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人小天使》IRIS白未

2、第二章

　　阿杰正在整理领结，他看到程浩发过来的视频——程浩将芯片装在了一个叫“小宝”的机器人身上，他的眼角含着笑意。“快看，阿杰，你的智慧在现实中闪光了！”程浩在一边快活地解释。
　　然后小宝向着屏幕挥了挥手，愣了一下之后和他打招呼道：“嗨，你可以叫我阿杰。”
　　阿杰挑了挑眉，关上了视频通话。他在向导的指引下缓缓走向台前。向导称他为Leo，没错，他正是著名的华人AI设计天才，也是程浩同学心目的不二偶像。

　　Leo 正在参加一个电视访谈节目，发布它的最新科技成果。他戴着黑色边框眼镜，看起来很有活力。
　　“作为AI界的天才，您对这次的作品有何感想？”主持人问道。
　　“首先要感谢我们的设计团队，是他们成就了Leo2.”说着他向台下的同事们致意，接着，他又转向观众席：“其次要感谢陈博士，他为此付出了巨大的努力。”他一边拿着一只智能人偶向人们展示，一边对不远处的陈搏士微笑。
　　“再次，要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与厚爱，因为想和你们交谈，我才创造了leo2.”说着，他深深地鞠了一躬。
　　底下传来一阵热烈的掌声。
　　短暂的致辞之后，主持人将智能人偶放在一个展示台上，他对着人偶打招呼道：“你好，Leo2。”
　　人偶大约在一秒后有了反应：“你好帅哥，你叫什么名字？”
　　主持人笑着回答：“我叫ZOE”
　　“你好，ZOE,你的发型真漂亮。”智能人偶回答道。
　　主持人欢快地摸了摸鬓角，做出一个“耶”的表情。
　　Leo接过话头，对着人偶道：“你好，我是阿杰。”
　　“你好，阿杰，很高兴认识你。”
　　“我也是，很高兴认识你。”
　　“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七岁。”
　　“你有兄弟姐妹吗？”
　　……对话还在继续，配合对话的内容，Leo还会做一些手势，并且他灵活的五指可以捏起桌面上的一张纸。然而它却只有不到三十公分高，为此他还像模像样地叹了口气道：“真可惜，我是个小矮子。”
　　这句话引来现场一群小朋友们欢乐的笑声。
　　这是一个真正的智能机器人伴侣，它会唱歌，跳舞，还会进行一些简单的演算。在主持人与leo的引导下，这些技能得到一一演示。引得台下的观众惊讶不已。
　　新品发布会显然非常成功。
　　leo下台之后陈搏士立刻过去迎接，他的脸上带着标致性的温和笑容。而Leo脸上的笑意却在离开观众视线的第一时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疲倦而又略显焦虑的脸。
　　车子在公路上飞驰。
　　陈搏士和leo坐在后排，体贴地问道：“累了吗？”
　　Leo点了点头，上车之后什么也没说就闭上了眼睛。
　　发布会上他注意力高度集中，确实有些累了。而让他烦恼的却不是这个。
　　他回想起刚到电视台来时的一些事——一位留着棕色卷发的记者问他：请问您设计AI伴侣的初衷是什么？
　　这并不是一个难于回答的问题，leo却罕见地沉默了半晌。于是对方又追问道：“是不是因为您在现实生活中太内向了，交不到朋友？”
　　记者会有这样的想法并不奇怪，因为一般人的意识里都会觉得科学家是沉默而又严肃的。而这样的人，往往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很难交流。
　　但Leo认为自己并不是这样，所以他皱了皱眉道：“不是。”
　　“是吗？一般的科学家都会有一种高处不胜寒之感，不是吗？”记者又追问道。
　　这一次leo地连想都没想就答道：“可我不是一般科学家。”
　　年轻的记者终于被怼得说不出话来。
　　Leo在这种时候显示出了一种出尘的高傲之感，他确实不必谦虚。毕竟他开创了AI智能的新纪元，没有人敢说他“一般”，连一向以狂妄著称的记者也没这样的胆量。
　　然而他确实孤单。这话他只是不想说出来而已。
　　程浩躺在床上看leo的新品发布会视频，他向来十分关注自己偶像的动态，更不可能错过如此重要的发布会。
　　一开始他非常开心，因为Leo已经很久没有发布过新作品了。这对他这样一个“真爱粉”来说，无疑是久旱逢甘霖，何况对方这次的新作品，还那么贴心。顶着变成两颗红桃心的花痴脸，程浩的眼睛几乎没有一秒离开过屏幕。
　　但当他听到对方称自己为“阿杰”时，程浩愣了一下。
　　这么巧，leo也叫阿杰。天下叫阿杰的人那么多，leo却是独一无二的。
　　接着他又听到对方公布了自己的年龄：“二十七岁。”
　　这就更不得了了，leo向来不喜欢公布自己的私人信息。而他多年前随母亲移民，更没有公布过自己的姓名和年龄。
　　然后他将得到的信息在脑子里过了一遍：阿杰，二十七岁，外籍。然后他又想起了阿杰送给他的生日礼物——那一枚智能芯片。
　　这枚芯片一装上去，小宝就活了！怎么可能这么巧？
　　Leo和他的阿杰，有关系吗？
　　小宝自从加入了阿杰的芯片之后，就一直声称自己叫阿杰。而一向看他十分不顺眼的葛飞竟然把小宝送给了程浩。
　　这真是一个天大的意外。
　　“你过生日，就送给你吧。”葛飞像丢一棵小白菜一样的把“小宝”丢给他的时候，程浩其实喜欢得不行，他接过就放在了自己的床头。葛飞看他那个样子，嘴角不自然地向上勾了一下。
　　虽然不知道这家伙抽的什么疯，但无论怎样，小宝都是可爱的。程浩因为写论文，曾经有一段时间总是失眠。这事他和阿杰提过，然后他说听巴赫的音乐可以助眠。这话他当时也只是随意一说，但是装上了阿杰芯子的小宝显然记得这一点。快到十一点的时候，它就开始循环播放巴赫的交响曲。他不仅能像朋友一样和他对话，而且在某些事情上还能给予非常中肯的意见。比如说他问小宝：“你觉得我应该参加大学生科技大赛吗？”小宝想了想之后答道：“当然，你要有自信！”
　　“可是我设计的程序还有一些缺陷，也许不能得冠军。”
　　“为什么比赛就一定要得冠军呢？有一句话叫做‘友谊第一，比赛第二’你不知道吗？”这话给了程浩极大的鼓励。只是他回过头想了想自己的作品：一个没有脑袋，只有四肢的机器人。想到这里他又禁不住有些沮丧：“可它看起来就像个傻子。”
　　“可是它的平衡性当然非常好，电池也足够好用，我想，这已经太棒了！”
　　“真的吗？”
　　“当然，我从不说假话……”
　　一旁的葛飞早已经被这两个人的白痴对话听得耳朵要长茧子了。
　　夜色渐浓，寝室已经大规模地熄灯。葛飞把厚厚的窗帘拉了下来，房间里只剩下小宝的眼睛在发出的淡蓝色光圈。
　　“别玩了，明天还要上课呢。”葛飞提醒他一句，然后就把脑袋埋进了被子。
　　程浩也觉得有些困了，于是和小宝说道：“睡吧，阿杰。”
　　小宝蓝色的眼睛终于黯淡下来，他们都进入了睡眠。
　　然而这并不是一次真正的睡眠，电脑的那一端有人正在修改程序，而小宝的大脑连接着它的远程终端。青年于睡梦中醒来，顶着一头蓬松的头发便坐在了电脑前，手指灵活地敲击着键盘。昏黄的灯光下，他的侧脸显得有些苍白。
　　片刻过后，有人走了进来。他的脚步很轻，几乎没有惊动还在专注于程序的青年。
　　直到天空泛起鱼肚白，那人才缓缓地走到他面前，轻声说道：“休息一会吧，天都亮了。在写什么？”
　　“一个程序。”青年关掉屏幕回答道。
　　“优化程序？”
　　“只是修改了一些相关的意识代码。”
　　“你还在想着让机器人拥有自己的意识？”
　　青年看着他，没有说话。
　　“有去看心理医生吗？”
　　“当然，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陈搏士有些担心地看着他：“leo,要记得吃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