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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卷三 11-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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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堂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个问题我在幽闭期间想过无数次。他是杜微门下,西日昌的同门师弟,他出现在南屏山下,抱着药王鼎来到我身边,接连三日辛苦配药又引我往临川陷阱,最后关口送我往对岸道明身份。
      而眼前的苏堂竹哪里还有当日清涩毛躁的少年影子?除了血污还是血污,皮开肉绽的他连站都站不起身。
      我飞身而走,听到身后一声短吁,仿似他放下心石。
      可我还是回来了,须臾后我打晕一个看守拖进死角,扒了衣裳后重新出现在苏堂竹面前。
      “小猪……”他眼中闪过晶莹,又迅速暗淡,“你回来做什么?我只会拖累你!”
      “男人少婆婆妈妈!”我翻手印拉开铁栏,钻入牢房给他套上衣裳。他身上的伤触目惊心,鞭伤、烙伤、夹伤,几乎体无完肤。
      背上他,我重又出地牢。
      天刚明,轮值的皇宫侍卫还未换岗。我蔽身于回廊后,左右寻思后决定不逃出宫外,在宫内觅个安全隐蔽的地儿等风声过了苏堂竹伤势恢复些再出去。
      “小猪,你不怕我是奸细,是师兄故意把我弄成这样,留下来困住你的?”他在我肩上轻声问。
      我听到左侧来人,飞速转位,闪到了女墙下。
      明媚的夏日阳光散发越来越高的温度,我背着苏堂竹东寻西找,最后潜入了浣衣房。轻放下他,我转身看见他眼睛红了,这一路纵然我尽力不牵动他的伤处,但他却始终在我背上颤栗。
      “很疼吗?”
      苏堂竹嘶着声道:“小猪,你怎么这么蠢?同样的苦肉计你还吃第二次?”
      我当作没有听见,只细细检查他的伤势。这一查,我倒吸一口冷气。除了一身的外伤内伤,他经脉尽断,修为全失,已是个废人!
      “好狠!”世上如何有这样的苦肉计?
      “你带着我,永远都离不了大杲!当日我叫你往南越去,你为何不听?”苏堂竹幽怨道,“我师兄的手段和心计都一样毒辣,他觊觎你的神功,硬逼软诱,无所不用其极,你有多少能耐能逃得了,藏得住?”
      我心思,他既是药王门下,继承药王鼎的人,难道就没有治好自己的可能?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小猪!”
      我一怔,默默的望了他许久。泪混着血从他脸上流下,也许是天气热了,我第一次感到大杲的皇宫是温暖的。
      “究竟是为什么?”我伸手渡他气劲,为他镇痛,舒他内伤。他竭力挣脱,但已是废人的他如何能挣开我?
      苏堂竹阖眼,胸膛起伏片刻后,低低的说了一段。原来早在西日昌夺权篡位前,他已从多方线索中判断出我身怀的绝技正是当年风传的天一诀。他自知从我身上难以硬取,就遣苏堂竹来骗。苏堂竹信以为真,而我确实见他危难而不救,杀人手段残忍而血腥,直到临川河道旁我放马舍他而去。
      苏堂竹因此背弃了西日昌的命令,策马救下我后却道破自己身份放我南行。
      “那日你我临川分手,我不敢回去见他,师兄的手段我最清楚不过,我没能完成他交代的事情,他不会轻易放过我。我只得带着药王鼎躲入深山,本想过安稳的隐居日子,师兄却以为我得了你的天一诀,找地方潜心修炼。他捉回我后严刑拷打,可我哪有天一诀给他!恩师仙逝前交代他好生待我,可他……”说到此,苏堂竹已哽咽。
      我握紧了拳头。“他就这样待你!”

      12
      浣衣房来了人,我抱起苏堂竹跃上横梁。苏堂竹阖着眼,等来人离去,他依然阖着眼。
      “这地方不清净!”可是,我该带他去哪?
      上午的光芒逐渐直射,宫女们将洗涤后的衣物悬于浣衣房附近不远的空殿,由一根根竹竿搭成的晾架上。
      我背着苏堂竹钻入了晾架之间,穿越了外层,来到里间,里间晾架上晒着的都是冬季衣被。我们坐在一床鸳鸯戏水的被单前,这里暂时可以待到太阳落山前。
      “苏堂竹,若我能续上你的断脉,以你药王弟子的能耐,有几成把握恢复功夫?”
      苏堂竹震惊的睁开眼。
      我盘腿合掌,淡然道:“天一诀被誉为当时第一秘籍决非虚传,其中有一篇‘照旷’,可治愈世间伤苦、昏默和邪失。赠我天一诀的黎族前辈,他一人同时遭遇上百位高手伏袭,身上所受致命之伤不计其数,千里追杀下他依然能回到黎族的领地,凭的便是‘照旷’!你与他当日景遇不同,虽然你经脉全断修为尽失,但你的伤势却不如当日我黎族前辈。”
      苏堂竹眸中闪起一道光。我暗叹一声,单手开始结印,照旷并非攻击武技,结印时间很长。
      “我们时间不多!能治当治,不能治我立时了断你性命,好过给那禽兽折磨!”
      “好!”
      我怀着极其复杂的心情,在一代药王杜微的弟子面前施展了天一诀照旷篇。每一招手式的变化,我都竭力缓慢动作。精妙无比的单手印在绿水锦绣的被单前带出一个海碗大的螺旋气劲,神秘的单手印飞速倒转,将之前所有演示的变化逐一倒推。螺旋气劲瞬间极速旋转起来,它转得越快,手印上缔结的螺旋就越模糊,到最后成了淡淡的一个影像,消融于手印。
      苏堂竹如痴如醉的凝望着,我另一手托腕,二指横点苏堂竹眉心,他猛的清醒,咬牙瞪圆眼。我知道他会很痛,但我既然开始就不会停手。捻指、攒指、扫掌、滚手,顺着苏堂竹一条条经脉由上往下而去。我甚至不看他的神情,直接以自己的手印来感知。
      苏堂竹的经脉是被外力强行催断的,确切的说他断的是武者修炼的气脉。我以天一诀引发他自身气脉的生机,让本已毫无联系的气脉再建一丝藕丝。只要有一丝相连,能继承药王鼎的他想必会自行调理,逐渐恢复。
      时间悄然溜走,经过了炎炎日头的大汗淋漓和午后闷热的湿衫重身,到了傍晚,照旷才戛然而止。我啪一声,手撑地面,大口喘息,又热又饿全身疲乏到极点。
      苏堂竹哀伤的望我。气息平复下来后,我微笑的道:“你不必这样看我。”
      “小猪……”他张口欲言,却只能唤我的名而说不下去。
      “了却你师兄的心愿后,还是远远的离开他。”我站起身道,“他要不到天一诀,是不会死心的。我把总纲念一遍于你,你能记多少就记多少。”
      苏堂竹的眼泪流了下来。
      “不是为你,这是为了我自个。”我笑着,将统共二百余字的天一诀总纲徐徐背了一遍。
      “希望这天下绝学,能助你师兄弟再上武学一个台阶。”我笑的自己都觉得有几分残忍,“加上刚才我施展的照旷,分篇共计十二篇,却没有一篇分篇真正属于正经武学,就跟罗玄门的奇术一样,类似旁门左道,我便不传授你了。以你们本身所学之杂,也不会在意这些个的。”
      我起身,腰后的妃子血比初展的晚霞还美上几分。“我该走了。”
      “为什么……”苏堂竹扑到在地,“你明明都清楚,为什么还要告诉我天一诀?”
      我没有答他,消失于一片红被绿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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