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来要去》钱氏物喜

93、百花宴

　　幻影仙姑大开宴席，邀四海仙君仙姑参加于自家洞府参加百花宴。她本是牡丹成仙，在天界交游广阔，人又生的美艳，且出手大方，天界都乐意给她面子。
　　百花园中百花盛放，异香扑鼻，不时有两三仙姑挽臂而行，笑语晏晏处，直如洞天仙境。

　　绿荷捧了玉津壶，小心翼翼护着壶口，垂首避让在路边，羡慕着仙姑流金溢彩的千折蝶恋花裙，胳膊肘轻碰红樱：“今天真热闹，我方才在林间听到太阳星君和金蛇郎君议论，说就连太上老君开宴，都未必请得来这许多美貌仙姑呢。”
　　红樱哼道：“说是百花宴，谁不知道仙姑醉翁之意呢！”

　　仙姑派她去约请洞天虚地的余夜仙君不果，回来后很是发了一通脾气，红樱连着两天吃了挂落，心中难免有些怨气。
　　绿荷吓得急忙阻止：“快快住嘴！”四下无人，这才放心。

　　低声嗔道：“你胆子也太大些！仙姑也是你我能议论的！”
　　两人往宴会场而去，绿荷按捺不住好奇：“余夜仙君当真像他们所说一般超凡脱俗？”
　　红樱纳罕：“仙君再入天界时，你不也跟我一起围观过？”
　　绿荷叹声：“离得那么远，哪里看得清！”一时又愤愤：“我分明已经占到了视野宽阔的好位置，只可恨金蛇郎君座下的小青蛇，仗着本体抢了去，害得我只远远看到！”

　　红樱失笑，经不住绿荷再三催促，回忆道：“仙君啊…超出了九天之外，只淡淡看我一眼，威压压得人无力喘息….”
　　绿荷不满：“谁要听这些，你只说仙君跟金蛇郎君比，哪个更俊俏？”

　　红樱想了想：“倒是金蛇郎君更俊些。”
　　“跟太阳星君比，哪个相貌更耀眼？”
　　“自然是太阳星君更耀眼。”

　　绿荷撇嘴：“既然如此，怎地仙姑对他念念不忘？”既比不上金蛇郎君俊俏，又比不得太阳星君耀眼，长相可见一斑。虽说是上古战神，然而时过境迁天界万年，早已不是上古神明做主的年代，天帝对他颇为忌惮，实权不在手，也只好躲在洞天虚地享清福。
　　虽说做了仙家讲究清净心，可看看天界诸仙，表面上一个比一个仙风道骨，挥袖转身，哪个不想权势滔天？

　　红樱想了想。
　　“若单比相貌，金蛇郎君和太阳星君都比仙君出色，可仙君有一种说不出的特别…”绞尽脑汁她也想不出词汇形容。

　　怎么说呢。
　　仙君在桃林中安坐，桃林一分为二，他抬头看到自己忽的笑了，那一瞬仿佛天界百花齐开….不不不，百花齐开尚有不足。

　　“哎呀，总之仙君是与众不同得！”红樱气恼于自己语言匮乏。

　　绿荷扑哧一笑：“那是自然。万年流传，也只得这一位古仙！又难得相貌不曾丑陋，女仙们自然趋之若鹜。仙君虽不掌权，可就连天帝见他也要让三分，若能嫁给仙君，那才叫鲤鱼跃龙门呢！”

　　却听有人笑道：“咦，哪个在叫我？”

　　绿荷和红樱吓得忙回首，却是素来交好的小仙鲤鱼，一身红彤彤的衣衫赶过来。
　　绿荷嗔道：“你这淘气，怎地躲在别人身后偷听！”
　　鲤鱼笑嘻嘻挽住两人：“亏得是我，若是旁人听了去，你们可就大难临头了！”

　　绿荷白她一眼，道：“你既来了，你家仙姑想必也就到了，怎不侍候在侧？”鲤鱼乃是西水仙姑座下小仙，和她们素来交好。

　　鲤鱼笑道：“我家仙姑见此间众多，叫我不必拘束，且自在逛逛。”
　　红樱道：“百花园旁人不提，你是几天就来跑一趟的，哪里又有新鲜？”
　　鲤鱼咦道：“我来都跟在仙姑身边，哪有机会像今天这般到处乱走？可见得我家仙姑体恤我们——红樱姐姐，莫不是嫉妒我家仙姑对我好？”
　　红樱作势啐她：“呸呸呸，好不讲理！我正经跟你说话，你又来编排人！一般的地位，我何至于要嫉妒你！”
　　绿荷道：“这也未必。”说着语气低落：“西水仙姑虽不足美貌，心底却是一等一的善良。你看鲤鱼服侍她，何曾吃过一句重话？哪像我们…”
　　后面的话却不敢说了。

　　幻影仙姑美貌一等一，外界也都觉得她爽朗怡人，对待自家小仙侍们却是苛刻了些。

　　鲤鱼眼珠子转了转，笑嘻嘻转换话题道：“说是余夜仙君，可知他几时能到？”

　　绿荷努嘴：“问你红樱姐姐。”

　　红樱笑骂：“明知我为此吃挂落，还故意招我！仙君没给准信，只说若无他事便来，我又如何猜测的他能否驾临！”

　　鲤鱼诧然：“红樱姐姐好厉害！”
　　自仙君入了洞天虚地，不知多少人打着各种各样借口请仙君赴宴，仙君何曾给过一句回应。虽说模棱两可，却也是红樱的本事了！

　　幻影仙姑名义上嫌她办事不妥当，其实也暗暗惊讶，本以为必定遭拒，谁想仙君竟如此赏脸——只是不知道赏的是主人，还是红樱这个小仙侍！

　　对着亲密姐妹，红樱自觉无话不可说，低声道：“大概因为我长得跟仙君座下一位姐姐有三分相仿，仙君看着不厌。”

　　那位姐姐悄悄跟她说了，仙君座下服侍的小仙不多，若仔细看，都有几分相仿。大都浓眉大眼，开阔疏朗。

　　鲤鱼听罢，眼珠子转了几转，嘻嘻道：“如此说来，众仙姑里，我家仙姑胜算最大喽！”

　　两人先是诧然，细想数得上名号的仙姑相貌，不由失笑。

　　果然呢。

　　仙姑们在意相貌，要么美艳，要么如出水芙蓉，倒也只有西水仙姑，因本性疏朗，又生的浓眉大眼，打眼一看不够美艳，却刚巧合了仙君眼缘。

　　绿荷一时调笑：“若西水仙姑如愿以偿，鲤鱼你岂非也要跟着搬进洞天虚地？都说洞天虚地天界一等一的风景绝佳，到时候托你的福，我们也能进去逛一逛了！”
　　三个小仙嘻嘻哈哈笑在一处。

　　洞天虚地凡池镜水前，灵芝犹豫再三，低声请示：“仙君，今日幻影仙姑百花宴，您可要参加？”

　　余夜刚要摇头，忽的想到红樱大胆的问话。
　　问道：“是前日来送拜帖的那个小仙？”
　　没料到仙君还记得，灵芝压下讶然，道：“是，那小仙叫红樱，是幻影仙姑座下小侍。”

　　她对红樱颇有好感，犹豫再三，不顾可能惹起仙君不满，道：“幻影仙姑连请您几次不去，听说颇有几个小侍被处罚。您虽说了若无事便去，可若是您没有去，只怕红樱…”

　　说完又悔恨自己多嘴。
　　仙君性情漠然，区区一个小仙侍的死活，又哪里放在眼中。

　　余夜听罢，并未大发雷霆。

　　脑海中浮现红樱疏朗面目，周身生机勃勃，胆子大的出乎意料，却像是初见的谈小春。

　　“取出一坛桃花酒，你随我来。”
　　宽袖微动，已飘然而去。

　　灵芝再没想到仙君会如此轻易被劝服。一时愣住。

　　待她回神，早已不见仙君身影。忙去取了花锄，自去桃林掘出一坛桃花酒托在手上，也赶不及换衣，随手抓过一小仙嘱咐两句，挽上披帛，朝仙君方向追去。

　　心里又惊又疑。

　　莫非仙君对红樱….

　　念头甫生，虽也知荒谬，却无论如何也不能除去。

　　若被仙姑们得知仙君对红樱另眼相看——

　　灵芝打个寒噤。

　　此去定要嘱咐红樱时时注意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