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来要去》钱氏物喜

62、救命恩人

　　厚厚一本教案摆上桌，找了一圈不见粉笔。扭头问：“谁是班长？”
　　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站起来。
　　她说：“你去拿点粉笔来。”
　　大讲堂轰然，学生们嘲笑：“老师，这年头谁还用粉笔……”
　　“好土哦……”
　　她微笑，利索的掏出笔记本电脑：：“打开投影仪。”头也不抬的开机，调出文档。
　　班长为难：“我们投影仪坏掉了……”
　　她叹了一口气，松手，问：“请告诉我，其他老师上课怎么做板书？”不用粉笔没有投影仪，难道要一直唾沫横飞的讲呀讲吗？
　　“一般，不做板书……”班长更加为难。
　　私立大学，所谓的贵族学校，学生进来拓展交际，真正用功读书的太少，老师们索性不做笔记。尤其这门‘中国古代文物大略’，上座率不到百分之三十，选修课中的选修课。若不是听说这学期学校寻到很有名的学者做客座教授，大家才懒得来听讲。
　　之前听说教授不爱上，推给了他的关门弟子，就是这样一个文文弱弱看上去很呆的女孩子啊？
　　她摊手：“麻烦了。”
　　同情的看着下面很不以为然的学生，年轻稚嫩的脸上毫不掩饰的写着对她的不满与鄙夷。她暗想，不给你们点颜色真要开染坊，以为我年轻就好欺负？
　　谈小春嫣然一笑。
　　举起案上的大部头，慢悠悠的说：“这学期我们讲《文物的鉴定与赏析》。”手好酸，好沉的书……
　　下面一片哀怨。
　　稍稍平静些她才接上：“中的一部分内容……”
　　学生们转怒为喜，三呼万岁。
　　“好，现在让我来随堂小考。”
　　学生大惊失色：“老师，现在是第一堂课！”
　　她点头：“我知道啊，所以要测试一下你们的水平。”非常无邪纯善的解释：“因材施教，老师很善解人意的。”
　　学生们听出潜台词，顿时大喜，七嘴八舌：“如果成绩不好是不是以后上课比较简单？”
　　她慢悠悠点头。
　　学生更喜，交头接耳：“不许答对啊，都不许答对！”
　　“但。成绩计入期末测评。”说完，满意的看到下面哀鸿遍野。
　　口头布置三道大题，有人置疑：“老师，我们以前没学过金石文物方面的课程。”选修课，大概都在修字画吧……
　　更有人干脆的问：“陶瓷史，陶瓷还有历史哦？”
　　她耐心解释：“所以我们才要开设这门课学习呀。”言下之意，今后教授内容将是金石文物方面。
　　学生不依：“老师……”
　　她微笑着拍手：“好了，开始答题吧。”
　　乖巧点的取出纸张写下问题，咬着笔头发呆；调皮的学生挑衅：“老师没有纸！”
　　她挑眉。没有纸？
　　很好脾气的说：“还有谁忘记带纸，班长通通记下来。”
　　稀稀拉拉十几个人举手。等班长都记下来，她才抖一抖名单：“你们不用答题了。”
　　被记名的人大喜，没有举手的懊恼。
　　“今天的测验算零分，计入期末成绩。”
　　下面哑口无言，所有人安静下来，借纸的借纸，借笔的借笔，唰唰写字。她又慢悠悠加了一句：“帮忙通知没出席的同学，下堂课我会点名哦。”
　　不知哪个角落冒出一句：“腹黑！”
　　她置之一笑。

　　收起考卷，还剩小半堂课，东聊西扯夹杂陶瓷史，学生不敢小觑她，乖乖听讲，气氛倒也融洽。宣布下课后，她慢慢收拾着东西，盘算时间孟唯该到校门口，正要出去，面前站了一人。
　　“谈小春。”
　　她诧异的抬头，看到方才坐在第一位的男生——之所以记住，因为他长了一张很帅的脸，又自始至终不发一言。
　　“这位同学，有事吗？”
　　他哼的一声，伸手就来捏她脸颊：“怎么反倒瘦了？”
　　夹起肉，一松，弹回。
　　她惊骇：“你——”
　　大逆不道！
　　他抢先：“好得差不多了？”边说边动手掀她衣服，她忙不迭的躲过，防御：“你要干吗，我是你老师！”
　　他却冷哼：“老师！”
　　嘲讽着：“面对救命恩人你这种态度？”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的生活越发跌宕起伏、趣味横生！

　　孟唯看到她带来的小拖油瓶，揶揄：“怎么地，教课教出师生恋来？”
　　她没好气：“我的救命恩人。”
　　余书光，第一时间在山崖下发现谈小春，送她进了医院，此后更支付一个月的医药费，据说在她最险恶的几天里寸步不离。功成身退，离奇消失，既不要报酬也不要她的感激，面都不肯露一下。
　　他这样自我介绍：把余下的都输光，我的荣幸。
　　孟唯大笑着拍他肩膀，直道有趣有趣对我胃口，突然正色，九十度鞠躬下去，严肃的说：“我得谢谢你救了小春。”
　　他诧异：“你谢我什么？”
　　“小春万一真出什么事，我恐怕要以死谢罪。”他的表情不像开玩笑。
　　旁边没说话的赵云因立刻沉下脸，冷淡的扫她一眼。
　　谈小春心里既感动又无辜。
　　余书光说：“哦，这样啊……”若有所思，说：“既然如此，我把她杀死，你再谢罪吧。”
　　嘎？几人都诧异。
　　他解释：“她出事以后，家里人疯狂找她，几乎崩溃，可是我看你一直很淡定，还不忘谈恋爱嘛。”
　　孟唯额头青筋跳动，掉头去看谈小春，却见她淡淡的转开了脸。

　　余书光说，最初不知她的身份，不知如何通知她的家人。
　　他形容着谈小春如何如何折磨人，白天昏迷晚上折腾，害得他日日吃不下睡不好，又每每做噩梦，梦到没有救回来，已然西去的谈小春披头散发怪他送医不及时。
　　好容易弄清她的身份，他终于松一口气可以躲回自己家，再不用每天跑医院每晚泡病房，一手接管她的吃喝拉撒……
　　她惊叫：“你没帮我请护理？”
　　“请了，但护理不能每时每刻守着你，而且你很挑——不漂亮的护理都不喜欢！”昏迷里还有意识，如果护理长的不漂亮，她的身体仿佛有意识自动衰竭，到最后他几乎以为她其实已经清醒，在故意整自己！
　　赵云因别有用意的问：“那岂不是把小春看遍……”
　　他说：“倒也没有。我就喂个水擦个眼泪擦个脸之类，其他交给护理，男女授受不亲嘛。”想想又加了一句：
　　“换药的时候我都看到过，但是医者父母心，你在我心里是病人，不是女人。”
　　谈小春怒目而视：还说，还说，再说削你！
　　他吐吐舌头，乖乖禁言。
　　孟唯握着方向盘，手上青筋毕露，下颌紧紧的绷着，直视前方，面无表情，突地脚下一踩油门，车如弹簧，急速飞出，惊得三人尖叫连连。