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重启计划》挂科再读

62、巨龙

　　在程夏不断的催促中，阿都终于鼓起了翅膀，用力地扇动，朝着高山的方向冲去。

　　它飞得幅度很大速度又快，１１４慌忙抓紧了阿都的羽毛，又扭头去看，看到贝贝紧紧跟在后面才松了口气。

　　到了山前，阿都开始竖直上冲。

　　程夏紧紧抓住阿都的颈羽，扑面而来的冷风刮得他睁不开眼睛。

　　“１１４，抓紧！”

　　“我知道！”１１４在风中大声回话。

　　阿都没有发出任何鸣叫，只是一直上冲，上冲……

　　山脚下，群兽的哀鸣骤然响起，程夏忍着冷风微微低头瞥了一眼，下面已经被黑色浓雾占据了。

　　大片的飞鸟在盘旋上升，一些灵敏的动物也在山间攀爬，试图逃离那铺天盖地的浓雾。

　　程夏不敢再看，只能把脸紧紧贴在阿都背上，低声说：“继续飞，一定要飞过去啊……”

　　阿都没有回话，但是胸腔振动的格外剧烈。

　　他们一直升到半山腰，甩掉了所有努力攀爬的动物，接着穿进缥缈云雾，成群的飞鸟也落在了后面。阿都依旧在努力上冲，直到它也停了下来。

　　高处的空气有些稀薄，程夏用力吸了一口气，抬眼往上看。

　　没有到顶。

　　现在所处的地方甚至完全看不到山顶。阿都呼哧呼哧地喘着气，用力拍动着翅膀。

　　“不要停阿都。”程夏说，几乎带了点恳求，“还没有翻越这座山，再往上去啊！”

　　阿都的腹部鼓了起来，似乎在用力呼气，随后仰头向上一冲。

　　只向上了一点儿，又停了下来。

　　山下的黑色浓重的几乎要撕破山间云雾。程夏有点急了：“再往上！阿都！”

　　阿都用力扇动着翅膀，大脑袋一直昂着，可是高度却一直没有再提升。

　　“算了。”１１４探出头说，“阿都最高只能到这里了。”

　　他用头点了点下边：“贝贝已经跟不上了，阿都就算比贝贝强一点也强不到哪里去。”

　　程夏低头一看，才发现贝贝在不远的下方，瞪着圆鼓鼓的红色眼睛，竭力挥动着翅膀，却始终只能在一定的高处徘徊。

　　“可是我们还没有翻过这座山。”程夏忧虑地说，“不能停留在这里。”

　　１１４摇摇头说：“我们已经过不去了。我看就留在这里也挺好，我们就停在空中，直到下面的东西都走光——”

　　面前光滑险峻的山壁突然猛烈的震动了起来，无数碎石飞溅。有几块石头打在了阿都的身上，阿都翅膀炸开，向后滑行。

　　“发生什么事了？”１１４被狠狠颠了一下，赶紧手脚并用扒住阿都。

　　程夏盯着下面，大脑一片空白。

　　“它们在爬山。”

　　整个森林已经被黑色的怪物淹没，一些深渊正攀爬在山间，不得不说，它们身躯巨大，动作却很灵活，在山崖间攀爬的速度很快，此刻已经快到半山腰了。

　　１１４的脸色煞白，高叫：“我们往后退！保持这个高度向后，它们不会飞，够不到的！”

　　“已经晚了。”程夏喃喃说。

　　黑色巨兽们数量众多，已经占据了整个森林，但是它们没有停下脚步，后方的深渊仍在向着前方行进，以一种奇怪的方式——它们一个踩着一个，所有的巨兽竟然都在用身体做梯子。

　　眼看着最高的那一团十几只黑色巨兽.交叠着站立起来，身躯竟然已经快到了贝贝盘旋的高度，却还有黑色巨兽继续向上爬动试图更高，１１４傻眼地看着：“它们居然能想出这方法……不对，这，这是为了抓我们？也太夸张了吧！”

　　无数的深渊都在攀爬同伴的肩膀，而几十只深渊已经快要爬到阿都脚下了。

　　“我们怎么办，怎么办啊？”１１４脸色哆嗦着问。

　　还没等程夏说什么，脚下传来了一阵嘹亮的叫声，１１４像被火烫了屁.股一样，刷地扭头看过去：“贝贝！”

　　贝贝的高度要比阿都低一些，眼看此刻爬在最前头的深渊快要触碰到它了，它终于忍耐不住，张开口，一道火光喷涌而出。

　　巨大的深渊猝不及防，被从上而下的火焰一冲，身躯晃动了一下向下滑去。

　　“干得好贝贝！”１１４眉飞色舞，“继续烧，烧死它们！”

　　贝贝持续不断地吐着火团，但是收效甚微——刚才的动静已经惊动了后面的深渊，在它们有所防备的情况下，贝贝的火光对它们本身根本造不成伤害。

　　反而是引起了它们的注意力。黑色的深渊咆哮着，向这边爬过来。

　　下方一座座堆叠而成的深渊高塔也在缓慢移动，似乎在向山脚靠近。

　　“完了完了……”在１１４的碎碎念中，已经有两只深渊抵达了阿都所在的高度，伸出巨掌抓过来。

　　阿都向后倒飞，从口鼻中喷出一点构不成威胁的火星，试图让它们躲闪下。

　　高山上已经爬满了深渊，山下也全是黑色的高塔，阿都载着程夏和１１４艰难地在无数黑色巨爪的缝隙中躲闪，不知不觉中已经离地面越来越近。

　　各种动物的嘶鸣声响亮无比，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血腥味。

　　阿都极快的翻转滑行，在它背上的程夏早已经被转的头晕眼花，勉强忍住恶心，可并没有撑多久，程夏感觉到一股大力迎面撞击过来，直直地击在阿都的小腹上。

　　巨大的力量将他们向后撞去，程夏仍然紧抓着阿都的颈羽，在撞击的力度下，阿都长羽零落，将程夏甩了出去。

　　风声急促，程夏整个人向着下方的黑雾中坠去。

　　好像只有一瞬间，程夏后背一紧，又往下坠了一段距离，才停了下来。

　　还没等他喘口气，一只黑色巨爪迎面抓过来。

　　是一只站在“高塔”之上的深渊！

　　阿都紧紧抓着程夏的衣服，一个大俯冲，急速从它手臂下钻过去，又飞旋着后退，左躲右闪，让开同时伸出的无数巨爪。

　　它来不及把程夏甩到背上去，程夏只能被它拎着来回乱飞，脑袋晕成了一团浆糊。

　　在一片混乱中，突然响起一声格外清亮的鸣叫声。

　　这声音仿佛一道利箭，刺破天际。

　　程夏的脑袋猛然清醒了。

　　“是贝贝！”

　　他竭力看过去，只看到满眼的黑色。鸣叫声停了一下，再次响起，持续不断，一声比一声嘹亮，一声比一声尖利，穿透了高山上那层层云雾，仿佛泣血之音。

　　这声音就像是指路明灯，阿都在空中几个转身，终于找到了地方，急速朝着声音响起的地方飞去。

　　贝贝的鸣叫声响彻天地，程夏只觉得耳膜嗡嗡作响，连带着心脏也在不停跳动。

　　接近地面的时候，叫声停止了。

　　树木横七竖八的倒在地面上，几只黑色的深渊尸体躺倒在树林间，周围全是大大小小的动物尸体，有的甚至已经成了肉泥。

　　程夏从阿都背上跳下来，在一片狼藉满地血污的树林中穿行：“１１４！贝贝！”

　　没有回答。

　　阿都鼓动着翅膀飞在前头，突然爆出了一声尖利的鸣叫。

　　一大片烈火灼烧过后的焦土中，贝贝翅膀张开，趴在地上，后背彩色的羽毛黯淡无光，身下蔓延出大滩的红色。

　　阿都一声又一声的叫着，焦急地在上空盘旋，贝贝的身躯微微起伏，但没有任何声音。

　　程夏跌跌撞撞地跑过去：“贝贝，你——”

　　他的话卡住了。

　　贝贝的身下，露出了一点点黑色的头发。

　　程夏颤抖起来：“１１４？”

　　仿佛过了很久，那黑色的头发微微动了一下，露出了一张满是血污的脸孔。

　　１１４艰难地吸着气：“你叫我啊……”

　　“你还活着！”程夏惊喜地喊，“你等着，我把贝贝挪开……”

　　１１４哆哆嗦嗦的手指从贝贝翅膀边露出来，费力地捏住彩色的羽翼尖儿：“不许……动，你不许动……”

　　程夏愣住了。

　　１１４的眼睛半闭着，声音微弱，嘴巴里不停地涌出血沫：“我掉下来了……它明明，自己可以飞走，可是……偏不走。真傻，是不是？你不许动它……”

　　程夏说不出话来。

　　１１４染血的眼睛看着程夏：“我一直觉得我运气特别好。我觉得……我应该就是传说中光环笼罩的天选之人，主角命什么的……不过呢，你看起来好像运气比我更好……既然这样，那你一定会活下去……快跑吧。”

　　阿都还在尖叫，程夏愣愣地看着１１４，迈不开步子。

　　“快跑吧，活下去……”

　　他的声音淹没在隆隆的巨响中。

　　几只黑色巨兽正在接近，１１４闭上了眼睛。

　　阿都疯狂地旋转片刻，猛地冲下来抓住程夏的衣领，试图把他带到空中。

　　可是现在又能逃到哪里去呢？所有的天空和大地都已经被黑色巨兽占领了。

　　阿都还在费力地上升，试图躲开迎面冲过来的深渊。

　　双眼所见，都是无尽的浓黑。程夏突然很想叫阿都停下。

　　这一次也许真的逃不过去了……

　　已经爬满了深渊的高山，突然猛烈的震动起来。

　　从山的另一边，传来了一声嘹亮的鸣叫，撕破了所有的乌云。

　　一声之后，就是接连不断、许许多多的鸣叫声，这鸣叫声音是如此巨大，盖住了所有的响动和混乱，天与地之间，似乎只剩下了这些叫声在不断回旋。

　　山顶的天空，突然燃起了大火。

　　这艳丽的火在空中蔓延开来，烧遍了整个天空，涌动着，从高不可见的山巅飞跃而下，就像是从天空落下的熊熊火焰。

　　程夏睁大了眼睛，不受控制地惊呼起来：“是——是龙！”

　　无数羽翼鲜艳的红瞳巨龙接连不断地飞跃山巅，带着厉风与烈火，朝着下方扑来。

　　深渊们齐声嚎叫起来，它们紧紧盯着突然出现的庞然大物们，像是早有准备一样，那些叠在一起的“高塔”顶端的深渊甚至没有等到巨龙们降落，就已经迫不及待的高高跃起，张开黑洞洞的嘴巴，似乎是要和巨龙们撕咬。

　　它们已经没有去管那些幸存的弱小生物了，所有的深渊都奔向了每一只巨龙或降落或盘旋的方向，声嘶力竭地嚎叫。

　　巨龙们发出了长长的龙吟鸣叫，一道道明亮的火光不断炸开，这里已经成了巨兽们的战场。

　　程夏愣愣地站在焦土之中，他突然明白了：那些深渊根本不是冲着这片森林来的，也不是为了消灭森林的动物，更不可能是为了他和１１４这两个碰巧出现在这里的人类。

　　无数深渊有计划的聚集在一起，做好准备后冲进这里，是为了这些巨龙。

　　之前在森林边缘的破坏，只是试探而已。

　　也许它们之前就知道这些巨龙的存在，所以一直在积蓄力量选定时机，也或许它们是刚刚发现这里的情况，就立刻集结了所有能够集结的力量。但是无论是哪种可能，深渊的目的很明确：它们不允许这些巨龙的存在。

　　深渊这种怪物，一直都是很残忍的。只因为它们选定了人类作为替代对象，就开始有针对性的消灭人类，甚至在人类躲到地下休眠之后还不肯罢休，持续不断的寻找、捣毁所有人类的安置点。

　　深渊，这样的怪物，怎么可能会容忍一个同样拥有强大力量的种族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