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师叔二三事》越冬川

24、君心似月

　　楚荆在树下乘凉，歪头看着愫涯，突然觉得日子明媚了起来，他以前最是喜欢呆在梦中，静静地看别人的悲欢离合，而自己永远是过客，甚至对于这个世间。
　　直到愫涯的出现，她将楚荆从噩梦里救起，并给了他一个温暖地美梦。
　　说来奇怪，这个无心无趣的人竟在他心中占据了好大一块地方，楚荆有时也会略感慌张，他竟有些怀疑自己的感觉，不过是为了报她一恩，他竟不再满足，他希望愫涯可以感觉到他，能够看到他眼中的炙热。
　　此时的愫涯走近楚荆，瞧见楚荆正呆呆的望着自己，与他说话也不理。
　　“我要去与芸芸说上几句话，你能不能将我悄悄地送进院子里？”愫涯又问了楚荆一遍。
　　楚荆这才如梦方醒，笑着将愫涯传进了芸芸家的院子里。
　　院内，芸芸看到突然出现的愫涯先是吃惊，随即满脸写满了窘迫。
　　门外的铁匠仍在念着他不知从哪找来的情诗，磕磕绊绊总也读不通顺，仿佛更加重了芸芸的窘迫。
　　愫涯费力的笑了笑，自失去情感后连表情都做不大好，她尽力想让芸芸感觉好点，可看芸芸的表情似乎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别忘了，你的胸膛里可是我的心啊。中意小铁匠这事你也控制不了的，不要压制自心的想法，别忘了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人生啊。”愫涯轻声说道，与门外的情话混在一起，化为曦光照在芸芸的脸上，一扫阴霾。
　　“是这样吗？你不怪我们？”芸芸虽疑惑，脸上却显出释然与兴奋。
　　“自然是了，随着心意便好，我的芸芸啊，我只盼你过得顺心，别的无关紧要。”愫涯拉起芸芸的手，如从前一般，两人悄悄说着心中密语，与他人无干。
　　芸芸便是泪窝浅，听完愫涯的话先是两行泪淌了下来，几乎哭花了胭脂，哽咽道：“那你怎么办。”
　　“楚荆待我很好，他的家乡也很美，我很喜欢，不必但心我。”愫涯说道。隐藏在一旁的楚荆听得颇为受用。
　　如此，芸芸方才放下心中的重担，答应愫涯要跟随心意，不再刻意回避了。
　　愫涯又简单交代了几句，才叫楚荆将她传送出来。
　　回妖界的路上。
　　“你知道换心是不会转移情感的吧，为什么要骗她。”楚荆饶有兴趣的问道。
　　“既然我已不可能回去了，与死无异，何不让他二人活得顺意畅快，更何况芸芸是我此生挚友。”愫涯面无表情的说道。
　　楚荆不依不饶道：“你就一点也不嫉妒？一点不难过？”
　　“我什么都感觉不到。”愫涯说道。
　　楚荆摇了摇头，似乎在怪自己忘了这茬。
　　一晃六十载，亲人大都离开了人世，芸芸也成了古稀老人，愫涯本想再见芸芸一面便了此残生，这没有感情调剂的人生实在无趣又乏累，愫涯已早生厌倦，只等到这世上了无牵挂，便可放手去了。
　　她悄悄离开了楚荆，去看望了芸芸，楚荆曾说过她离开自己太久便会失去术法庇护，最终力竭而死。本以为会死去的愫涯在离开楚荆后仍活的好好的。
　　不仅活着，她还又拥有了心。
　　不用细想，愫涯也知道这颗心是谁的了，她心中暗道不妙，梦貘是妖族，没了心仍可活着，却会修为大减。
　　那群长老一直不服楚荆，暗中培养势力，只待时机，如今正是个大好的机会，楚荆失去了震慑他人的力量，定会被那群人生吞活剥。
　　不敢耽搁，愫涯赶紧去找月见，就算她是楚荆妹妹的幻影，也不会放任楚荆被人杀害。
　　夜色漆黑如墨，愫涯不知自己摔了多少次，却仍是赶到了不知谷，可到了谷口，她却不知如何进入。
　　一股绝望自心中溢出，清晰无比。
　　“你要的感情！你害死他了知道吗！”愫涯瘫坐在地，凄厉的喊到。她恨自己，如果她没有要离开楚荆，楚荆也不会为救她而身处险境。
　　她自己甚至没有感觉到那绝望深处的眷恋和担忧，那份刚刚解禁的情愫，还未被察觉。

　　寻与繁缕走到谷口附近突然听到女人的哭声，听声音有些熟悉。
　　循着声音便看到愫涯独自坐在谷口哭泣。
　　寻赶紧扶起了她，愫涯见到寻后几乎立即停止了哭泣，待看清后面的繁缕后，扑通跪倒，求繁缕去妖界救救楚荆。似乎怕繁缕不答应，愫涯又道：“只当为了月见。”
　　繁缕扶起了愫涯，说道：“妖族的事人族本不该插手，可楚荆是月见兄长，自然是我的朋友，我会去救他。”
　　愫涯听繁缕答应了自己一同去搭救楚荆，眼中的光彩重新燃起。
　　不敢耽搁，愫涯带着繁缕、陆寻和月见闯进了妖界，果不出所料，那群不死心的长老正围在楚荆的府外，准备将楚荆一方的人一网打尽，一路走过，皆是楚荆忠心部下的尸身，想来府中的兵力已不多了。
　　那些长老虎视眈眈地看着府内，面上浮出得意的笑，似乎想到了生擒楚荆的画面。
　　月见因其前身的缘故，对楚荆的术法并不排斥，甚至可以自如运用。她可以轻松通过楚荆布下的结界，不遭反噬。
　　几人通过月见的术法进入到了府内。
　　与愫涯想象中的不同，府中空荡荡，连平日里打扫的小妖都没有一个，大厅里，楚荆独自一人坐在桌前喝茶，看到愫涯一行人的到来显然颇为惊讶。
　　愫涯快步跑到楚荆跟前，攥紧了拳头，涨红了脸，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楚荆微微笑着，眼睛似弯新月。
　　“你还笑！我叫你救我了吗？你个白痴！”
　　“这样就讨喜多了嘛，这心送得不亏。”楚荆抬手抚上愫涯被撞破的额头，低声道：“看不出你竟如此在意我这个白痴。”
　　愫涯刚想说些什么，却听一声巨响，原是府外的结界被破了，敌人一股脑的冲了进来。
　　待看清楚荆只有繁缕几个帮手后哈哈哈大笑道：“楚荆，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楚荆褪去笑容，一脸淡然，甚至带着些嘲讽之意，说道：“之前的族长选拔各位败在我的手下，如今却出尔反尔，意图夺权，按族内规矩，当杀！”
　　众人被楚荆的气势震慑，甚至几个小妖被楚荆几句话吓得掉了兵器。
　　那长老见军心动摇，又说道：“你已失了妖心，妖力受损过半，乖乖受死吧！”说完便带人冲了过来。
　　敌人如潮水般涌来，繁缕几人勉强招架，楚荆虽面上看不出什么，实际却已是强弩之末，堪堪支撑着。
　　愫涯看了出来，对楚荆喊到：“我把心还给你！”
　　楚荆费力的打倒了一批人，对着愫涯翻了个白眼，喊到：“你以为是卖菜啊，说给我就给我！”
　　愫涯心急如焚，眼看几人就要招架不住，脑中突然想起以前看过的一本介绍梦貘一族的风俗的书，里面记录了两人共用一心的方法，只是......
　　“同心契！我要与你结契！”愫涯对楚荆喊到。
　　楚荆听愫涯的话后整个人一愣，被人砍了一刀后才又魂魄归鞘。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楚荆吼道，他从未想过有人愿与他结契，若按照人类的说法，便是成婚。
　　“自然知道！”愫涯回道。
　　“若是想救命才这样说，我大可坚持下来，不用委屈了你。”楚荆低吼道。
　　愫涯听楚荆这样说气得满脸通红，吼道：“我穆愫涯中意你楚荆，比中意铁匠要中意千百倍！我要与你结契！”
　　楚荆的眼中一瞬间便起了雾，快速的砍倒他与愫涯之间的敌人，来到愫涯身边，拉起愫涯的手，深情道：“我楚荆自愿与穆愫涯结契，自此后共用一心，至天毁地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