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来要去》钱氏物喜

94、收集的毛病

　　幻影仙姑素来交游广阔,尤喜容貌俊美出色之人，座下小仙也个个美貌如花。今日百花园大开百花宴，百花盛开，美人如云，红绫绿缎穿梭往来，美酒佳肴香气扑鼻，算得上天庭一景。
　　西水仙姑问主人打了个喏，因她跟众人素来关系一般，随手取了一翁美酒，摆手辞谢小仙殷勤，自往清静处姗姗而去。
　　百花园中有一溪流水自西向南而去，地处偏僻，少见人迹。
　　她盘膝而坐，自在饮酒，忽闻身后有声道：“就知你惫懒，必定躲在无人处！”
　　她并未回首，笑道：“你不去众星捧月，却跑来和我胡搅蛮缠作甚！莫不是又不当心饮了雄黄酒，要现身不成”
　　来者白肤墨眉，容颜俊俏，正是刚才小仙们议论纷纷的金蛇郎君。

　　他一撩墨袍，席地而坐，哪还见人前礼数周到的模样。

　　顺手抢了西水仙姑的美酒，一仰脖倒了大半进去。

　　西水仙姑无奈摇头：“要喝酒只管跟幻影去说，偏偏要来抢我的酒！”

　　咕噜咕噜一气咽下，金蛇擦擦嘴角，满不在乎：“我只稍作举动，她们都能一惊一乍，哪里喝的痛快！”
　　环顾四周，花落缤纷，流水潺潺，又远离喧哗，实在是绝佳的休闲之地。
　　拍掌道：“果然跟着你最能寻到清闲自在！”
　　西水失笑。

　　他们所在之处虽偏，却因地势稍高，能将大半个百花园尽收眼底。一眼望去，仙姑仙君个个风姿绝佳，忍不住感叹：“幻影一场百花宴，看尽天庭美人儿。今日过后，天庭又该多几对神仙眷侣。”
　　一面笑问金蛇：“你年年都来，怎地总是辜负美人心意。今年切莫再目中无人，且让美人儿芳心如逝水！”
　　金蛇横她一眼：“你也年年都来，不也都空手而归！”
　　西水笑道：“我不同你。你看满园仙君，有几人肯正眼看我？”西水仙姑生就一副阔朗眉目，若是男子勉强算得上英俊，生就女子却显得不足。天庭素爱娇媚美人，最最时兴西子捧心。
　　西水仙姑实在算不上美人儿。

　　金蛇哼道；“皮相似幻影，红颜如枯骨。到了今日，哪还有那么些看不开。”
　　西水会心一笑。
　　因奇道：“往年百花宴，幻影绝计不会放你离开这许久，怎地今日无人来寻？”
　　她居高临下，见幻影仙姑虽和周围众人有说有笑，却一副心有挂碍的模样，不时望向入口。
　　“莫非还有人未到？”

　　“她在等洞天虚地主人。”

　　西水诧然：“洞天虚地主人——莫非是余夜仙君？”
　　金蛇唏嘘：“可不是那位。”
　　“他回天庭时恰逢你外出游历，并未得见，那位仙君，实在是……”

　　正说话间，百花园内忽的静默。

　　两人诧然，一齐看向园内众人，却见众人视线固定在入口处。

　　青衣长袍，身姿挺拔如苍松劲柏，行动处飘如游龙，说不尽风流倜傥。只可惜人物虽美，目光淡漠如水，清冷似霜。一小仙臂挽批帛，手托古陶，跟于其后。一主一仆如入无人之地，满园皆人，却静似荒原。
　　好半晌，幻影仙姑才回过神，满面笑意迎上前去。

　　园中重又热闹起来。

　　西水静默片刻。
　　道：“今日方知，为何人称他乃仙君第一人。竟是连你和太阳星君都比了下去！”
　　金蛇口中发苦，说不出是笑是哭。
　　他也是头一次如此近距离看到仙君，比上次远观感触更深。一时间说不出的百味陈杂。

　　又片时，小仙来请两人入席。

　　在场诸人，无人比仙君位阶更高，仙君自居首位。西水仙姑历来不喜与人争，选了个偏僻角落坐下。坎坎坐定，鲤鱼不知打哪里冒出来，笑嘻嘻的挽袖斟酒，递在西水仙姑嘴边。
　　她笑的一脸谄媚，西水笑道：“小丫头片子，你们自有你们的席位，不去入席和你姐妹们说笑，跑来这里献殷勤！”
　　席上自有百花园的小仙侍候。鲤鱼这一冒头，原本侍候西水的小仙只得暗恨躲开。
　　鲤鱼嘿嘿憨笑：“仙姑好心，看看我的姐妹们可不都往前凑着呢！席上哪还有人！”

　　西水好笑：“你们这群猴精，倒懂得把握时机！”

　　个人带来的小仙们，说是侍候主人，其实眼睛都瞄着上座仙君。

　　幻影更是殷勤的亲为仙君夹菜劝酒。在座诸人说说笑笑，无非是天庭绯闻，修炼妙诀。余夜很快厌烦，幻影再一次准备夹菜时，他瞥了灵芝一眼。
　　灵芝侍奉余夜两百年，多少也知道主人情绪变换，忙不动声色上前换了一碟果品，趁机拦住幻影的动作。
　　众人面前讨了没脸，幻影甚是恼怒，只碍着她是仙君座下小仙，不好发作，于无人处狠狠瞪了红樱几眼。
　　红樱被幻影看的头皮发麻，待要上前替过红樱，又苦于没有借口。

　　灵芝眼见自家仙君被众仙姑轮流献殷勤，越发不耐烦。生恐仙君掀桌而去，趁空凑前低声道：“仙君且忍耐片时。”
　　若在当场给了幻影仙姑没脸，只怕要被她记恨上。单她一个也罢了，今日来的都在天庭数得上号，仙君固然地位尊崇，却无实权，若被这么些人记恨，可不是闹着玩的。
　　余夜瞥她一眼，压下不耐。百无聊赖听众人说笑。

　　又忍耐片时，自觉已尽到客人本分，正要告辞而去，忽闻邻桌有人聊起下界之事。无课园三字传入耳中。

　　说话之人乃九天玄女，她与东海龙王次女有旧，时常往来。因说起下界，笑道：“可笑无课园中一群修仙未见大道之人，也跑去东海叫嚣，非要东海交出辟邪龙珠。三太子只岸上走了一回，几个凡人哪是他的对手。却不知哪来的一妖女，使邪法伤了三太子筋骨，阿鸢无法，派人来取伤药，我这才听说。本打算今日也去瞧瞧，看是何方妖孽敢在东海作乱，却又赶上百花宴。只好等明日再去。”
　　一仙姑好奇问道：“三太子也不知那妖女是哪里人？”
　　“说是身法甚怪。说来也怪，无课园以降妖除魔为己任，怎地会跟一妖女混在一处！”
　　“莫不是看错了？”
　　九天玄女摇首：“必定没错。据阿鸢说，三太子一伤，她大怒，也上岸要找妖女算账，那妖女傲慢的紧，只说她不是对手，又道自己不打女人，把阿鸢气了个倒仰。”
　　仙姑想了想，忽的讶道：“莫非是岐山的妖女？”
　　九天玄女一愣。
　　犹豫道：“岐山与仙界有约，这才两百年刚过，应该不会擅自撕约吧。再说两百年前岐山实力大减，哪还有与仙界再战的实力。”
　　一面说，一面小心翼翼觑着上座。

　　那仙姑也猛地回过神，暗悔失言。两人急忙拿话岔开。

　　余夜其实早听入耳中。

　　在东海么？

　　一晃两百年，小丫头似有长进。只是她不安分回岐山，跑去东海做什么？
　　一面想，一面再也坐不住。听到她出关，只恨不能立刻前往东海一见。

　　就此起座，一句话没有就要离去。
　　灵芝心中苦叫。见幻影和众人瞠目，忙上前致谢，又道洞天虚地有些杂物须得仙君亲回处理，望众位仙君仙姑见谅。
　　这才安抚了众人。

　　余夜走出几步，忽然咦声，脚步顿下，看向角落处。
　　众人视线随他而去，正与西水仙姑撞个正着。

　　西水被众人盯着看，面皮渐红。

　　余夜却抚掌而笑，上前问道：“你是何人？”态度随意，却带着亲近。
　　一时让众位想要亲近不得法的仙姑们暗恨。

　　西水慌忙起立，施礼道：“小仙西水。”

　　余夜盯着她，道：“真像。真像。”
　　又问：“我意往下界一行，你可愿同往？”

　　话音未落，众人哗然。

　　不得了啦，余夜仙君看上貌不出众的西水仙姑啦！

　　灵芝在后面急的直跺脚。

　　哎哟喂，我家仙君又犯了收集的毛病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