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不小心叼走妖市之主》回头望江

4、某一天的客人

　　话说另一头，被秦昭君拉出香烛店后又站在路口处被秦昭君好生警告了一顿莫在妖市里惹是生非，特别是别仗着师门去惹一些惹不起的人的张齐斐正一脸迷茫样的走在街上。

　　张齐斐是同师父师兄撒娇了好久才换来这人生第一次妖市行的，结果……

　　出师未捷身先死，张齐斐不由地为自己抹上一把泪。

　　怀里抱着的蓝色塑料袋看着很大，其实一点也不沉，里面的东西真要论起来根本不多，可就是这点小东西，要不是偶遇秦昭君半路进来，顺便帮他付钱，他真的可能得兴致勃勃的进去，打肿了脸空着钱包出来了。

　　而且原本对秦昭君来救场的感激，也在两人分道扬镳时秦昭君和他说的话中消失殆尽。

　　什么偶遇，什么救场，结果全是套路。

　　秦昭君根本就不是跟他偶然在店里遇上的，是他大师兄不放心，拜托秦昭君在背后暗暗跟着的。

　　张齐斐悲愤地质问两人为什么这么做，明明答应好了让他一个人来，谁也别作陪，结果却被秦昭君一句怕你惹事给堵了回去。

　　张齐斐叹了口气，现在的早就没了接着往下逛的心情，瞧着周围光怪陆离的店铺，又看看那些楼与楼之前细小的夹缝，谁知道秦昭君是不是真的离开了，还是在背后又偷偷摸摸地监视着他。

　　一手抱着塑料袋，一手拿出手机，心中满腔的抱怨无处诉说，张齐斐单手在屏幕上飞快的划拉着，想找个人好好絮叨絮叨，结果一个不查，和对面走来的一男一女撞在了一起。

　　“哎呦喂！”张齐斐站在原地被撞得一个趔趄，手机没拿稳摔在地上发出一声清响，“看着点啊！！”

　　“抱歉抱歉！”男女两人低着头，就算撞到了人也没有抬起视线。

　　“真是的……”张齐斐抱怨一句，弯腰捡回手机，简单翻看一下，见没摔出什么好歹，拍拍手机上的灰，绕过两人准备离开。

　　刚抬步想走，却被两人中形似父亲的那位男子出声叫住。

　　“小……小兄弟，你知不知道言小哥在哪……徐言……”男子依旧低着头藏着掖着似的小心翼翼的开口。

　　“徐？姓荀的话我倒是认识。”张齐斐也没有思考那么多，只是下意识的回答。

　　“对对，荀言……小兄弟你知道吗？”男的连连点头。

　　张齐斐指了指来时的方向：“人现在在店里，喏！往前，一直走，看到了门口有面大屏风，挂着两盏宫灯的那家就是。”

　　“谢谢！谢谢小兄弟！”男的连声道谢，转头拉住看着地面的女子小声说了句，“走吧。”

　　三人重新岔开，没走两步，张齐斐仿佛想到什么，他突然转头，想要再去寻找刚刚的两人时，却发现他们的身影早已没入这妖市的妖山妖海中没了踪影。

　　张齐斐困惑的挠挠脑袋，自言自语道：“刚才的那两个，看着像是普通人啊，怎么跑妖市来的……”

　　店里，荀言看着身边的俩小孩围着他左转右转，把他当成根柱子在转。

　　“好了好了。”让俩小孩绕了几圈后，荀言才伸手把两人分开，推推这个又碰碰那个，“帮我干活去吧，鱼跃，来把秦修士要的那些东西整理一下。”

　　“是！言大人！”“来了！”俩人停下玩耍的步伐，嫩生生地应着。

　　看着俩小孩蹦跳着各归其位，荀言笑着摇摇头，他拿起一旁秦昭君订下的购物单子，比对着上面的货物，从店里的多宝格上一个个往下拿，至于不够的，则招呼鱼跃去店后面的仓库里拿货。

　　鱼跃抱着一大堆箱子从后门到店里来来回回，荀言则负责拿起绳子和布包把那些盒子一个个的包裹扎好，最后变成一个大包裹。

　　“七哥。”荀言唤了声正站在自己的小枝丫上把头埋在翅膀里小憩的金七羽，“岐渊派秦昭君修士的订单，麻烦你给送一下。”

　　“好嘞！”金七羽闻言飞离枝丫，小巧的鸟儿叼起比他身形不知大多少倍的包裹，看上去却十分轻松惬意，他再次如那黑色闪电般冲进了妖市的夜幕中。

　　等金七羽走后，荀言对着账本和存货，菡萏拿着个鸡毛掸子轻手轻脚地扫着灰，鱼跃眼瞧着现在没自己什么事，眼睛四处打量，脚下的步伐却一点一点的往鱼缸那里挪。

　　就在鱼跃快能回自家小窝里吐泡泡的时候，店里又有脚步声响起，没能成功溜号的鱼跃瘪着一张嘴，荀言从账本中抬起头来，就看见店门口的屏风后面露出两个探头探脑畏畏缩缩的身影。

　　三人一齐投去的视线似乎把两位客人给吓着了，身形明显一抖，荀言瞧着两位胆小的，不敢接着往前走的客人，眉头轻蹙，开口问道：“请问，有事吗？”

　　进店的两位正是刚才不小心撞到张齐斐的一男一女，他们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店铺，两边靠着墙的多宝格上摆着装饰用的花瓶，还有各种精美华贵的盒子，盒子前基本都放着一个小标签，开头数字的后面跟个好几个零。

　　昂贵的价格让两人张目结舌，而陌生的环境也难以让他们放下谨慎，行动随之束手束脚起来，就怕不小心碰到什么。

　　“你，你是言小……不，请问您是荀言先生是吗……”两人来到柜台的前面才终于舍得抬起头来，男人浑浊的双眼望着荀言，目光中带着希冀。

　　男的那位岁数过半，灰发中掺着白，胡子蓄成乱蓬蓬的一团，也不知道是没发打理，还是故意为之，虽然把自己打理的尽量干净，但是从某些小细节上还是能看出这位老人的贫穷。

　　而他身边站着的女子约莫三十来岁，身材矮小，也就不边上佝偻的老人高出半头，她搀扶着老人，视线像是被固定住一样，落在荀言的身上不得动弹。

　　两人明显是个不会吸收灵气的普通人，妖市充裕的灵气被两人的身体排斥，进而在他们的周围形成一层薄膜。

　　荀言曾经听闻白雀说过，妖市的“门”是有意识的，能自动分别谁有资格进入妖市，不过正是因为这个意识，所以有些时候也会出现点小意外，让普通人不小心迷路进来。

　　“太好了！”老人似乎送了口气，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我，我叫老余，两年之前，不小心误入了这里……是言小哥带我走出去的。”他望向荀言，声音有些迟疑。

　　荀言看着身形佝偻的老人，脑中浮现出一些模糊的印象，面上却皱起了眉，两年前，他的确曾经帮助一位迷路进妖市的普通老人离开，但是他不应该再回来。

　　离开妖市的普通人会被“门”消掉妖市中的记忆，“门”会让不小心让人误入第一次，但绝不会让人误入第二次。

　　“我记得你，可是……为什么会在这里。”脑海中关于老人的形象逐渐清晰，寥寥几笔勾勒出一个苍老的人形，眼前的老人和荀言记忆中的那副样子相比，似乎并没太多的变化。

　　老余依旧背着那从不离身的破铺盖卷儿，贫困的生活让他饱经风霜，只有六十多的年纪长着一张七八十岁的脸。

　　他穿着一件破旧的夹袄，和一条不合身的深棕色长裤，裤腿要翻折好几层才能勉强露出脚来，他踩着一双绿色的旧胶鞋，边角上有些地方已经脱胶，鞋带也不见了，被他用白色的塑料绳替代。

　　荀言清楚的记得他把老人送出了“门”本以为是一位此生不会再见的普通人，没想到却在妖市再次见到了他。

　　并且老人似乎不是再次迷路，而是确确实实的带着人进到妖市来找他的。

　　荀言风风韵韵的嗓音，熟悉的语气，一如两年之前，让老余热泪盈眶。

　　“找到了……老头子我竟然真的找到你了……有办法了，真的有办法了……”老余干颤着，整个身子止不住的发抖，满心满眼都是说不出的激动，“那个人！那个人说的没错……真的找到了！”

　　老余蹒跚着步伐，隔着一条长桌却想要上前确认，手还未伸出，他却突然膝盖一软，整个人跪倒在地。

　　“余伯！”

　　“老先生？”

　　一场混乱过后，张芳搀扶着老余，荀言招呼菡萏为两人搬来椅子，他则走到一旁的柜子上，柜子上的香炉中已然只剩灰烬，他从边上重新抽出一支香，用手边的长明烛点燃。

　　随着香头的燃起，店里木头醇厚的香气渐渐变成了幽幽淡淡的清香，袅袅青烟自香炉升起，如那森林深处草木的淡雅，雨露过后的清香，沁人心脾，再烦躁的心此时此刻也能平静下来。

　　此时的老余在张芳的安抚下慢慢平复了心情，也没了刚才见到荀言时那副激动的模样。

　　“言小哥……我想请你帮……”老余长呼一口，求助的话刚开了个口，就被荀言截住了话头。

　　“你刚才说，那个人？那个人是谁？是有人让你来这找我的？”荀言坐在菡萏一并搬来的椅子上，思考老余为什么没被“门”消去记忆这件事已经没有意义了，忆起老余在跪倒之前说的那番话，老余口中“那个人”的存在才是荀言关心的。

　　“啊！啊……”老余在荀言审视的目光中愣了一下，然后点点头。

　　“那个人是谁？”

　　“我们小区边上一个新来的老乞丐……”老余喃喃地回答，“他告诉我说，我如今求助无门的事情只要来找你帮忙，事情就会迎刃而解。”

　　荀言深深叹了一口气，短短的一句话细思起来却全是漏洞，但老余又不像一副在说谎的样子，他的话八成都是真的。

　　而所谓的老乞丐八成是那个人的伪装的身份，至于他为什么要给老余这个普通人指上这条路，荀言无从得知。

　　“老先生，既然你曾经来过这里，你就该知道的，这里不是你们这种普通人能来的地方，‘门’不该会再次放你进来。”

　　“他……他……”老余支支吾吾，他从自己的破衣口袋里掏出一个灰扑扑的珠子，就和小孩爱玩的那种普通的玻璃弹珠一样，小小圆圆的一颗。

　　小珠子静静地躺在老余布满口子和皱纹的手掌中，此时此刻珠子的中心正翻滚着一团灰色的浓雾。

　　“那个人说……只要我带着这个……我就能再次进来这里。”老余慎重的把珠子递了过去，这颗珠子就像承载着他所有的希望一样。

　　荀言拿起那颗珠子，把珠子捏在两指之间，声音淡淡：“给你珠子的那个人还说了什么？”

　　“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