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师叔二三事》越冬川

23、楚荆

　　如今想起，愫涯还是觉得自己那时太过妄为，不过她赌赢了，那醉汉捧着芸芸的心，似笑非笑的说道：“怎么样，信我了？”
　　愫涯虽觉太过诡异，却不怎么恐惧，回头深深看了眼芸芸，只见她面色转好，胸膛却没有一丝起伏。
　　“如果我求你救我的朋友，那你的条件呢？”愫涯深知这是与妖邪的交易，定要有些代价。
　　醉汉摇了摇头，伸手拍了拍自己身上属于愫涯的斗篷，说道：“你已经给过我了。”
　　愫涯自然有些吃惊，醉汉却接着说道：“我的需求已经满足，可你却仍要付出。我看得出你与这姑娘的命途躯体难得合适，你便是给她心脏的最佳人选。”
　　听醉汉这么一说，愫涯略思考了一下，芸芸是家中独女，若就这么去了，她父母后半生定然凄凉孤苦，而自己则有些兄弟姐妹，时间久了，父母淡化了对自己的思念，便也无谓了。
　　如此，愫涯回道：“若芸芸可以活过来，要我死也不会后悔。”
　　“如此便好，只是你却不一定要死。”醉汉将手里的心脏一捏，便消失在了空气里。
　　愫涯听后释然一笑，想起刚刚与芸芸的谈话，心知这只是一句哄人的话罢了。
　　醉汉似乎看出了愫涯的心思，接着说道：“我不是在哄骗你，只是没了心脏的你需在我的术法支撑下才可活命，也就是说你今后必需要长伴我左右了。”
　　愫涯那时并没有想太多，既然能救芸芸便一口应承下来。
　　心脏被取出的过程并没有想象中的疼痛，只是感觉全身的感情都被渐渐抽离身体，最后便是虚无一物，无悲无喜。
　　醉汉拿着愫涯的心略看了眼，随后放入了芸芸的胸膛里。
　　“我名为楚荆，是梦貘一族，待她醒了，你便随我回妖界去。”醉汉说道。
　　愫涯听醉汉这样说却一点感觉都没有，平静得让她惊讶，可她连惊讶的感觉也没有。
　　此时楚荆似乎想起了什么，说道：“忘了告知你，失去心脏后便会失去所有的感情，无论好的坏的。”
　　愫涯平静的听了，似乎在听别人的故事。
　　不一会儿，芸芸便睁开了眼，愫涯以为自己会喜极而泣，却发现自己什么感觉都没有。
　　芸芸疑惑的坐起来，看着眼前的愫涯还有楚荆，感觉着自己身体深处传来的力量，那是一种她从未感觉过的畅快，似是新生。
　　“我这是怎么了？感觉自己似乎死过了。”芸芸疑惑道。
　　愫涯走到芸芸身前，轻轻地抱住了她，给她讲了来龙去脉。
　　芸芸听后自是觉得不可思议，看到愫涯那毫无表情的脸却自内心深处感到恐惧，随后却泪湿了眼眸，愫涯为她舍弃了一切，甚至是整个人生，她受之有愧。
　　愫涯看着梨花带雨的芸芸，轻柔得为她拭去泪水，柔声道：“现在我的心在你的胸膛里跳动，你的欢喜悲愁便也是我的，你并不欠我什么。”
　　芸芸听愫涯如此说却哭得更厉害了，看得一旁的楚荆有些不耐烦。
　　愫涯知道若是之前的她定也是要哭上一通的，可如今她无心无感，只能看着芸芸独自在她面前哭泣，连陪伴都做不到。
　　许久后，芸芸终是停止了哭泣，愫涯交代了去处，也请她代为转告自己的父母，只消说她在外面碰到了世外高人，带着她修行去了。
　　自此后，愫涯便成了楚荆的跟班。初见不觉什么，相处久了，愫涯才觉楚荆这人话异常地多，他明知道愫涯失去了感情，还总是喜欢问她有什么感觉。
　　答案每次都是一样，不知道。楚荆却乐此不疲，仿佛多问几次就会有所不同。
　　如今想来，愫涯觉得他对自己也是不错的，他带一个异族回到妖界，顶着被驱逐与迫害的压力也要她待在自己身边，而不是随便将她放在某个地方等死，他完全可以这样做，却没有。
　　愫涯还记得在妖界的第一个夜晚，楚荆的同族似见了仇敌般要将她碎尸万段，楚荆将她护在身后，眼神冷漠的看着对面的人，他似乎并不将那群人的威胁看在眼里，却将她交给了老夫人照顾，自己跟随人群出去了。
　　第二日清晨愫涯才又见到了他，他面色苍白，脸上却满是得意。
　　愫涯虽然感觉不到什么，却看得出楚荆这夜过得并不顺遂，如果自己有感觉的话，也是会担心难过的吧。
　　结果楚荆只是走近她，告诉她可以安心地呆在他身边了。
　　过了些日子愫涯才了解到那日楚荆经历了什么。
　　楚荆本是上一任族长指任的下一任族长，怎奈族内的长老觉得楚荆太过年轻，不够资格，待老族长去世后便偷袭了楚荆，将他关进梦中传出了妖界。
　　愫涯第一次见楚荆那次应是机缘巧合将他从梦中唤醒了，如今他完好无损的回了妖界自然会受到那群长老的故意刁难，而自己便是那个可以拿捏的弱点。
　　楚荆为了保住愫涯启用古制以法力高低争夺族长之位，那些长老就是逼楚荆用这个法子，他们没想到凭他们十多人合力竟也不是楚荆的对手。
　　从此后愫涯在妖界也便没了限制，毕竟那些规矩都是以族长的意思来定的。
　　得出空来，楚荆也会带愫涯回家看看，因为术法的缘故，愫涯也不会变老，几年过去，仍是从前的样子。
　　她会远远的看看芸芸，见她过得开心便好，谁知一日她竟看到自己的未婚夫提着一盒糕点去敲芸芸的家门。
　　她还记得自己颇为中意这个铁匠，如今看到他移情别人却没有任何感觉，仔细想想似乎还是没有什么感觉，楚荆果然没骗他。这样也好，少了不少烦心事。
　　再看芸芸，如见了洪水猛兽，远远看见铁匠走了来，反手却将门关得死死地，生怕他会闯进来。
　　芸芸靠在门内，眼中满是挣扎，她沉浸在小铁匠的情话中，却碍于愫涯的因素，不肯敞开心扉。
　　愫涯看在眼里，只叹芸芸是个傻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