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人小天使》IRIS白未

3、第三章

　　早上起床，程浩先向小宝问好。
　　“嗨，阿杰，早上好啊。”
　　“早上好，程浩，你今天上午有两节课，快点起床吧。”
　　昨天程浩无意间和小宝聊起今天的行程，它居然就记住了，真让人惊讶。葛飞在一旁睡得正香，突然听到他们俩的对话，揉了两下眼睛，把被子掀开来道：“小宝和一般的人机交互系统不同，阿浩，你发现了没有？”
　　程浩点点头：“是有些不同，不过现在还看不真切，得再观察一段时间。”
　　小宝在一旁听着，机械地转了转头，泛着淡蓝色光圈的眼睛转了转，似乎并不认同葛飞的说法。
　　葛飞盯着它看了两眼，不甘心地再问道：“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你是坏人，要我叫你爸爸。”小宝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委屈。然而表情却是一点也没有。程浩在一旁抱着肚子笑，葛飞这是在和一只小机器人置气么？
　　葛飞却是真的生气了，他拧着眉毛道：“你懂什么，是我制造的你，你当然要叫我爸爸。”
　　“可我并不是你一个人制造的。”
　　“那我至少是第一制造着，你所说的那个人再怎么样也只能叫‘二爸’。”葛飞说得一本正经，程浩在一边笑得更疯了。他从来没有想过葛飞有一天能和一台机器吵起来。如果不是因为它的身形太小，程浩简直要把它当成一个人。
　　而这么努力地争取做“一爸”又是怎么一回事？
　　不想再看一人一机争吵下去，程浩抱着书本去上课，小宝就被留在寝室。葛飞又在制作一只智能小飞碟。小宝在一边看得不亦乐乎，直到葛飞把飞碟扔出去，它在空中飞了一个回旋之后又回到葛飞的手中，小宝忍不住赞叹一句：“你的动手能力真强。”
　　“是嘛？”葛飞勾了勾唇角。
　　“可惜你给我造的这两条腿还不够灵活。它摇了摇脚上的轮子，怎么看怎么别扭。
　　葛飞一头黑线：“有本事你自己造。”
　　“自己造就自己造，你去把东西买回来，我给你设计。”
　　葛飞没料到这小东西居然真敢答应，顿时对它又有了新的认识。于是歪着脑袋问：“你脑子里到底都装了些什么？居然还敢质疑爸爸的动手能力？刚才是谁夸我能干来着？”
　　“我这是鞭策你努力，懂不懂？”
　　葛飞严重怀疑自己有可能会被这只小机器人给气死。
　　见他半天不说话，小宝又道：“怎么了？不给我改，是不是因为没钱？”
　　小宝和他们呆了这几天，看葛飞天天吃面色，心里早就有了判断。
　　葛飞想想空空如也的钱包，气愤被对方看穿了心事。他忍不住拿起手机看了看，如果有人能让他代写个论文什么的，或许还能再凑点钱。然而手机上什么也没有。
　　想到这里他就有些沮丧。
　　“你闭嘴。”葛飞下定决心不再理它，埋下头看漫画书。
　　程浩坐在教室里百无聊赖。不是他不爱学习，实在是那位秃顶教授太能扯，他坐在后排，就忍不住又拿出leo的视频发布会来看，越看越入神，直到一粒粉笔头砸在他脑袋上。
　　抬起头来，秃顶教授正横着眼睛望他。
　　自此认真听讲，一点神也不敢走了。
　　Leo在发布会上推出的智能小伴侣推出之后销售火爆，但与公司的预期还有差距。广告一波接一波地打，leo自己却拒绝参加任何宣传活动，众多发烧友期待着他能在公众场合多露面，可惜事与愿违。
　　他自那次发布会后就完全消失在公众视线中。
　　陈搏士看着坐在电脑前飞速敲动键盘的手，眉头紧皱。
　　“leo,我们可能需要多参加一些活动才行，小伴侣的销量比预期还稍微差了一些，你知道的，我已经预约了很多场签售，有些场地是很不容易才谈下来的。”
　　Leo连眼都没抬一下道：“我没让你谈。”
　　“可我们是一个整体，小伴侣的开发并不是你一个人完成的，你要为团队考虑。”陈搏士按在椅背上的手紧了紧。
　　Leo面对着屏幕，输入一条代码。
　　陈博坐在对面，看着他良久没有说话，有那么一瞬，他轻轻地闭上了眼，然后深吸了一口气。
　　“你还在怪我。”
　　Leo扶了扶眼镜：“我没有。”
　　“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你的想法当然没有错，但我们必须得考虑一些道德层面的东西，作为一个商品，我们必须要管控风险。”
　　“你说的风险，是指他们有可能像正常人类一样产生感情么？”Leo终于抬起头，与陈博士正视。
　　“克隆技术早在五十年前就已经被研发出来了，你知道为什么没能在各个领域应用吗？就是因为从道德层面考虑，风险太大了。”
　　“早就有科学家预言，人类终将被自己所打败。”
　　“你有问过其他人的意见吗？”
　　“它只是一种可能，你完全不必这么早就开始忧虑。”
　　“可是你已经实验过了，知道后果。”
　　Leo的眉皱得更深了，片刻之后他又恢复了平静，若有若无的笑意滑过他因为消瘦而略显冷漠的脸颊：“你只是想用它盈利，你害怕它们因为进化而产生变数会最终毁了你的生意。但你有没有想过，它们早就不是刚刚被我们制造出来时的样子了。”
　　房间的温度不高，陈博士却松了松领带，感觉是要甩掉某种束缚似的。他的身体向后仰，往椅背上靠拢，然后又揉了揉额头，显得十分疲惫。
　　“我不想为这个问题再和你争吵，Leo，你应该要吃药了。”
　　说着，他将一个装了药丸的小盒子递了过去：“吃完药，早点休息。这个话题我们改天再讨论。”然后他盯着Leo，目光严厉而又恳切，直到Leo把药丸倒进嘴里，然后喝下一口水，他才松了一口气。
　　他盯着Leo，像是在看一个不受大人管教的孩子一般，这让Leo很不自在。
　　“你从十五岁就跟着我，我传授你知识，将你带到了M国，并且让你走到今天的位置，Leo，你要相信我。”
　　Leo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一句话。
　　他新编制的程序已经通过电脑终端传到了“阿杰”那边，没有人发现它在黑夜中睁开了眼睛，一排排字符在它的眼睛里快速跳动，运转。
　　陈博士在不安中离开了Leo的书房，Leo在药物的作用下，进入了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