能性最大,答案是不言而喻的。”
      王郁不可置信道:“你是说.........是三哥谋划的这次下毒?”
      池赫拉继续道:“如果正胤饮下了毒茶,那么可以确定,这件事必然是三王子的手笔,可结局是正胤并没有饮下那杯茶,如此一来,毒害正胤的计划就应该落空,所以这个时候.........”
      四王子面色忽然冷了下来,一字一顿道:“莲花站了出来,向正胤敬了茶。”
      王郁倒吸了一口凉气,低声道:“没想到莲花姐姐也.........”突然他像想起些什么,吐口而出:“那个时候九哥也站了出来,是他第一个指认解树下毒的,难道他也是同谋吗?”
      “这个我也不清楚,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莲花公主和九王子,都不希望此事平静下去。”
      四王子思索了片刻,问道:“他们想用一条宫女的命换正胤的命和储位,这个我能想通,但是,莲花和九弟在毒杀失败后,为什么还要置解树于死地呢?”
      池赫拉惨然一笑:“自然是冲着您来的啊。如果正胤没有饮下毒茶,那么即便诬陷整件事都是正胤的苦肉计,谋害王兄,以大王对正胤的信任,不可能扳倒他,最多以惹是生非的由头,罚个不痛不痒的禁足,但为什么莲花和九王子非要解树卷进来呢?当然是算准了,您舍不得她死。如果解树百口莫辩,最后真的被大王处死,您在这京都最后的念想就没了,八王子也不会再有羁绊,届时,莲花想拥三王子还是八王子上位,都是唾手可得的事。所以,”
      池赫拉抓住王昭的双臂,郑重其事地说道:“所以您一定要明白,这些人说到底就是想要那个王位,你们其他的王子不论想不想当世子,在他们眼里,让你们活着都是养虎为患,至于解树这样人微言轻,还是你们软肋的女人,只会被他们残忍地踩在脚下做垫脚石,四王子,您是个有血性的人,不要再优柔寡断下去了,不然直到真的失去自己珍视的东西,才来追悔莫及,心爱之人也不会回来了。”
      王昭看着池赫拉的目光,有那么一秒钟的呆滞,也许前一秒还在纠结,为什么他不去争,其他人还是不放过他,但眼前的女子目光如炬,明明是撺掇他夺位的谋逆之话,可他偏偏无法反驳,字字机杼,狠狠刺醒了他的自我麻痹。
      是的,不争不抢,和解树长相厮守,于他而言是奢望。虎牙伸向他最爱的女人之时,他没有力量与之博弈,即便自伤以求保全她,最终还是让她落入虎口。
      是他太天真了。
      王昭认命似的闭上眼,哽咽道:“当务之急,是怎样把解树从牢里就出来。”
      池赫拉点点头,看向房间的其他二人,说:“我知道十四王子和崔知梦是真心为四王子着想的,我也希望你们能信任我。”说罢,她从怀中掏出一枚小小的物件,递给王昭,“这是朴家的戍边军虎符,我的那枚辞官时已经上缴了,这枚是我父亲的,请您放心,这场争斗里,我们朴家一定会竭尽所能,保您和解树周全。”
      王郁和崔知梦顿时呆住了,结巴道:“朴......朴小姐,这可是兵权啊。”
      王昭也明显大吃一惊,推拒道:“你的心意我领了,这么贵重的物件,还是从长计议吧。”
      没有明确拒绝,嗯,很好,有了点帝王虚与委蛇的样子了。
      池赫拉笑笑,也不强求,立场站好了自然不必非要对方把自己的底牌抽走。
      房里的三人都被她这一举动吓得不轻,王郁壮着胆子问道:“即使如此,我们且好好商议一下,怎么救解树姐姐出来吧。”
      一提到解树,王昭又开始着急起来,当下就要起身:“我去求父王开恩。”
      池赫拉一把摁住他,急忙劝道:“万万不可!四王子,既然我们要完成大计,就不能再这样冒失!如果大王知道您是个为了一介女流就别无所顾的人,您还怎么被委以重任!”
      “那我也不能把她一个人丢在天牢里,眼睁睁地看着她被绞死!”
      “四王子如果信得过我,这件事我去出面,您务必要沉住气。解树那边,八王子和十王子都去看过了,即使死罪难逃,没有行刑前,狱卒自然也不会苛待,等到解树出狱,我希望这两年内您必须要在京都扎下脚跟,您和三王子和十三王子是亲兄弟,照理说他们能动用的外家资源您都可以拉拢过来,自愿放逐以换解树性命的蠢事,千万不要干。”
      王昭有些纳闷,怎么这话说的好像他一定会自愿发配边疆来保解树一命似的,不过既然她说了有办法,姑且就信她吧,毕竟是虎符都愿意交到他手上的人,朴家的为人他还是知晓的。
      池赫拉见这边终于大计已定,这才舒了口气,告辞了三位,紧赶慢赶走在下朝的路上等金承渝出来。
      等了好一会儿,才见文武百官从天德殿鱼贯而出,花花绿绿的朝服一下让她看花了眼,愣是一时没瞧见金承渝的身影。
      “朴小姐这是在找在下吗?”
      背后一个声音响起,池赫拉一转身,就见金承渝一副春风得意地笑脸,手里的玉牌在指尖翻转着背在了身后,整个人显得极为玉树临风。
      池赫拉忙问道:“怎么样了?”
      金承渝轻笑了一声,语气里有股轻微的不屑,“正胤说是自己无能,因为这储位害得王宫不安宁,想让贤给兄弟。”
      池赫拉一听就急了:“那怎么行!那位大人现下在松岳还没个根基,这样岂不是如了他们的愿!”
      金承渝像是故意逗她,看着她皱眉的模样只是笑,池赫拉看他故意激她,憋不住火抬手拍了他一下:“你快说!”
      这一巴掌不轻不重,说好听了是催促,非要往暧昧了说,完全可以算得上是打情骂俏,金承渝这下也不再逗她,答道:“我和朴将军自然是据理力争,咬死了国本不可动摇,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如我们所料,左丞相朴英规那个老匹夫,诬告正胤和解树合谋毒害兄弟,为了保全正胤,大王丢卒保帅,赐了解树死罪。”
      池赫拉咬了咬唇,和他们之前预想的不差。
      “顺德?”
      池赫拉猛然侧身,发现王银和王旭两人正在往这边过来。
      王银疑惑的眼神在二人身上来回转了转,似乎有些不高兴,硬邦邦地问道:“你们在说什么呢?”
      金承渝颇有礼数地对两位王子行了礼,笑道:“家妹钟爱朴掌柜家的脂粉用品,刚好遇见了就斗胆问朴掌柜要了个方便。“
      池赫拉应和道:“这种女儿家的闺阁之事说出来误了三位大人耳朵了,金学士既然亲自开口,这点小事自然不在话下。不耽误你们谈正事了,告退。”
      说罢,行了礼便要走。
      王银见她走路一瘸一拐的,这才想起来她膝盖上还有伤,急忙撇下八王子和金学士追上来,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你膝盖好些了吗?”
      池赫拉点点头,笑道:“没什么大碍,已经不疼了。”
      王银似乎想扶她,但在宫里人多眼杂,也不好太过亲密,只得放慢步伐陪她一起慢慢向前挪。
      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王旭淡淡地对身旁的金承渝说道:“金学士今日在朝堂上力保正胤,我替哥哥谢谢您了。”
      金承渝恭敬道:“为人臣子,为的是江山安稳,社稷昌盛,哪儿有什么力不力保一说。”
      王旭看了他一眼,没再继续多言,行了礼心事重重地离去了。

      这边池赫拉慢吞吞地走着,见王银没有放弃的念头,转移话题问他:“你去天牢看过解树了?她还好吗?”
      说到解树,王银的脸色一下子就垮下来了,“解树她.........受了很多折磨.........刚刚在天德殿,父王还要处死她.........可是解树是被冤枉的!她绝对不可能做这样的事情!毒害世子对她有什么好处呢!可是.........我没有证据,是我太笨帮不了她.........”
      池赫拉挪到一处石凳边,坐下来歇歇脚,看他又像霜打的茄子似的,不免心软:“我也相信解树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既然如此,我们就要帮她洗刷冤屈,可不要现在就自暴自弃。”
      王银听罢也立马坐下,倾身问道:“你有什么办法帮解树脱罪吗?”
      池赫拉心里暗暗叹息,哪儿还会有什么证据,估计都被刘王后和莲花处理干净了,可看见王银期许的模样,强打起精神道:“你放心,会有办法的。”
      这句话像是颗定心丸,王银瞬间长出了一口气,拍着胸脯道:“你要这么说我可算心里的大石头卸下来了,你不知道,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的心差点没直接从嘴里.........”
      说到一半,王银突然想到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两人还在桃夭的休息室里,上一秒还在欲语还休,下一秒他就一拍屁股火速出了门,留下她一个伤员在原地,伤口没人处理,就寝也没人服侍。
      “顺德.........对不起。”
      自从两人关系拉近后,池赫拉似乎总听到他说这句话,不禁觉得好笑:“哪里又对不起我了?”
      “我走丢了你走了那么远的路,膝盖摔坏了还要来找我,但你需要我的时候,我却为了别的女人一走了之。”
      心里知道愧疚,看来还算有些良心。其实这句话别有一番意味在,尤其是最后半句“别的女人”,他自己没意识到,但池赫拉装作没发觉的样子,捂嘴笑了笑,“解树这事这样的紧急,在你眼里我就是分不清轻重缓急、无理取闹的人?”
      王银不好意思地笑了,挠头道:“毕竟你之前不太喜欢她嘛.........”
      得,看来朴顺德少将军给他留下的阴影还不小。
      吹了会小风,池赫拉也觉得歇够了,准备起身要走。
      王银看四下无人,大着胆子掺着她起来,反正背都背过了,还在乎这点触碰不成。
      她忽而想到:“对了,你发明了水车的事,先不要告诉大王。”
      “为什么啊?”
      现在这个环节,能让他在那帮豺狼眼里隐身就隐身,等到三王子的势头不再那么盛,四王子的根基也已扎稳,由四王子引荐给大王才是最合适的时机,一来由四王子出面,盖盖王银邀功的风头,再来也等于宣告百官他的立场。
      “当务之急是救解树呀。”
      王银怔了怔神,不一会儿眼睛竟有些湿润起来,他无比真挚地望着她道:“顺德,你人真好。”
      池赫拉哑然失笑,这算是.........好人卡吗?

  • 作者有话要说:  审核龟速,心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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