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不小心叼走妖市之主》回头望江

10、某一天的购物

　　三人坐车从S市这头的边郊坐到那头的边郊，等到了S市南火车站的时候，已经过中午了，现在正值淡季，再加上网上购票的便利加成，真正来柜台买票的人不多，走完前头三个就轮到了荀言他们。

　　现在的天气算不上热，S市已经开始出现暑意了，空气有些闷热，不免让人昏昏欲睡。

　　下午正是犯困的时候，柜台前只有一个人值班，穿着制服的女生趁着前头正在一个个往回收零钱的时候侧过头打了个哈欠，她捏捏自己的鼻梁，眼睛一睁一闭地，似乎是在和自己的困意做斗争。

　　刚想喝上口水解解乏，前面低着头数钱的人正好转身离开，徐薇赶紧把刚拧了一半盖子的保温本放回原处，她微微抬头，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微笑，声音轻柔恭敬，像是练习了几百遍一样。

　　“您好，请问您需要什么？”

　　看着大包小包的中年男子带着票走开，荀言上前一步：“给我拿三张去A市的火车票。”

　　小青年珠圆玉润的独特嗓音让徐薇为之一振，什么困意霎时间都烟消云散了。

　　要知道，来这柜台购票的基本都是上了年纪的阿姨大叔，还有外来的打工者，想荀言这种长得英俊，声音好听的基本都选择网上购票，这也让徐薇每次都会感慨自己一个年轻貌美的小姑娘，硬生生要被拖成和她那大姐同事一样的年纪。

　　“您好，能再重复一遍您的需要吗？请对着话筒说。”徐薇面上不显，心里打着小九九，她指指荀言面前的柜台边，一个不说就从没人在乎过的小话筒。

　　荀言依言撇过头去，正好对着徐薇露出自己的侧脸：“请给我三张去A市的火车票。”

　　徐薇微微一笑，表情却像一只偷腥的猫，她刚想开口问荀言需要什么座的票子，哪怕只是公式般的对话，多聊两句也是好的啊。

　　打好的腹稿还没出口，徐薇就见荀言侧过了半个身子，似乎是有谁在他的背后和他说了些什么。

　　徐薇带着些许好奇，挺直了背，伸长脖子，却发现那位小帅哥的背后不是和他一样的同龄小鲜肉们，而是一对父女，再加上荀言，正好可以凑成祖母孙三代。

　　可是看着另两人的打扮，徐薇又觉得不是这么回事，老人背着个看不出原色，脏兮兮的铺盖卷儿，身上衣服破旧，黑不溜秋的不像个农民工人就是个乞丐，站在老人身边的女人看着岁数虽然不大，但是长得平平凡凡，没有任何特点。

　　徐薇看着那个眼角带着皱纹的女人，心中却不由地想起了家里的母上大人。

　　荀言从张芳那边转过头来，却看见售票的小姐失神地望着他们三人，他手指微微屈起，在柜台的玻璃窗上轻轻叩了两下。

　　“请给我三章软卧票吧。”

　　“哦！”徐薇赶紧回神，“好的，请稍等”，虽然遗憾不能和小帅哥多说两句，不过本着职业的操守，徐薇转动凳子对着电脑操作起来。

　　“去往A市最近的一辆火车在一小时后，没问题吗？”

　　荀言点点头。

　　“好的，请出示下身份证。”

　　公司配置的老旧电脑十分不给面子，等待的小圈圈在“搜索”上咕噜咕噜地转个不停，徐薇移动鼠标，点了两下刷新，可电脑依旧不理不睬，她面露无奈，在所有人都看不见的柜台下面，穿着帆布鞋的脚对着主机来了一下。

　　“嗵！”的闷响，腰不酸了腿不疼了，页面也不卡了，圈圈也不转了，徐薇微微一笑，开始拿着柜台上的三张身份证登记起来。

　　面上的第一张身份证就是荀言的，所谓的人界暂驻身份证外表其实和普通人的身份证一模一样，徐薇捏着荀言的身份证，心中的小人却在狼嚎。

　　刚成年的小帅哥，怪不得脸比她还嫩。

　　一共几个数字再对照也变不出花来，徐薇只能遗憾地放下荀言的身份证，去摸下一张，不过放下的时候，她的手还是无意识的在荀言的那张稚嫩的小照片上摩挲了两下。

　　剩下的两人，徐薇就没了什么旖旎的心思，直接了当的把活嗖嗖地干完。

　　老余的身份证上显示着他的全名——余百东，他的身份证已经用了好久了，卡面旧旧的，整体泛着黄。

　　徐薇看着“余百东”的名字，明明是个陌生人，却总觉得自己好像对这个名字有点印象，又想不起来到底是在哪里看见过的。

　　她把身份证重新还给三人：“三张从S市去往A市的软卧票，一共2139元，请问刷卡还是现金。”

　　荀言直接把自己的那张界外银行卡递了过去，他身后，本想拦住荀言付钱的张芳的手顿在了半空，她和老余对视一眼，干脆准备上了车再来分算。

　　三人离开柜台，见后面没了客人，徐薇拿出放在抽屉里的随身小镜子，正准备检查一下自己有没有需要补妆的地方。

　　“卧槽！”

　　镜中的女人长得不赖，圆圆的杏眼弯弯的眉，只不过……从盘得整齐的发中散落出来的凌乱碎发和脸颊边被压出还未散去的红痕着实破坏了这份美感。

　　徐薇想起自己刚才趁没人的时候偷偷的眯了一会儿，红痕八成就是那个时候留下的。

　　“我不会刚才就这个样子在卖票吧。”本以为能给小帅哥留下个职业美女的印象的徐薇如天打雷劈般呆住了。

　　三人越往站台的方向走，人就开始多了起来，不少人拖着行李坐在站台边的等候座椅上，看着时间还有剩，张芳和荀言走进了站台里的一家小便利店内，而老余则选择不去凑这份热闹，一个人默默地坐在座椅上管包。

　　张芳挎着一个购物篮，把几盒看起来还不错的便当往篮子里放，她望着身边比她还高出一点的小青年，迟疑了一下，随即开口问道：“言老板，你今年多大了？”

　　“……”荀言看着自己手里利乐包装的饮料，花花绿绿地饮料包装上写着“100%纯果汁”“不含任何添加剂”的广告字样，“十八。”

　　虽然隐约有些猜到，但是听荀言自己说出来，张芳还是有种意外的感觉：“你是……一直呆在那里吗？”

　　荀言沉默了一会儿，嗯了一声。

　　“没有来过这里？”

　　“偶尔会来。”荀言把手里的盒子放回了货架上，“有需要的时候……抚养我长大的那位会送我来人界，然后再送我回来，不过，一般情况下我并不会离开店里。”

　　张芳回想起路上的种种，她对荀言的印象就像是万事不惊，处事游刃有余的大人物，但到了人界他像是变成了涉世未深的大少爷一样。

　　没做过地铁，也不知道交通卡为何物，不像别的小青年一样沉迷手机，对荀言而言，手机基本就是代替着钟表的存在。

　　张芳想起她帮着荀言刷交通卡的事情就觉得好笑，什么样的抚养人会给交通卡里冲上五位数的余额。

　　在不知不觉时，张芳看向荀言的眼神正潜移默化地发生着改变，从之前的又敬又畏，到如今，就像是看小辈一样，很稀疏平常地聊起了家长里短。

　　她看着荀言绕过货架，伸手把刚才荀言看了许久的果汁给放进了篮子里，张芳不但拿了便当，水，饮料，还拿了不少包装的十分可爱，粉粉嫩嫩的小饼干。

　　饼干是张芳给静静准备的，思及静静，张芳总会想着那个惹人爱的女儿现在过的好不好，饿不饿，困不困。

　　不知不觉，篮子里的东西就越拿越多，甚至都快满得要扑出来了。

　　付钱的时候，张芳拒绝了荀言递过来的卡，寻找静静这件事本来就应该是自己的事，现在却连累着别人为她忙前忙后，虽然她手里的钱不是很多，但也万万没有连这种事都让人帮着付钱的道理。

　　随着滴滴的声音响起，价格也随之上涨，收银员正在把东西一个个往塑料袋里装，直到装满了两大袋，荀言顺势把那两袋看着就很沉的袋子拎到手里。

　　张芳点着自己巴掌大的小钱包里几张皱巴巴的一百块，余光却瞄见了收银员柜台上那插着棒棒糖的小桶。

　　她拿过几支放到柜台上：“这个也要。”

　　付好钱，把棒棒糖拿在手上，张芳发现荀言手里拎着东西正倚开门在等她。

　　两人回到老余休息的地方，张芳让荀言把塑料袋和包一起放地上就行，她总觉得，如果自己不说，这个认真的小青年可能会一直拎着沉沉的袋子直到车来。

　　荀言看着突然被伸到自己面前的棒棒糖，回望了一眼张芳，似乎是在疑惑。

　　“给你的，拿着吧。”张芳笑了一下，眼角上的皱纹深了些，她拍拍自己的小挎包这么说道。

　　迟疑了一下，荀言还是接过了张芳手中的棒棒糖：“谢谢。”

　　粉红色的塑料糖纸被小心地揭下，露出里面半粉红半透白的圆形糖果，荀言把糖含在嘴里，草莓味瞬间在嘴中溢了开来，和妖市那种一年四季都有卖的新鲜草莓不同，用香精和各种添加剂调出来的草莓味总有一些说不上来的古怪味道。

　　但是……却很甜。

　　车辆开过铁轨发出刺耳的噪音，人群渐渐骚动起来，柱子上的挂钟划过下午的两点整，在一旁站得笔直的工作人员吹响嘴里的口哨，挥动着手中的小旗。

　　开往A市的车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